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飘在空中。
众人抬头,个个心中吃惊,他们不明白将会发生什么,却也知道事情有了变化。因为国师已经冲飞而起,一手笼罩着黑色的光芒朝画卷抓去,他要将画卷收起,或者将画撕毁。
国王眼中满是期待的看着。
木真真的眼中有凝惑与惊讶。
国师眼中震惊。
李樱宁眼睛越发的亮了,透着无比的自信。
他突然张嘴大声道:“九华州泾河之神降临藏海国……”
在他那激动而高亢的声音之中,画卷在光芒之中迅速的淡去,消失,一个人自光芒之中现出身来。
淡蓝色的法袍,清俊的面容,一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乱神邪物,竟敢降临藏海国。”国师大喝道。他的双眼之中猛然涌起凶光,对上那降临而来的陈景双眼。
陈景并不出声,眼中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只是张口一吐,隐隐间似有一只蝴蝶自他跟里飞出,杀气四溢,蝴蝶两对翅膀之中有一片翅膀是金色,金色之中又有黑色、蓝色纹路,其他的三片是淡蓝色。周身浮现刺眼光芒,光芒约一尺长,令蝴蝶格外醒目。
那白光如太阳乐芒般的刺眼,却有着太阳光芒截然相反的冰冷。
白光突闪,蝴蝶翩飞,落入国师手中,国师的手上笼罩的乌光如雾气一样被划开,他的手在蝴蝶身上的白光下从中剖开,连皮带骨,鲜血飞洒。国师大呼,眼中涌起惊恐。身体一旋,身上乌光朦胧,想要隐没遁逃。白光划过,破开迷雾,国师惨叫一声,惨叫声短促,戛然而止,他的身首已分离。
除了李樱宁之外,其他的人都无比的震惊,在他们心中几乎是除天怒河神之外最厉害的人居然只一眨眼就死了。
就在国师身首分离的一刹那,一道黑气自他体内窜出,冲入天怒河中,天怒河立即有水浪滔起,水浪之中有一妖挟浪而起。浪中有泥有沙,声势骇人。
泥浪之中有着刺耳尖嚣鸣,众人连忙捂住耳朵,四散逃避。
“哗……哗……”水浪自河中浪上岸来,冲起一座房屋那么,似要将众人吞噬。
“呜……呜……”
这怒吼声让人们恐惧,他们之中有人本来是在朝远离天怒河的方向跑开的,却在听到这声音之后突然七孔流血,笔直的载倒在地,分不清是被声波震死还是吓死。
“天怒了,天怒了……”
四散而逃的人们跟里大喊着,远处的人纷纷钻回家中,关紧门户,而有些则拖着妻女往高处逃。
“你是泾河河神?”
河浪之中有一个与神像一模一样的妖怪站在那里,只是他双眼之中的凶光更加的炽烈。那河水掀起很高,却并没有落下。
陈景根本就有理会,天怒河神又说道:“本神与你江水不犯河水,你怎的来与本神过不去?”在他话落之时,蝴蝶振翼,白光闪耀,凭空一闪,消失,再现之时已经到河浪的前方。
天怒河神又惊又怒,他也认出了这是化形飞剑,即使是不认得,也听过泾河河神陈景剑术极其高明,世间唯罗浮离尘堪敌之。
只是传言永远是传言,哪有亲身体会这般清晰。他在发现那迷天剑已经到了面前之时,不禁又惊又怒,惊的是这泾河之神的剑术传言竟是并没有夸张,真的这般的可怕。怒的是他居然一点也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若是真身前来,自己就只有逃的份,但是现在不知用什么神通分化一缕神念而显,居然这么般的藐视自己。
他心中惊怒情绪涌起之时,他的身体却已经做出了反应,河浪倾塌而下。
在天怒河中,他是神,一念之间可以兴天怒。
然而,迷天剑就像是刺入了平常的水浪之中,水在白光之下破开。相对于天怒河神来说,那被切开的是神念。
这河浪是融入了他的法术的,他没想到自己的法术与及天怒的灵力面对迷天剑时竟是没有半点抵抗力,他仰身便倒入河中,整个肉身随河浪而遁,他这是要逃入天怒河底去。同时之间,自他嘴里喷出一颗白中透青的内丹来。对于妖类来说,内丹是最原始的一种攻击手段,也是最有威力。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候,他们都会喷出内丹来。所以平时他们都将内丹当法宝祭炼。
内丹之上有纹路,仔细看去会发现那是一些符文。符文并无定式,可学前人留下的玄文,可自悟。只是看这内丹上的符文深浅不一,厚重不均,便能看出这内丹祭炼的还不到家,或者说是他本身对于一些东西领悟的还不够。
剑光破浪而入,眼看就与内丹击在一起,却见那剑光突然消失,就像是在接触的一刹那穿过了内丹。
光芒闪耀,水浪之中已经吞没了天怒河神,然而,光芒之中,河水之中涌起一片通红,就像夕阳照在河面上。那高高的河浪立崩散,化为汹涌的浪花扑在地面上,又退回河中。
人们回过神来只看到河面飘浮着碎肉一块块,鱼鳞一片处,鱼头一颗在河岸边缘滚动着。
绑在木制十字架上的李樱宁身上的绳子已经被斩断了,他跪倒在地,大声道:“樱宁无能,烦扰了河神爷。”
那陈景却并没有理他,只见他手腕转动,手中已经多出了一颗白中透青的珠子,正是天怒河神的那颗内丹。
内丹飞起来到李樱宁的身前,还没有等李樱宁接住却突然之间朝地上坠去。李樱宁连忙接住,再抬头时,陈景已经消失,只有一张画卷朝在上飘下。他又连接接住,卷起,收入布套之中。
陈景已经离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连一句话都没有说,时间也是极其的短暂,前后不过是那个天怒河神说两句话的时间而已。
