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整个山庄后院灯火堂堂,亮了一夜。
苏月晚上被谢珏哄进了卧室,让白了香,早早的便进入了梦乡,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一起来,便发现院子里又安静了下去。
赵皓和凌川野都已经走了。
“是天刚亮的时候走的,马统领带着人送下去的。”白露等苏月洗漱好后,端了早膳放在炕上小桌上,柔声道:“人走后,三爷才睡,现在还没有醒。”
苏月点点头,然后转头往窗外看去。
一路上,谢珏赵皓都表现得好似很轻松,将她护得紧紧的,休息的时候也是让她好生睡觉,但是在山洞之中又黑又冷,还危险重重,除了在那蚯蚓之处,只怕其他地方他们压根就不会睡。
何况,他们两人身上还带了那么重的伤。
可,就这样,他们还是一晚通宵……
而,赵皓还要赶路……
在这白雪皑皑,冰冻严寒之中赶路。
也不知道他的伤如何?这么骑马受冻……
“三爷下令,将咱们库房里新做的那些棉衣和大氅都给了他们,还有药,如今雪已经冻严实了,路上应该不会太难走。”瞅了一眼苏月脸上的神色,薄荷轻声道。
昨儿一晚上,书房里的人进进出出,有些人是在半夜便离开,一直到天亮之时,外面的马匹什么的都准备好,书房才安静下来。
当时谢珏送赵皓走,赵皓却是站在院子里看向了苏月的卧室。
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看了几秒而已。
可就那几秒,薄荷却是觉得心里发酸。
只不过再发酸,她也不能跟苏月说了。
而且,谢珏的确是尽着好的给赵皓,连那个懂医术的护卫都派给了赵皓,听说还送了好些这次带回来的好药材。
苏月点点头,拿起粥碗喝了一口,又道:“小唐呢?可有好生休息?”
“嗯,都睡着呢。”白露轻声回道:“三爷下令,要常欢带人看着,这次回来的人,都先好生休息。”
苏月这才轻松了口气,慢慢的将早膳吃完。
吃完饭,披上了大氅,苏月带着薄荷散步一般的,沿着长廊走着。
院子里很安静,整个后院也就几个留守的侍卫隐身在暗处。
走到前后院的门口,苏月站住了脚,细细听了下外面的声音。
“府里新来的人,都不知道昨天晚上之事,早上白露姐做了处理,让那些人沉睡不醒,等人都走后,才弄醒的。”薄荷轻声道。
这个山庄布置极其巧妙,这连接前后院的中堂门一关,后面便是再大的动静,前头也不知道。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谢珏还是让白露给那些人下了药,让那些人一觉沉睡,等赵皓他们都走了后,才陆续醒来。
如今苏月走到这里来看,只怕也是担心这个。
苏月在院门口站了一会,便转身往回走,本是想着回自己屋子看书,可进了正屋门后,那脚下意识的便转弯,往谢珏的屋子而去。
薄荷张了下嘴,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停住了脚步,站在了门外。
苏月掀开门帘才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想退回去,却是有些迈不动脚。
想了想,还是轻轻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虽是重新修缮过了,但是摆设并没有动,正屋的大卧室是给了苏月的,谢珏住的这间,本是次屋。
屋子里也就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衣架而已。
此时床上的帷幔低垂,透过那白色的纱帘,可以看到床上之人成趴卧姿,背部时而轻轻抽搐一下。
苏月的心头一紧,脚步放得更轻的靠近了床边,将那帷幔掀开,用钩子勾住。
谢珏的脸侧着向着床边,眉头紧皱着,眉间有一层细细的汗珠。
想是伤口痛得很,便是如此疲惫沉睡,也依然感觉得到。
苏月侧身轻轻坐在了床沿边上,从袖子里掏出了帕子,轻轻的去擦拭他额头上的汗水。
帕子刚碰上谢珏的额头,谢珏的身体便轻轻一颤,从嘴角溢出了一声呼唤:“月儿。”
“嗯,是我。”苏月伏低了身体,在他耳边轻声应了一声。
谢珏的眼帘依然紧闭,但是眉头却是舒张开来,唇角亦勾起了一丝微笑。
苏月不觉亦轻勾起了唇角,用帕子将他额头上的汗珠轻擦干净后,低声道:“你好生睡,我就在这里,哪都不去。”
谢珏的唇角翘得更高,整个脸上的线条都柔和下来,洋溢着欢悦之色,然后,便响起了轻轻的鼾声。
苏月将被子给他按了下,起身走到窗户边,先拉开了一些窗帘,让阳光透了一些进来,再从桌上拿了一本书,脱了鞋,坐上了床沿,靠着床头坐好后,拿了一条毯子盖在腿上,拿着书翻看了起来。
谢珏喜欢看书,而且他过目不忘,看书的速度也很快,所以走到那也都会带着一箱子书。
只是,谢珏一般看的都是一些比较深奥或者说奇门的书,包括阿拉伯的书籍,但是,在他的书箱里,却必然是会放置几本话本子,还会不定时的更新。
那些话本子,就是专门给苏月准备的。
薄荷站在门外见苏月一直没有出来,悄悄的掀起了一点门帘往里面看去。
见苏月坐在床头,神态祥和的轻轻翻看着书页,而谢珏不知道何时已经将头靠在了她身边,手指捏着她的衣角,睡得很是香甜。
薄荷放下了门帘,想了想,跑去泡了壶热茶,再又端了两盘子点心和蜜饯,放在托盘里,脚步轻柔的送进了屋子。
将东西放下后,话都没有说,便悄然退了出去。
出了正屋,薄荷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手在心口处按了一下,脑中不觉闪过了一道身影。
也不知道无冬那傻小子,现在在干嘛?
可有想我?
遥远的京城里。
无冬穿着一身破烂棉衣,袖着手,缩着脖子,蹲在了长街的一条小巷后面。
他头上的破帽子压得极低,将面容都遮挡了去,一眼看过去,跟周围那些个流浪汉没有两样。
只有在偶尔抬头看向对面之时,眼睛里才闪过一点冷光。
隔了一个街口,是一条大树笼盖的小巷,那里面,是一个个的小院子。
看上去就和普通的小户人家没有两样。
除了熟客,很少有人知道,那里面,是一个个的暗娼和小倌馆。
将近中午之时,有几辆马车从长街而来,停在了那巷口,一群人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