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还是假意

却说吕良火眼发,杀心起,仁爱放一边。心似万江波涛,面却如平静湖面。拨了电话,招来一中年男子到了面前。你见他,浓眉大眼,国字脸方正威严,个高一米八有余。投足间却文弱谦谦。此人,一看便是武谋兼备之人,恐不好惹。“大哥,您终于要对他动手了,兄弟早已为你备好了东风,只待您一声令下,便是风雨满楼。”“你且说说看。”吕良笑看着周仁,“找人揍一顿,也太便宜这小子了,而且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您能叫我来,定是要叫他好看吧!”吕良不语,“拿捏此人,先夺其财,财尽情浮,此时若再遭连天暴雨,必是走投无路。”吕良不看周仁,静默道:“既知我心,且不可让灰里藏了火,草又逢春发。又不可动静太大,惹急了疯狗,伤了自己。一切皆需顺水推舟,切记。”周仁对着大哥的背影作立正状,道了声“是”,便离去了。且不知这明日的天是阴是晴,池里的水又要被搅合成什么状。

数日后的一天,小赫应几个发小的邀请,去叙久别之情,忆岁月淡影,其实就是吆五喝六地吹牛胡侃。你见他特意在镜前来回照扮,香水喷了一遍遍,粉子涂了一层层,花了心思挑了件身价值不菲,又显年轻帅气的皮囊,挺了腰身,架一副金丝眼镜,鄙视地瞅了眼小区路旁的清洁工,吐了口浓痰在一尘不染的地上,被阳光一照,那东西竟模模糊糊地映照出一个扭曲的人影,钻进了一辆豪车,瞬间缩成了一个小点。

车刚到酒店门口,一帮发小便热情地围了上来,亲哥哥长,爱哥哥短,满脸堆笑,躬身点头问候,弯腰开门扶稳。下了车,你一句,我一言,皆是逢迎献媚,只羞地道旁花儿颔首不语,只听地小赫心花怒放、喜上眉梢,神清气爽。

上了酒桌,又众星捧月般,一齐来敬酒,叙旧的叙旧,套近乎的套近乎,不消半个钟头,小赫便如沐春风般,有些醉意连连,胡乱瞎编乱讲起来,高高低低,跌跌宕宕,只听地众粉丝心情起起落落,更加佩服眼前这个人杰俊秀了。个个只盼日后有个提点,从此也越了龙门,再见了囧途。小赫见台下个个顾盼聆听,崇拜仰慕有加,不觉自己身高影阔。又欲说些天地间的胡话,却突感脊梁有些冰冷,不知何故。想这房间密不透风,那来阵阵阴寒,随不在意,继续酣畅。

他不知,这人间事,本无理所当然,风云变化只在刹那。恩爱夫妻又能经得起几回大难临头的考验,而不各自飞。他苦心陪人三年,每日违心,造作,卖身求荣,苟苟且且,才将爱情拢住,让那半傻的婆娘掏心掏肺,倾尽所有。他怎会让夜风袭了这来之不易,怎会报侥幸让自己的船过那阴沟沟。可纵使他再过精明,如何会算计,怎奈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溜出一点儿,便是难测的开始。他不知,自己刚一出别墅,女友便按奈不住青春的萌动,架了车,飞向了那充斥着美酒,刺激,诱惑,疯狂的夜店。也许冥冥之中人与人,事与事都要靠一根暗线来牵索,未来的生活早已为你编制好了一切,只是那关键的棋子还没有横空飞来,那千变万化的脉络还没有打算接通那一头的有缘。还需要什么,时间呗!

小花刚坐到吧台上,对面一个身着名牌,手带劳力士的男人,便礼貌地上来搭讪。他温情又带有磁性的声音,一下子便触动了小花心灵的暗门。他初次见面便送了自己几十万的宝石项链,自己可是识货的,竟然是在这种人迹无定踪的地方!他要么是脑子有病,要么就是看上了自己,一见倾心,不可自拔的那种,但有一点,他定是个富得流油的主儿。小花愈看愈对上了眼,再看便是脸红心跳,不能自己。觉得自己从前是如何地鄙陋,竟然见得一点好,便满意了,欢喜了,真是浅薄到家了。她眯笑着流光杏眼,正欲撒一网娇柔,勾了那汉子的魂,撩他个欲火焚身。刚打了个前奏,那男人却冷不防猛浪地冲了上来,一股强烈的气流让吧台上那鲜艳欲滴的花瞬间哆嗦地不能自己。不知是否起了风,却见花枝乱颤,气息又是如此地冲撞,只让那五彩的霓虹灯都有些暗暗摇晃。

