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萱回到廖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一到屋子,她就觉得雨青一个劲儿探头探脑的看着自己。
“鬼鬼祟祟的干嘛呢?有话进来说。”
雨青这才慢慢蹭进了屋子,站在屋里也不开口,扭扭捏捏的站在那里。
“你今儿这是怎么了?”贺萱上上下下的看着雨青。
“公子,我们少爷……”
“入凡怎么了?”贺萱皱着眉问道。
“他说,要出去一阵子……”
“出去?就这事儿啊,他哪天不出去?”
“不是。他的意思是,想去老爷那儿住一阵子。”
听了这话,贺萱有些不解了……
“为什么?”
雨青摇了摇头,“少爷还说,不让告诉你。”
“还不让告诉我?他有没有说准备什么时候走?”
“大约就这一两天吧。他说怕您自己在府里不习惯,让我留下来伺候你。他和雨墨哥去……”
听到这儿,贺萱才算是听明白雨青到底终结在哪儿了。
“那你是想随着他们一起去呢?还是想让他们不走呢?”
雨青的这点小心思被贺萱一针见血的戳了个大洞,她走到贺萱身边,像小孩子和自己兄姐撒娇一般的死命的摇晃着贺萱的手臂……
被她摇了几下,贺萱终于绷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好了好了,你可别摇了。再摇就散了……我去问问他,怎么回事。好不好?”
雨青笑着点了点头,跑了出去。
贺萱也很想知道,这好端端的,廖庸这是为什么要离开。
……
“忙啊?”
贺萱来到廖庸的屋子里的时候,见他正躺在床上双眼发呆的望着床顶……贺萱也不问,直接就坐在了他的床边儿。
廖庸一见是她,一扭身,给了她一个后背仅供参观。
“你又别扭什么?”说着贺萱把手搭在了廖庸的肩上,轻轻的推了推,“我这几天忙的晕天黑地的,也看不到你……说话啊,干嘛生气了?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快,谁惹你了,告诉我,我帮你去修理他!”
廖庸被她缠的没法,一滚身坐床上坐了起来,见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他靠着墙瞪着贺萱:“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男女七岁不同席你听没听过?哪个教你进了男人屋子就往人家床上坐的?你忙你的呗,我也没说什么!我累了,乏了,想睡,不行么?出去,出去,出去……”
看着廖庸一本正经的样子,贺萱“噗”的一笑,说道:“可真是稀奇了,这‘男女授受不亲’从你口里讲出来,怎么听起来就那么怪异呢?咱们这廖大公子,什么时候正经起来了?也开始用孔孟之道教训起人来了!”
听了贺萱的这话,廖庸的脸更黑了,冷冷的笑了笑说:“是。我本来就是个纨绔子弟,从没有过什么正经。偶尔的说出正经话来,也只会让您贺大人笑话。我也知道自己不配说什么圣人之训,倒教您这才子笑话了去。原本我这府上庙也不大,若不是当日强拉着您进来,想来您也断然不会……”
未等廖庸说完,贺萱“腾”的一下从床边站了起来,双眼冷冷的看着廖庸。
“你干嘛?”
廖庸一惊,看着贺萱问道。虽然,自己并不能肯定她跟左良发生过什么,可是,打从回到京都之后,这两个人只要一见面,都是眉眼俱笑的。廖庸本就惯在风月场中打滚,难道还看不懂这其中的微妙么?特别是近几日,贺萱几乎每每都要耗到天黑才回府,回了府也几乎和自己说不上几句话,廖庸虽然无意破坏那一对此刻情意正浓的人儿,可是,自己心里的煎熬谁又能看上两眼呢?于是,就想着眼不见为净,回父亲那里住上些时日,再回来时,自己也便可以坦然面对了……
“我不干嘛。倒是廖公子您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您不用离开,明儿,我就搬走。”贺萱脸冷了下来,声音也是冰冰凉凉的。
说完这话,贺萱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若是平日,廖庸早就奔下床去追了,可今天却只是冷笑了一声:“哼,哼……是啊。左家府弟自然是我这里不能及的,您若是想搬,我自然不会强留的,这话,只怕你早就想……”
“为什么我要搬到左家?”
