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文殿里立刻充满了一种紧张的气氛,因为那些内侍暗卫都没有带兵器,只是在徒手与慕华寅搏斗,所以进展有些缓慢。赫连铖坐在龙椅,瞧着慕华寅与那几个人在博弈,心中也充满着激情。
赫连铖对自己的体力一直很自信,可看到慕华寅,他才觉得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几个内侍围着慕华寅不住的在转,而那个暗卫高高跃起,在对慕华寅进行攻击,却还暂时不能占到上风。
难怪先皇如此重用慕华寅,他身手确实了得,也很会行军布阵,真是大虞一员猛将,可他的野心越来越大,自己若还是这般任由他胡作非为,可能到时候死的便是自己了。赫连铖站在龙椅后边,瞅着一个空档,抄了砚台便往慕华寅身手砸了去,听着风响,慕华寅一低头,可那砚台还是擦着他的额角飞了过去,就听“咣当”一声,那块紫心砚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慕华寅顾不得伸手去摸额角,这时一个暗卫已经瞅着他分神的刹那,伸手揪住了他的头发,他眼前一花,几个人冲了上来,就如叠罗汉一般将他压倒在身下。
八个人压着他的手脚,拼命的将他按住不动,赫连铖见慕华寅已经被制住,这才露出一丝笑容来,他走到慕华寅面前,抬起一只脚踩到慕华寅背上,得意的狂笑了起来:“慕华寅,慕老儿,你终于也有落在朕手里的一天。”
慕华寅喘了一口气:“赫连铖,你很早就想杀我了吧?”
“是,你没有说错,我很早以前就想杀你了。”赫连铖弯下腰来,一只手摸上了慕华寅的脖子:“我很想用力将你的脖子折断,就像你刚才折断秦冕的脖子一般。今日,我总算是遂了心愿!”他哈哈狂笑了起来,那笑声格外肆意,让人听了都觉得有些恐怖。
“赫连铖,我可是有三道免死金牌的。”慕华寅挣扎着说道:“先皇赐我见天不死,见地不死,见兵器不死!”
“那你自己瞧瞧看,现在这昭文殿里可能见到天,能见着地?”赫连铖哈哈一笑:“你的免死金牌又有何用处?”
慕华寅努力的抬眼望了望,屋顶上的天窗已经不见了,被封得一丝光也透不进来,自己身下是柔软的毡毯,见不到地面。这是早已预谋好了的,趁着春节休假的时候,赫连铖让人将这昭文殿里布置成了这个样子,为的就是要对付他!
乾儿,乾儿可千万不要来!慕华寅心中闪过一丝恐慌,他来了只会自投罗网。但愿他没有被秦冕的手下寻到,慕华寅闭了闭眼:“赫连铖,既然落到了你手里,那我也不说多话,动手罢。”
“好好好,慕大司马果然气概,死的时候都是这般硬朗,竟然不向朕求情!”赫连铖从桌子那里拿出一条长长的白绫笑着走到慕华寅面前:“慕华寅,这见兵不死,恐怕也没有违反罢?”
慕华寅恐惧的睁大了眼睛,就见着赫连铖拿着那白绫一步不的走了过来,他将脖子动向左边,又动向右边,赫连铖一直不能将白绫套到他脖子上,额头上爆出了豆大的汗珠子,那白绫依旧还在赫连铖手中。
“快些来一个按住他的头!”赫连铖有几分不耐烦,有个按脚的暗卫松开手走了过来,两只手按住了慕华寅的脑袋,赫连铖这才将白绫绕到慕华寅脖颈上,吩咐那暗卫过来拉住另外一端:“跟朕一起用力!”
那暗卫答应了一声,抓住白绫的那一端走到了另外一侧:“皇上,动手罢。”
两人同时发力,那白绫猛然被拉直,就听着慕华寅喉间咯咯作响,两人谁也不敢松手,拼尽了力气往两个方向拽了去。开始慕华寅的手脚还奋力在动着,那些暗卫内侍拼命的压紧都没有能够止住,他的手脚几乎要脱开掌控,看得赫连铖心惊肉跳:“压紧些,快些压紧,别让他站起来了!”