这一夜,小赫未归,沉醉在夸赞和奉承中,甜美地睡去了。这一夜,小花未归,心的位置生生被另一个男人占了去。也许她不仅仅是为了荣华,也为了那莫名,飞来飞去的爱情。

周仁的所有,如烈度白酒般,浇地小花激情澎湃而又有些痴心迷幻。一时间,爱情的野马断了缰绳,狂野任性,酣畅淋漓般纵放。

在物质上,虽短短一日,周仁却让这似见过世面的新女友,感受到了用金钱堆积起来的,帝王般的奢侈享受。如到了天堂才知人间无味;似美味佳肴,山珍海味尝遍,才知民间珍品不过尔尔。小花憾未早时遇周郎,花开叶茂待有时。又幸命数不负,脱胎换骨总算赶上,好过荡秋天,徒耗了青春,写尽了沧桑,高低不准,飘忽不定!一时间感慨万千,似千辛万苦求得了登天梯,分分秒秒,时时刻刻都要紧攥手心,生怕有一个闪失。周仁见此女手扶雕栏玉砌不放,眼神迷离金银玛瑙,娇声沉醉皇室用度,便知起风挂帆就在此时。你见他满眼含情脉脉,语香言柔:“宝贝儿,见你时,我便知自己沦陷只在顷刻。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世上竟有你这样的天仙所在。我庆幸命运对我的眷顾,能在月下与你相遇。你我虽有一夜之欢,我却想拥你一世,携了你的玉臂,一起去看那传说中的天荒地老。但,爱,即是真诚,便又是遗憾和不全。我不骗你,我有老婆,她没你漂亮,没你皮肤光滑,甚至还有些丑陋,但我却不能为了你弃了她!不是爱你不够彻,而是她在我一贫如洗的时候不离不弃。她也将最美好的岁月都给了我。”周仁声情并茂,不知真泪还是假伤怀,一套串词只听地眼前这个尤物叹气感怀,差点悲鸣,他又继续哭道:“我死不足惜,只是舍不得你,不愿你再回归尘土般生活,整日粗茶淡饭,俗衣布衫。后半夜你躺在我怀里幸福地睡着了,我却因太爱你不舍地煎熬了一夜。看着你锦玉的容颜,便暗暗发誓,从此不让我之所爱,受一丝风尘岁月侵蚀!”说道这儿,小花泪水再也止不住了:“人家不要你离开嘛!你是坏人!你是坏人!”这女人动了情,着实有些可怕,悲戚戚,怨诉诉,是块铁,也让你化为绕指柔。周仁的神志差点被撼动,忙镇了镇,一只手在小花的秀肩上轻轻地拍打着,安慰道:“女人啊,在这个趋于男权的世界里,要想彻底掌握自己的命运,唯有加大金钱的砝码,而后才可举足轻重。那么让你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去创业,劳力吗?非也!生而为人在这世上,本就自带三分金银斗米,舒展开来,便大有自在。”小花躲在周仁的怀里,如冬日棉被三层在身下,暖和,舒心,含笑地把玩着窗外的严寒刺骨。

“这世上本无隔空取物,只有移花接木,偷梁换柱。我名下有一投资公司,你游说个有钱的主儿。先来小试一把,包赚不赔。等鱼吃饵上了瘾,我保他倾家荡产,所得资货我一分不要,都归了你,也算是与你后半生有个交代,不负你跟我好上一回。”小花听了此话,似犹似豫,一语未发,满面愁容。周仁见此事可成,忙补上一句:“你要知,这世上的钱,本无定数。世上的富贵也是轮流享之,你不忍心摘桃,怕树疼。保不定他时别日,又要被什么瘦腰柳红,连枝带干一起卷跑了。到那时,即便是你眼睛急出了血,悔青了肠子,也无济于事了。因为她连毛都没给你剩下,你还眼巴巴地准备吃肉喝汤呢。”周仁一席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如浸在了青石上的一波水,片刻便被吸收了,复又回归原样,但分明又与之前的不同。小花又闷了半晌,依然无只言片语,似忧似喜不知什么心情,飘飘然,摇过来,斜斜地坐在周仁的腿上,挽着他的脖颈,转了话题,亲昵地有些腻歪:“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吊着的肉够不着,才觉得有味道。骚动地烧钱玩命往死里整,口水流了一地不带累的。若是轻而易举让你们得了些油水,便两三天不到就要薄情寡义了。”“天地良心哪!”周仁故作委屈和痛苦:“今生不见你,便还好些,我浑浑噩噩一日复一日,一梦接一梦也就到了岁终。但爱神分明不肯放过我,让我看了你一眸,从此心再也不是心,肝也闹地不消停。活着没滋味,死了心不甘。谁叫你成了我眼中的西施,谁叫我杯中酒有限浇不尽无限思愁。你道是有心情打趣,岂不知一句话伤的我肝肠扭结!”他边说边泪雨,边哭边叹气,只叫这眼前人有些慌乱,一时愧了花荣,羞了错语,紧了心房,动了情:“都怪我说错了话,你本不是这样的人了,人家这不是舍不得你嘛!”周仁扭过头来,满脸凄楚,泪迹未干,紧紧地将花儿揽在怀中,似久别重逢,似万般不舍,一时用力有点猛,花儿有点儿呼吸紧促了,但似乎又很乐意,脸上荡漾着幸福的涟漪。也许爱的愈深,柔情便是愈加强悍,而这种强悍的味道,又是大多如花儿一样的女子所欣赏和眷恋的。

二人就这样,谈了半宿情,缠了一夜绵,天不觉无趣又短暂地,隐隐将白露泛起了。痴情女仍痴心不改,笃情汉却恋恋不舍托词欲分别,只将那忠贞誓言表达地无词可用,只将那离人的泪打湿衣襟又几回,花了粉黛。离别时,周仁只将前日计谋又复一遍,小花却只是落泪,不知是否听了进去。二人就这样目散在了晨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