“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
这句自己心里清楚,倒把贺萱真给逼急了。本想着说上几句狠话,廖庸便能如同以前一样的服了软,可是没想到今天,他倒是越说越来劲了。
“我怎么了?谁看不出来你最近和子卿是越走越亲密了……我也知道你看不上我,我没他的背景,没他的学识,更没他正经……”
可是说着说着,廖庸接下去的话,硬是没说出口来,只见贺萱双眼瞪着自己,盈盈的满是泪水,却强忍着没有落下半滴……
两人沉默良久,贺萱才缓缓的开了口,“我想我听明白了你在气什么。从我住到这府上之后在我身边所发生过的事儿,我也许没与左良讲过,却从不曾瞒你半个字。只是这件事,让我自己也是万分的纠结,我不知道这是对还是不对……如果你只是不想见到我与左良在你面前出现,你大可不必如此,我本想着,按你我之约定,在你这府上住满一年的,所以,前儿皇上说让我在这城里选处宅子,我也并没上心……可是今天,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没什么颜面继续留在这里了……你自己多加珍重吧……还有,雨青那孩子,若是你没做什么它想,就把她先送出去些日子,改个名字,配给雨墨吧……难得他们两个孩子惺惺相惜,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这话说完了,贺萱慢慢的转过身去,向前走了两步,又立在那里,说道:“左家,我是不会去的。至少,在我弄清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之前,我是不会踏进左相府半步的……”
不用去看贺萱的样子,廖庸只是看背影,就知道现在的贺萱心里有多泄气,多难过……
“站住……”
“还有事?”
“你想弄清楚什么事?我帮你……”
贺萱苦苦一笑,低着头思索了一下,说道:“我父亲临终之前有嘱咐,让我无论如何在有生之年,也要查清楚一桩沉年的旧案。这件事……你……帮不了我。”
“那与左家有什么关系?”
贺萱听到廖庸的语调有变,扭过脸来,问道:“你很在意?”
“废话,我当然在意。子卿与我青梅竹马的一起长大。事关于他,我当然在意。你应该记得吧,我说过,你若是伤了他我可不依!”
“原来如此。可是,你后面的这句话,我倒是没听过!”
廖庸心里一动,坏了,把自己当时想的话和说过的话给弄混了……可是话已然出口,拉是拉不回来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了。
“是。就是如此。我在意子卿,有何不可?从小到大,能欺负他的就只有我。”
贺萱点了点头,仿佛若有所误的看着廖庸,“原来是这样!”
“你明白了?”
贺萱点了点头。
“那你以前为什么不和我说清楚?”
“我,也想过和你说……可是,我总以为你……会明白了……”
廖庸此时一阵激动,难道,贺萱明白了自己的情意么……自己从没对她表达过,难道……不,这样不对……这样会伤了子卿的……可是……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你,还是有机会的!”
“真的么?”
贺萱郑重的点了点头。
“左良并不知我是女子,可见他自是愿取与同性。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大概彼此熟悉,只是以为这是一种习惯。可是,既然你对他有意,就要对他言明。不然,谁能明白你的一番苦心呢……”
“哈?”
廖庸被贺萱的这一番话气的当时没七窍喷血真是万幸……
“我……我就长了一张分桃的脸是不是?你……真被你给气死了!”
“你别不好意思了,话已经说到这里,我自然会与左良保持距离。你自己也多上些心吧……明日,我就不和你辞行了。”
说着,贺萱第三次转身要走……
廖庸气的从床上跳了下来,连鞋也来不及穿,三两步跑了过去,一下子从身后抱住了贺萱,贺萱一愣,却没有动……
“别走……”廖庸低声说道,“是我小性了。你别走。”
“我不走,你便要离开了。”
“我也不走,你也别走……我想让你明白……”
“我明白……”
“你明白个屁。”廖庸放开贺萱,转到她面前,怒视着对方。
他张了张口,又合上了,自己晚了一步……虽然贺萱有言,似乎她与左良之间的事情并不顺利,可是,自己却真的没有趁虚而入的卑鄙之心……等吧,若她真是的上天赐给自己的缘分,哪怕兜兜转转,她也会回到自己的身边。若不是,自己的话说出口去,倒真的要把她给逼走了。
“记着,我没有断袖之好。左良也不是。我也好,他也罢,喜欢的都是女人。明白了么?”
贺萱被廖庸的这话逼的点了点头。
“好吧。我知道了。”
看着贺萱的脸,廖庸知道这话,她并不相信。
“还有,我不许走。”
“那你也不走了?”
“不走了!把你们俩个扔在这里,我更不放心。”
最后的这一句话,终于让贺萱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可是廖庸,真有撞墙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