得了药引,桐月汐很快就熬制出了汤药。
看着浓稠的汤药,桐月汐幽幽地叹了口气,仰头将它一口饮尽。
最终的苦味让她皱起了眉头,努力地克制着不要将它再呕出來。
而孰不知因为各种草药以及龙蜒草对身体的改造,堕胎成了一件格外痛苦的事。
一碗药应当就可以解决的事情,桐月汐却是连喝了三日肚子才有些动静。
直到第四日,药效才渐渐显现。
仅仅是起身就惹得她满头大汗,而旋即而來的剧痛让她猝不及防倒在了床边。
冷汗浸透了她的衣裳,而因为深居简出,身边又无人相伴,这一刻却显得格外凄凉。
当赤脚郎中又带着新鲜草药來到约定的地方,看着并未取走也并未留下纸条的篮子,下意识地望向了桐月汐所住的地方,总觉得不妙便急忙赶了过去。
而他的预料是正确的。
撞开门一股血腥气顿时钻进了赤脚郎中的鼻子里,急忙冲到了桐月汐身边,“掌柜的。”
看着一地的狼藉,赤脚郎中皱了皱眉,急忙取出随身的补药先往桐月汐嘴中塞了一些,旋即将她用被子裹住背到了附近的村落。
“这是怎么回事。”今日村子中都下地收割去了,只有村子夫人正好回來拿个锄头遇上了赤脚郎中,一眼发现那是她给月汐的被子,当即唤住了她。
“大娘,能帮个忙吗。人命关天啊。”赤脚郎中也顾不得什么了,急忙央着村长夫人寻个地方将桐月汐放下,又让村长夫人先烧点热水。
“我去将老头子叫來。”村长夫人先将火生起,又将水壶放上,急忙去寻村长。
一來一去倒是也快。
“村长,你认识赵郎中吗。”眼看着桐月汐的症状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范围,赤脚郎中急忙恳求村长将赵郎中请來,“來的时候让他能带多少药材就带多少药材。”
村长点了点头,在村头大喊阿黄,叮嘱他去请赵郎中。
而赤脚郎中却是站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桐月汐现在的状况并不乐观,虽然大出血是勉强止住了,可是身体太虚,万一呆一会儿又出血了可就救不活了……
用重药又怕身子骨受不住。
用轻了又怕不能防范于未然。
这可如何是好。
赤脚郎中眼巴巴地看着桐月汐,又是挠头又是捶墙。
“用重药吧……”桐月汐此时幽幽转醒,看着赤脚郎中苦恼,心中便知晓了几分。
“这……”赤脚郎中蹙起了眉头。
桐月汐则又闭上了眼睛歇息。
当赵郎中火急火燎地赶來,桐月汐已经睡死了过去。
唯独赤脚郎中看着两个药方依旧犹豫不决。
“自然是先用轻的了。”赵郎中急忙将重药的药方摁倒。
“可是掌柜的说要重药……她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要求啊……”赤脚郎中又抖了抖重药的药方。
赵郎中也是一愣,深呼吸了几下之后突然发问,“这样吧,你信不信掌柜的。”
赤脚郎中快速地点了点头。
“那就重药。赌一把。不能再拖了。”赵郎中急忙从药箱中取來药方上的药材。
赤脚郎中紧闭了眼睛,握紧了拳头,赌一把。
“还愣着。帮忙啊。”赵郎中给了赤脚郎中一拳,急急忙忙地分工研磨药材和煮药。
由于药童去世后來不及再找合适的药童,所以很多事都是两人亲力亲为,在配药煮药的速度上也是加快了不少。
不多时,汤药已经端了进來,更是却是烫得令人发指,根本不能现在就让桐月汐喝下去。
赤脚郎中又问村长夫人要了一只碗,两人快速将汤药在两个碗中倒來倒去,温度总算能够降下來一些。
村长和村长妇人看得也急,取來扇子就是对着汤药一顿子扇着。
“差不多了。”赵郎中隔着碗试了下温度急忙端到桐月汐面前,“掌柜的……掌柜的醒醒。”
桐月汐听到声音便勉力睁开了眼睛,在村长夫人的搀扶下就着送到嘴边的药碗快速将汤药喝下。
“老头子,拿些野果子來,这汤药闻着就苦。”还是村长夫人心细,有了酸甜的野果子缓解,桐月汐总算是顺利地将汤药尽数喝下。
“掌柜的,我们都在。你安心地歇着。”赵郎中急忙宽慰着。
桐月汐虚弱地点了点头,又睡了过去。
此时已是太阳西沉,村民很快就要回來。
“你们先带着姑娘回去。不然人多嘴杂。”村长思索了一下,让赤脚郎中背着桐月汐,让赵郎中和赤脚郎中一起从密道中离开村落。
“李婶儿,你这身子怎么了,村长让我急急忙忙去将赵郎中请來了。”为了不让他人起疑,村长吩咐的时候特意说是李婶儿身子不舒服。
李婶儿愣了一下,急忙寻了个由头搪塞着。
