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惬意?我以为你会讨厌才是。堂堂大华国尊贵的太子殿下,自小养尊处优,呼风唤雨,却被一个女子呼来喝去,当成个下人使唤,你不是应该很讨厌我,恨不能杀了我么?”
怀墨染在听到百里邺恒的话后,忍不住嗤笑道。这也是她的目的,让他对她生厌,让他知道为了她而莽撞的抗旨,而放弃自己追求了那么多年的皇位,是有多么的愚蠢。
百里邺恒却懒懒的眯起了眼睛,极美的俊颜上带着安逸的笑容,他没有睁开眼睛,而是淡然的开口道:“如果你以为,单单是靠这些,就能让为夫厌恶你的话,为夫也就没有资格陪你去南疆了。何况,墨染,你喜欢如今的我么?”
怀墨染心尖一跳,一时间甚至忘记了呼吸。而百里邺恒此时缓缓睁开双眸,幽暗的马车内,他的眸子如琉璃一般潋滟波光,熠熠生辉,那眼底翻滚着的热烈与柔情,似要将她壁纸退无可退的绝路。
“我很喜欢这几日的你,率真,洒脱,甚至带了原本没有的小女儿的任性。这样的你让我更想去保护,去珍视。”百里邺恒缓缓收紧手臂,一双大手霸道的将怀墨染的小手包在手心,“也很喜欢这几日对你唯命是从、被你频频抛白眼、屡屡羞辱的我,因为这样的我活得很轻松,很惬意,也更像是能被你欺负,给你快乐的夫君。”
怀墨染缓缓垂下眼帘,她再不挣扎,只是安静的窝在百里邺恒的怀中,乌黑的睫毛遮住那闪烁过无数复杂流光的美眸,在她的眼下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良久,她喃喃道:“我也喜欢这样的你……”喜欢这样不需要为了争斗而总是绷紧神经、不会因为仇恨和不公而总是带着怒气……更不会用那双我最爱的眸子望着别的女人的你。
“可是,百里邺恒,你不能过这样的生活。”怀墨染突然回眸,一双眸子中满是坚定,他望着此时笑意瞬间僵硬下来的百里邺恒,幽幽叹息,摇头道:“母后是为你在苦苦支撑着,外公是为你在生生硬拼着,你不该在这种日子里沉沦。”
四目相对,百里邺恒看到怀中女子那坚定的双眸深处,涌动着一抹悲戚。他不知道她在悲伤什么,因为在他的眼中,纵然他不能一直这么陪她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可是也足够能让她在他的辟护下自由飞翔。
可是,她却好像真的认定了,他会离开她,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之前是因为无爱,后来是因为太爱,而现在呢?又是因为什么,让她在已经委曲求全如此的他面前,依旧笃定了他们不可能长相厮守下去?
怀墨染不愿再看百里邺恒的眼神,因为她在他的面前,好似没穿衣服一般,感觉自己所有的心思,他都十分明了。
“好了,你也累了,睡吧。”百里邺恒见怀墨染没精打采的转过脸去,便不想再逼她,他知道,让她原谅他,相信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他不急,即使知道她的情蛊很快就能解除,他可能会被她赶走,可是……他真的不急……
不急么?当百里邺恒缓缓闭上眼睛,佯装熟睡的时候,他在心里这样问自己,而他轻抿的好看的薄唇,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怀墨染想要挣脱他,却发现他好像已经睡着了,无奈之下,她只好任由他抱着,渐渐地,她也昏昏沉沉的陷入了睡眠。
睡梦中,她感觉自己好像爬到了王府的床榻上,帘幔中是百里邺恒那张熟睡的好看的容颜,而她好似忘记了与他之间的纠葛关系,只是缓缓爬上床榻,有些急不可耐的扑入他的怀中,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安然入睡。
……
翌日清晨。
当怀墨染醒来时,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有些痛,只是当她扫视一眼四周时,瞬间便打了个激灵,整个人惊坐而起。
因为此时,她竟然睡在一张金丝软榻上,红色的帷幔在微风的浮动下起伏着涟漪,窗前的风铃同时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怀墨染起身转过脸来,望着窗前摇晃的风铃,微微眯起了双眸。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在大华国,是根本就不会出现风铃这种东西的,而且,古代出现风铃,很多时候意味着厄运的到来。
那么,这里是哪里?怀墨染环绕了四周一圈,方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华贵的房间,那风铃前的也不是什么窗户,这根本就是一个很大的帐篷,而那窗户其实就是谁用刀在上面划开的一个洞。
看到这里,怀墨染自然知道,自己已经来到南疆了。只是为何她会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带进来,又为何睡到现在,她感到非常困惑。
“啾啾啾啾……”这时,红粉白笨拙的捧着茶中,在床榻下方低声叫着。
怀墨染垂下眼帘,但见小家伙高仰起脖颈,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内疚,这样的眼神不由让她想起自己在马车内醒来的那天,小家伙的眼神。
怀墨染的脑中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旋即,她咬牙切齿的瞪着红粉白,冷声道:“那鱼有问题?”
