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边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抬起手中拄着的一根拐杖,劈头盖脸的朝那族长头上打去,同一时边怒骂道:“逆子,你怎么不回答河神的话。”
族长连忙躲避,大声道:“父亲,怎么了,我怎么能回答,万一…”
话还没有说完,那白发苍苍的老者手中拐杖又打了下去,族长躲避不及,被打额头见红。
“河神要斩此妖孽,你竟然不回答,随我喊……”老者说完便朝河中大声地喊道:“请河神斩了此欲祸害我南越镇的妖孽。”
族长无奈跟随着喊了一句,环顾一下,顿时又有数人喊道:“请河神斩了此欲祸害我南越镇的妖孽。”
这些人之前就有要回答的,但是因为族长没有回答,又怕陈景万一战胜不了那妖孽会招来祸患。现在有人带头,顿时个个大声地喊着,且是发自于内心肺腑之言。
阴怀柔却很吃惊,刚刚陈景还是摇摇欲坠,随时都要倒入河中,却在那些人类几句喊话之中回复清明,且在他的望神法下,陈景那干涸的河床中的河水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增涨。
一阵黑风忽卷而来,青面小鬼出现在他的身边,急切地说道:“土地爷说,请阴爷速夺神位,迟则生变。”
阴怀柔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脸色大变。长啸一声,腾空而起,脚下的河浪竟随着他的身体一起翻卷,如一条水龙扑向陈景。
“摆祭台,祭河神。”河神庙前老者大声说道,跟随着他一起来的人竟是抬着得案来的,立即摆了上来,捧上香炉,原来他来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这些东西。
陈景之前法力干涸,心力已尽,却在这一刹那之间便恢复了五六成,心中大喜,扬剑指向阴怀柔,大喝一声:“散。”
阴怀柔脚身后的河水就像是受到了命令一样,瞬间崩散。陈景手中剑身光芒闪耀,剑光吞吐,宛如活物要挣脱陈景的手掌,光芒越来越城盛,终挣脱而出,带着尖锐的嚣鸣疯狂朝阴怀柔的咽喉刺去,阴怀怀柔清晰看到那一点剑芒刺破无数微尘,眨眼之间已经到了面前。他心中虽然惊讶于陈景剑术不凡,却也不惧,吹出一口气化为一团恶风卷向飞剑,同时将头一偏,那剑刺破恶风,却自阴怀柔耳际一划而过。
阴怀柔身形在避过飞的刹那已经隐去,自陈景头顶上空的虚空中冲出,一掌印下。掌心之中隐隐有一幅图浮现,陡峭的悬崖,飞流直下的河流,地势险恶。正是恶龙峡的地形,也正是恶龙峡河神敕符。他这是要一举将陈景封禁,如果他这一掌能将整个恶鬼峡的灵力都用出,只怕整个绣春弯都要翻转了过来。他已经当了多年恶龙峡的河神,气机早已经跟恶龙峡相合,又同属于条河域,隔的又并不远,仍然还能借用到恶龙峡的河段灵力。
世间万物都有灵,山川河流之中灵气更盛。
陈景身如河水一样的软化,融入河浪之中,虚空却响起他的大喝声:“斩…”绣春弯为之一静,仿佛整个绣春弯的灵力都集中到了一点。
阴怀柔脑后生寒,惊回头,只见一道璀璨的光芒当头斩下。
避之不及,却见他的人头突然化为一颗黑幽幽的巨蛇头,张口一吐,一阵恶风呼啸而出。那剑竟是无法斩下。远处的人只看到一个蛇头人身的人吐出一道黑风,那剑便黑风束缚住,紧接着又看那人探手而出,一手抓向那剑身。
就在堪堪抓住剑身的瞬间,虚空中响起一道声音:“斩。”
剑身一颤,迸射出强烈的光芒,直刺阴怀柔的眼睛。阴怀柔大惊,连忙侧头,却被剑身破头皮肉,顿时大怒,一声大喝,头顶浮现出一道河域来。
幽黑陡峭的悬崖,飞流直下的河水,清晰而凝实。
这河域一浮现在阴怀柔的头顶,便有丝丝缕缕的水雾垂下,护住周身,任那剑再怎么变化也刺不进去了。
陈景知道他这是动了真怒,动用了全身法力,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恶龙峡离开了神域居然有如此深的法力,而且这中手段非同一般,融合了恶龙峡的河域之势,更添威力。
陈景深吸一口气,风云汇集,头顶也浮现出绣春弯的河域来,平缓的江面,缓缓而流的河水,似能吞纳天地万物。只是这景象却显得有些虚幻,不真实,而且那河中的水也不满、不真,并不是真的水,而是云气。这就是因为陈景得河神之位还不久,神力不足,本身的气机与这绣春弯的灵脉气息还没有完全融合。
那剑已经回到了陈景手中,剑指天空,一股杀气直冲宵。
阴怀柔身形突闪,消失无踪。再出现之时已经在陈景的身边了。举手投足之间翻江倒河。若不是有陈景镇着的话,现在这绣春弯已经翻了,挥袖间便带着沛然浩大之力。