“李婶儿,身子不舒服就歇着吧。地里的活儿有我们呢。”其他村民路过听到,急忙劝她回屋歇着。
李婶儿心中叹了口气,谢过大家之后回屋歇着。
将桐月汐送回屋子之后,赵郎中和赤脚郎中又犯了愁。
他们两个怎么着也是男子,真的要是照顾起桐月汐來难免束手束脚,可是桐月汐现在身子又不行,沒个人照顾又不行……这可如何是好。
“好人做到底,诵佛送到西。”李婶儿回到屋子也想到了这一茬,急忙跟村长商量了一下,借着生病的由头來这儿照顾桐月汐,“更何况姑娘于我们有恩。”
“多谢大娘。”
“多谢夫人。”
赵郎中和赤脚郎中急忙道谢。
李婶儿突然摇头轻笑,“你们两个倒是对这掌柜的上心。”
“不怕夫人笑话,我赵某活了这么多年岁,还第一次遇到个这样子的姑娘。而赵某又无姊妹,因而在心中便将她以妹子相待。对于妹子能不上心吗。”赵郎中丝毫不见扭捏之色,落落大方地说着。
倒是赤脚郎中支支吾吾了起來。
赵郎中和李婶儿都不解地望着他,“莫非你喜欢兰心姑娘。”
“也不是说喜欢……反正……哎呀。”赤脚郎中挠了挠头,“就觉着姑娘俸禄给的大方,我也沒法报答,如今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李婶儿轻笑了一下沒有追问,换了话題,“你们说,姑娘好端端地,怎么突然就伤成这样了。”
“这……您还是等姑娘醒了再问吧。”赤脚郎中和赵郎中面面相觑,月汐这一次是因为堕胎不当而造成了如此的局面。
而如今,桐月汐腹中孩子的爹爹是何人,无人明确知晓。
原本她也是想瞒着过去,如今却是暴露了出來。
要不是村长夫人不懂医术,也沒在一旁一直盯着,不然迟早露出马脚。
“诶。”李婶儿也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也不再追问,点了点头之后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你们两人留一人在这儿,一人去休息吧。我相信姑娘吉人自有天相。”
“你们都去歇着吧。”桐月汐虽然想睡,但是隐隐的疼痛总让她睡不踏实,如今又听他们说了许久话,最终还是出了声。
“姑娘,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赵郎中急忙走到床边。
“无妨。这几日好好养养便是。”桐月汐苦笑了一下,“李婶儿,您今日回去赶紧让村子里的人都关好门窗。这几日不太平啊。”
李婶儿见桐月汐如此叮嘱,误以为是有土匪,“姑娘你先歇一会儿,老身去去就來。”
桐月汐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开。
“不要将此事说出去。不然我怕还未等我离开此处,就要被抓去浸猪笼。”桐月汐摇了摇头。
“兰心姑娘,问一句不该问的,这孩子的父亲……”赵郎中大着胆子询问。
“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桐月汐不愿明说,只是含糊地说着。
“傅大人也惹不起。”赤脚郎中急忙追问。
“惹不起。”桐月汐轻声说着,心中却补了后半句,还将命搭上了。
也不知道龙蜒草对于傅墨云还有沒有用啊……
“对了姑娘,这重药用下去,怎的觉着似乎效果不好啊。”趁着赤脚郎中和桐月汐又说起了旁的,赵郎中急忙把了一下脉。
“那一日邈情将我打伤,我服了龙蜒草续命,只是沒想到,这药草霸道得很,所有的药性都会因为它而产生或多或少的改变。因而明明是最为稳妥的药方,却成了险些要我命的毒药。而重药如今的药效也减半甚至更少,不过好歹还有些效果。”桐月汐方才睡不着就分析了一下,如今便将此事告诉了赵郎中和赤脚郎中。
“龙蜒草。掌柜的是从何处得來。如此神奇,我定要取來试试。”赤脚郎中是个药痴,对于各类草药都要尝试一下。
“生长着龙蜒草的山被人一把火烧了。如今能不能寻到只能看运气。”桐月汐呼出一口浊气,“待我身子好了,到时候再带你去吧。”
“诶。”赤脚郎中顿时点头答应。
“兰心姑娘,身体要紧。别再费神费脑了。赶紧歇着。今日我们陪着你。”赵郎中掖好被角催促桐月汐休息。
桐月汐心中暗道:多谢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