那些暗卫与内侍知道事态紧急,不可能让慕华寅逃脱,又重新压上了慕华寅的身子,赫连铖手上用力,一直不敢放松,就见慕华寅的手脚慢慢的没有了动静,身子也软了下来。一个内侍伸手摸了摸慕华寅的鼻子那处:“皇上,慕大司马已经没有气了。”
赫连铖望着慕华寅,见他的脸侧着躺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舌头吐了出来,甚是吓人。他还不敢松手,站在那里吩咐道:“去将那锅油拿过来。”
昭文殿后边院子架了一个小灶,用温火在烧着一锅油,这锅油已经烧了大半个时辰,此时应该也热了,赫连铖站在那里喘着气,可耳朵里仿佛还能听见咕嘟咕嘟的声音,油已经烧开了。
两个内侍答应了一声,转身走进了后院,不多时两人用布包着锅子的提手,慢慢的走进了昭文殿里。“皇上,拿这油做什么?”
“将这锅油浇到慕华寅身上,留着他的脸,从脖子开始浇起。”赫连铖脸色露出了狰狞的神色:“朕要让他现在就下油锅!”
“兹拉兹拉”的声音响起,一股焦臭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昭文殿。赫连铖慢慢的走上前去,慕华寅躺在那里,再没有动静满,他的尸身忽然变了个模样,衣裳与皮肉粘着在一处,很多处已经绽开来,焦黄下边是猩红的颜色。
这个人,自己猜忌了很久,也害怕了很久,终于不会再来支配自己了,赫连铖心中一阵雀跃,伸出脚踢了踢缪花样的尸身,得意的笑了起来:“慕华寅,你也有今日!”
内侍走过来低声问:“皇上,这尸身怎么处置?”
“将他的身子做成干尸,悬在京城的墙头,曝尸十日。”赫连铖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神色,一道嗜血的目光闪过。
几个内侍答应了一声,垂手站在那里,静静的等着那油冷下来,赫连铖看了几个暗卫一眼:“去打开门,到外边瞧瞧,慕乾是否已经来了。”
他站在那里,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斩草岂能不除根?”
京城的街道依旧那般繁华,似乎没有一点异样,庆丰楼前边围了一大群人,大家都在抢三鲜包子。
庆丰楼的早点是上京一绝,三鲜包子配着热腾腾的豆浆,吃了只觉得满口余香,很多人只恨自己的肚子小,装不了那么多东西,庆丰楼的三鲜包子吃三四个都不够,还想着要吃上七八个才解恨。
庆丰楼的正门开着,大堂里边放了十多张桌子,每张桌子旁边都坐得满满登登,都没有空位置。几个穿着深绿色常服的内侍站在门口不住得张望着,一个店伙计从他们身边经过,有几分不满:“几位公公,是要找人还是想用早点?别站到门口挡路哇!”
一个内侍脸色一变,刚刚想说什么,另外一个内侍拉了拉他的衣袖,陪着笑脸道:“请问这位伙计,是否见着慕大将军?就是慕大司马家的大公子。”
那伙计瞅了他们一眼,指了指楼上:“慕大将军正在雅间里边呢,他吃饭不喜欢别人打扰,你们就站到外头等罢。”
几个内侍犹豫了一下,有一个内侍甩了甩衣袖:“你们不上去,我去,皇上那边着急着呢,怎么能这般犹犹豫豫。”
他撩起袍子,轻轻柔柔的踮着脚尖往搂上去了,不多时,就见他洋洋得意的从上边下来了,几个同伙赶上去问道:“怎么样?慕大将军没有生气罢?”
“听着皇上召见,又怎么会生气?”那个内侍瞥了他们一眼:“瞧你们这般小心翼翼的,难道慕大将军有这么可怕?”他心中暗自哼了一句,秦公公今日一早就那般兴奋,与他说了几句话,那话里透露的意思便是慕家就快要倒霉了。慕家垮台了,他还用得着怕那慕乾?那内侍高高的昂起了头,冷眼瞧着慕乾蹬蹬蹬的从楼上走了下来。
“慕大将军,请跟咱家走一趟,慕大司马已经先去皇宫了,这会子就等你了。”内侍们弯腰作揖,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心中有些担忧,唯恐慕乾说个“不”字。
“我父亲已经先去了?”慕乾有些遗憾的看了看手里拿着的那个纸袋:“我还想回府给母亲送几个三鲜包子呢,他怎么也不等等我再走。”
“哎哟哟,慕大将军,庆丰楼的包子日日有得卖,皇上的事情可不能耽误,你快些跟咱家走罢。”一个内侍伸出手来做了个请的姿势,慕乾笑了笑,走到街道对面,将包子递给一个缩在墙角的老乞丐:“老伯,尝几个新鲜包子罢。”
那老乞丐抬起头来,满脸惊喜,连声道谢。慕乾摆了摆手:“老伯不必道谢,趁热吃了罢,”他从庆丰楼旁边的廊柱那里将自己的马解开缰绳,一个优美的翻身骑了上去,左手一扬鞭子,策马飞奔着往皇宫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