“啾啾啾啾……”小家伙向后退了两步,大眼睛里写满了无辜。
好吧,怀墨染猛然一掌拍在床榻上,她柳眉倒竖,两颊染上一抹娇红,气急败坏道:“百里邺恒,老娘要了你的命!”
她万万没有想到,装乖装了那么多天的百里邺恒,竟然会设计让她跳进去,难怪她昨儿一边吃鱼一边觉得这鱼怎么什么都没放,也这么香这么好吃呢?原来是那黑心的***在里面下了药!
红粉白见怀墨染气得不行,不由一脸委屈的继续叫起来。大概意思就是告诉自家主子,它是清白的,它什么也不知道,也差点中了圈套上了当,这一切都是百里邺恒那色急跳墙的家伙搞的鬼。
怀墨染倒是一点不怀疑这小家伙,因为她给它个胆子不忠,它敢么?于是她便接过茶盅,猛的灌了一口后,方觉得喉间舒缓了许多。否则不等杀了百里邺恒,她就要活活渴死了。想及此,她抬手将红粉白抱到榻上,轻轻摩挲着它的额头,笑眯眯道:“表现得不错,今儿有奖励。”
红粉白一脸谄媚的笑起来,一双眼睛弯弯如月牙初升,黑黝黝的眼珠却似光华闪烁的黑曜石。怀墨染不禁越看越喜欢,一时间心情也没那么烦躁了。
和红粉白玩了一会儿,怀墨染便有些无聊,遂她自榻上起身,准备出去溜达溜达,这时,一个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身着南疆骑装,看起来十分干净利落,怀墨染见她端着盆,便知道是来侍候自己的,便径直走到那人面前,不待其行礼,便接过了她手上的毛巾和漱口水,迅速的漱了口洗了脸。
那人有些讶异的站在那里,一时间忘了该有的礼仪。
怀墨染洗好脸后,来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随意的将乌发绾成一个利落的发髻,看起来简单精神,却因着那张本就艳丽魅惑的面容,而多了几分妖娆之味来。
那女子大抵是从未见过未施粉黛,还能如此美艳动人的人,一时间竟然看的呆了,而怀墨染也没理会她的目光,而是一脸怨毒的对着那铜镜咬牙切齿:天杀的,她果断又被百里邺恒那家伙给吃干抹净了,否则,她怎么会换了一身衣服?
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欢笑声,怀墨染秀眉轻蹙,一双眸子中带了几分危险的流光。好你个百里邺恒,这一次看我不揍得你爹都不认识你!
怀墨染咬牙切齿的转过身来,而后怒气冲冲的向帐门口走去,那侍奉的女子见她这副盛怒的模样,先是一愣,旋即便慌忙上前,浅笑道:“姑娘,您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
“废话!”怀墨染敛眉沉声道,旋即便看也不看她,直直冲向门口。
此时,一双白皙的玉手挑开帘子,下一刻,百里邺恒钱笑吟吟的走进帐篷,但只一刻,他便突然蹦出帐外,正当帐外几人感到好奇时,只见面前红纱漂浮,一阵馨香沁入所有人鼻尖,众人不由心驰神往,以至于当一条飞腿气势汹汹的狠狠踢出帐外时,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唔”的一声,他们年轻的王便被一脚踹飞在地。
“可汗!”众人大惊失色,慌忙准备上前搀扶。
同时,一些侍卫一同拔剑欲冲进帐篷,各个高喊道:“何人如此嚣张?”
此时,满面杀机的怀墨染气氛的掀开帘子,在众人的错愕中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而后目光冷冽的望着那躲得远远的的百里邺恒,娇喝道:“好你个百里邺恒!看姑奶奶今儿不宰了你!”
已经快被气昏头的怀墨染,全然没有看到此时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望,她的眼中只有那个立在不远处,风度翩翩,宛若仙人的男子。她终于领悟到什么叫‘再高雅的气质也掩饰不了你内心的龌龊’这句话因何而生的!
“娘子,怎么刚醒火气就这么大?”百里邺恒见怀墨染还要上前,不由浅笑道,同时一双眸子在她的身上不怀好意的扫来扫去。
他就知道,自己让人精心赶制的这件衣服,一定会和适合她。但见那紧身粉色抹胸里裙完美的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勾勒出来,而那外罩的红纱飘逸摇曳,灵动若仙,偏偏怀墨染给人的感觉虽然妖冶生姿,却又冷傲孤高,所以此时的她,看上去好似一朵开在草原上的火信花。
百里邺恒的眼底带了浓浓的笑意,他的女人,便是这世间最美的女人。只是当那些人如狼似虎的望着她时,他眼底的笑意骤然变冷,而众人好似感觉到这种冷漠一般,纷纷将眼睛垂了下来。
谁也没想到,跟在大汗身边的这位神秘而又高贵的男子,竟然娶了这么一位朝天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