河浪腾飞,散成水雾,只一瞬间便已经弥漫了整个绣春弯。
陈景直到此时才感受到了对方的法力深厚,他以法力裹住自身与剑身,若不是从少练习剑术的话,此时只怕早已经落败身死。他所能驱动的灵力有限,只是以剑术以之相斗。巧妙地化解着对方的法力,虽是如些,却也很快就觉得自己手中剑越来越沉,难以驱动河域灵力了。
河神庙前已经来了至少三四百人,香炉已经摆上了,三禽六畜,再加上几口大锅,正是煮着被陈景斩了的泥鳅精与一颗蛇头。
就在这时,河雾突然如浪一样散开,一个人倒飞而出,撞在河堤上。
众人惊呼,因为这人正是陈景。
只听那老者极为镇定的问道:“河神爷还能战否。”
陈景大笑道:“只要大家愿我斩此妖,我便能斩之。”说罢腾身而起,瞬间没入雾中。
“好,河神爷好气魄。来啊,为河神爷擂鼓,助威。鸣鞭炮,祭河神爷,愿河神爷早斩妖孽。”老者看上去白发苍苍,可是声音却洪亮。
战鼓响起,声势澎湃。
老者带头在香炉前跪倒,大声念道:“愿河神爷早斩妖孽。”
老者身后顿时跪倒一大片,亦是跟着念道:“愿河神爷早斩妖孽。”
雾气之中的陈景只觉如饮甘泉,浑身舒爽,疲惫尽消,法力虽然没有完全回复,却又有心神之力驱动河域灵力了。
阴怀柔心中大怒,他没想到这样一个才初得神位的人竟然会与自己战这么久,同样惊讶,惊讶于人间的香火愿力竟如此玄妙,竟然能够让陈景短短时间内回复法力。
他心中怒气上涌,突然一声大吼。身体一隐,消失在了雾气之中。
陈景以望神法四下里看去,什么也没有发现。
突然,头顶有冰寒铺天盖地压下,抬头,只见天空之中乌云密布,一条巨蛇在乌云之中翻腾。
那蛇身长十丈,蛇身花纹黑白相间,鳞片闪着寒光。一对蛇眼在发乌云之中探出头时,赤红如灯笼。眼力好的人,还会看到它的额头已经长出似冠似角的东西,隐隐间已经有了化蛟的趋势。
嘶嘶的蛇吐信的声音让人恐惧,在它每一次翻身腾转后,天空之中的乌云便要浓黑上几分。不一会会儿,狂风起,风腥臭。
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河面上大雨倾盆。河神庙前人人惊恐,却只有那老者拄龙头拐杖毅立不动。此时他嘴角颤动着,只有靠近了才能听到他正喃喃地说道:“五十年前,也是这样,当时我因惧怕,而没有为河神设祭台,致使河神被重伤,再也没有出现,最终被鲤鱼精霸占这里。现在,又怎么能再让这事情在我面前发生。”
“给我擂鼓,为河神助威,点香,请愿,祭河神。”白发老者嘶哑着喉咙在风雨之中喊着。
乌云浓黑,密布于天空,黑沉沉,低压压。
风狂嘶,雨倾盆,电闪、雷鸣。
白发老者名刘纪,是现任里长的父亲,他以前也是里长。五十年前,有河神曾与鲤鱼精相斗于河中。当时河水漫堤,水河滔天,天似若倾,河将倒悬。
那时河神曾也有过这样的问话,同样连问三遍,问的撕心裂肺,他当时就站在河神庙前看着,心中也是怕河神万一没有战胜,自己若是回答了,岂不是招来祸患,所以没有回答。最终他就看到河神自浪头栽落水中,再也没有出现过,从此河中便多了鲤鱼精,兴起便作浪,无事又兴风,搅得这一片五十年都不得安宁。
在那次回去后的路上,他便遇上了他的恩师。当时他的恩师也是白发苍苍,他看到回来的刘纪时,知道了刘纪没有回答后,顿时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嚎道:“河神死矣,河神被我军岭三万多人杀死了。我军岭镇三万多人俱无胆矣。”
刘纪大惊,问恩师。他恩师便说曾在他任里长之时,河神与一头蛟龙相斗,曾也在河中发三问,三问之后,无一人回答,河神倒入水中,再也不复出现。后来,他回来之后总是心中难受,觉得自己应回答河神的话。夜夜睡不安宁,遇一个过路道士,请至家中,与他说明请情况。那道士却是叹息一声说道:“可怜河神护一方水土,却死于所护之人手中。”
刘纪恩师大惊,问道,怎么会如此。
道士说道:“河神与妖斗,发三问,没有别的原因,只因那妖孽法力高深,河神神力足,欲借人间心愿之力斩妖。”
刘纪恩师心中大悔,忙问若是再遇到这种情况要怎么做。
道士回道:“若河神问要不要斩妖,只需诚心回答要,并请斩之。若要增加河神神力,必须立即设祭台祭河神。”
刘纪的恩师知道这些后,心中怨恨自己害死了河神,恨自己一时无胆,心中惊惧不敢回答,在许多年后,刘纪任族长,再有河神发三问,他忙从家里匆匆赶来,可惜已经晚了。只得痛哭,嚎道:“我军岭三万多人俱无胆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