国王木节满面红光,一半震惊,一半兴奋。
“神使,神使,您是天神的使者,寡人多有冒犯,还望恕罪。”木节连忙急步而来,大声道。
又有人去解下公主来,又有士兵想要去将那颗鱼妖头颅收起,却不太敢,频频看向李樱宁。
李樱宁微笑道:“大王勿要介怀,河神爷不会怪罪,我又怎会。”
一通客套之后,国王木节自然是大摆席宴,大宴群臣,席上有人进言封李樱宁为国师,国王听到只是思索了一会儿后便同意了,毕竟这个天地,没有神祇庇护的国家是很危险的。
然而在他提出之后,李樱宁却拒绝了,他说自己是泾河神侍,当将泾河之神的名字告以天下人,让天下人都知道泾河之神。
李樱宁这个拒绝让国王有些意外,也让在一边真真有些担心,她在李樱宁一来到这里时就喜欢上了这个与自己藏海国人截然不同的年轻人,他有着修行人特有的神秘和飘逸气息,还总是温言细语,眼神清澈。她希望李樱宁能够留下来。
当即便有大臣接言,引开了话题,酒席一直到深夜,虽然之前有过李樱宁拒绝国王的事在内,虽然让国王的有些遗憾,却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变坏。
一连几天过去了,总是有人来劝说李樱宁留在藏海国当国师,李樱宁始终没有答应,即使是木真真来说也没答应。不过,国王却让藏海国内最好的画师将李樱宁手中的那张画像临摹了一份。
他们都在那天见到过李樱宁怎么用那画像请来遥远的神祇降临的,便问那张临摹的画像行不行?
李樱宁心中却想:“河神爷降临是因为有河神爷自己亲炼而成的一张画像在,里面有神引。你这只是普通的画像画纸如何能行。”不过,看着他们那颇为期待的眼神,却也没有将话说死,只是说道:“河神爷法力无边,神通广大,若是信奉他的话,他便能听到你们的话,越是虔诚,便越是可能让河神爷感应到。”
一众人互相看着,他们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信奉与虔诚之心又不能摆出来给人看,要怎么做才算是虔诚呢?他们其中有人说道:“我们可以举行一次盛大的祭祀。”
又有人补充道:“我们可寻来世上最珍贵的祭品。”
李樱宁正色道:“河神爷不在乎祭品的贵贱,不在乎祭祀活动的盛大与否,只要有一颗虔诚的信奉之心,就能感应到河神的存在。”
他所说的确实是他心声,自从他离开了泾河之后,一路上只要是遇到了困难,只要一想河神,他心中便会有一个河神的景象出现,然后就会感到心安。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陈景在霸陵为了提高人们心中信仰而创的《神明守身经》,当即便说道:“我这里有一篇河神所著《神明守身经》,常诵此经或可感应河神,若有河神心中存,便可保不受外魔侵扰。”
众人惊喜,居然还有这样的东西,即使是国王也高兴笑了起来,有人快速的拿来笔墨。
李樱宁先在这上等丝帛上写下《神明守身经》,在这里顿了一顿,又再加上三个字——泾河卷。
随之便一边写一边念道:“血肉身,无形魂,举头三尺有河神。身着素蓝辟邪衣,外魔不可欺,三尺诛魔剑,虔心自能现。居心间,处泥丸,护我魂魄长安然。意凝心也静,神光照天灵。行世间,走天地,肉眼所见即河神所见,心眼所观,河神亦觉,鬼魅不敢欺身,阴邪皆远避……”
他将这一篇并不长神明守身经写了下来,国王亲自手起锁入了玉匣之中,一边说道:“待寡人选国内品性良善者,让其诵此经。”
李樱宁说道:“大王不必如此,此经若是心存不善之人诵之必定无用,河神自然能分辨不善之人的不善之心。”
只是国王却显然不打算公开来让所有人修持。不过,李樱宁一边写一边念,声音颇大,在场的人都听到了,那经文并不长,若是有心的话,应当都已经记住了。
李樱宁又住了几日,将那颗内丹初步的祭炼一番后便要告辞,只是却发生了一件让他意外的事。
木真真居然感应到了河神。
她说她在对着画像诵读《神明守身经》时能感应到河神的存在,初时李樱宁还不想信,但是当她看到木真真时,却从她身上感应到了一丝不同的气息。
这气息他也说不上来,并不是法力,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李樱宁曾见过学问高者身上有浩然之气,他们也没有法力,却能外魔不侵,而木真真身上并不是浩然之气,却是能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樱宁想不通,只得将之归为河神爷的神奇。
最后,他终于还是走了,他的修行之路还刚开始,修行路上必定有许多阻碍修行的东西,若是颜洛娘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说:“师尊曾说过,修行修的就是舍与弃。”
他走后,藏海国便没有了国师,神殿神庙都拆了,但是在另外的位置又新建了一座神庙,神庙上匾额上铬刻着泾河神庙四个字,里面的神像是陈景的塑像,一身素蓝法袍,双眼有着看透一切的冷漠,只是他一只手伸出,一只蝴蝶在他掌心振翅欲飞,看起来又有几分神秘与飘渺,将那份肃杀之气冲淡了不少。
而神庙之中住着的就是藏海国公主木真真,此时的她是神庙祭祀,她自己则自称泾河神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