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不理众人惊惧,欺身而下,神剑狂舞,瞬间又将一名牛兽脑袋削去。正待此时,空中传来阵阵呼啸之声,顷刻之间,大批青城派弟子已然落至此地,加入战斗。
青城派实力猛增,余下的数只妖兽被困,愤怒之下,纷纷仰头嚎叫。向阳暗思,是时候该去了,待会遇见众位师叔,却是不知如何言语才好。
转身,刚欲离去,却与闻声而来的太清道人打了个照面。
太清突见向阳,神色一变,冷声道:“你怎会在此?”话落,他目光已然瞧见向阳手中天罡神剑,惊怒道:“此剑怎会在你之手?”
这两句问话,向阳却是不知如何作答,正值惊慌之际,那玉无寒无声而至,站在向阳身后嘻嘻笑道:“天罡神剑已是认了向阳做主,你莫是再想,想也无用。”
太清大惊,挥掌将神剑夺了过去,神剑一声震鸣,却自行脱离太清之手,飞至向阳身前,轻轻跳跃,竟是在召唤向阳将它收了去。
苦笑一声,向阳右手伸出平摊,“嗖”地一声轻响,神剑自动没入其掌心。
太清见得此景,脸色顿时扭曲作一团,咬牙切齿道:“你这妖人,竟暗自抢了神剑,收为己用,实是卑鄙无耻。”
对其怒骂,向阳缄口无言,玉无寒却反驳道:“道长见不得向阳获剑,便是在此间乱骂;妄你贵为青城派法座,修悟怎是这低。”
“你……”太清爆喝一声,扬手便欲教训玉无寒。
玉无寒往后一跳,提声大叫道:“道长想要杀我么?我可是从未得罪过你。”
众人被他这一声叫唤惊动,纷纷转头往三人瞧来。太清慌忙放下手掌背负身后,压低声线道:“算你狠!”
旋即,太清转身加入青城派弟子的围兽之斗,愤怒之余,他一掌就将一头驴兽轰飞,青城派弟子纷纷拍掌赞叹。
玉无寒嗤笑一声,不屑道:“什么青城派青龙殿法座,压根便是狗屁。”
向阳闻言颇恼,喝道:“休得胡言,他是我师叔。”
“他早已不把你当青城派门下对待,你维护他做甚?”玉无寒也恼了,忍不住讥讽道。
“你这小子……甚是顽劣!”向阳失笑道。
玉无寒见向阳神色如常,并无不喜,心下释然;扮了个鬼脸道:“你已救下你的同门,咱们便是去吧!”
半晌,却不闻他作答,见他目光呆滞异样,玉无寒疑惑转身,顺着向阳目光瞧去,却见远处草丛中一位美丽女子飘然而立;柳眉,杏眼,翘鼻,朱唇,一张小脸白皙精致,气质清丽。“好漂亮的小妞儿,莫不是你相好?”玉无寒窃笑着用手拐拐向阳的手臂道。
向阳不答,只是怔怔的瞧着那女子,那女子也怔怔的瞧着他,此人,正是那月疏桐。
时间,仿佛就此凝结,空间,仿佛瞬间永恒;再见,却恍若隔世。
向阳望着她,心中悲喜交加;师姐,师姐,我亲爱的师姐,此时此刻,在此相见,我本高兴,可怎会如此悲伤。
月疏桐一身青衫,发鬓如云,脸颊如玉,静静的瞧着他,想要微笑,动动嘴角,却流下两行清泪。曾几何时,有一个的少年,站在金黄色的晨光中,冲她抿嘴微笑;曾几何时,有一个少年,悄悄的自怀中掏出一包零嘴,交到她手中;曾几何时,有一个少年,与她手牵手,一道奔跑于草丛深处,欢笑四溢;曾几何时,有一个少年,独自面对众人的惊恐憎恨,却满脸漠然……
往事如烟,纷纷扰扰,哀叹一声,月疏桐转身,背对向阳,抬手拭去满脸泪痕。
刚欲举步离去,眼前流光一闪,一道人影立在她眼前。
向阳瞧着她,未语,泪先流,他轻声唤道:“师姐!”这一声师姐,忧伤满溢,直唤得月疏桐心痛似绞。
月疏桐勉强笑笑,“你还好吧!”
向阳点点头,随即,欺身而上,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暖,令月疏桐腾然低泣出声,她忽然想起了青城山,想起了青城山上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只是……他们永远回不去了。
“师姐——”向阳忍不住又唤,泪如泉涌,似有无数的哀伤,万般的委屈,要向她诉说,可是,却不知从何说起。
月疏桐浑身一颤,轻轻的抬手,稍顿,环住他的脖颈。“向阳——”她不禁痛哭失声。
有的故事,注定没有结局,可是为什么,上天却不让它结束?
玉无寒远远的瞧着两人,心中已然明白了一切,他是该为他们欣喜,还是该为他们忧伤……只是,为何他的喉中,此刻,却像被么物堵住了一般,窒息欲死。
飘忽着,他突然忆起自己在那九空妖洞中玩笑所言:或许你心有不知,我至第一次见你,便对你……罢了!今日本少爷为了心意之人,便是冒险一试,倘若运气好,命不该绝,说不定能全身而退。
……莫不是自己当时所言,正是自己多日来心情?这般疑虑,猛地让玉无寒心中惊疑不定,恐慌不安。
甩甩头,玉无寒强行将那荒诞的想法甩去,心道:本少爷实也不便插手这人间纠纷,长期在此甚是无益,还不如就此去了,寻得一处人群喧闹之地,喝酒吃肉,好好享受自己此行的快活人生。
思及此,玉无寒腾地提身跃起,踏空而去。
话说向阳月疏桐两人正值重逢情深,远处却传来一声轻快的低唤,“师妹,你在哪里?”
月疏桐闻声猛地一震,慌忙一把推开向阳,惊道:“是许畅轩师兄!”
向阳阴骘一笑,长臂一挥,卷住月疏桐的腰身,瞬间光化,两人原地消失。
稍后,许畅轩寻至此处,却哪里还有月疏桐的身影。
向阳携了月疏桐落至一处山头,旋即放开她,两人凭风而立,月疏桐惊道:“几日未见,师弟修为大增,刚才你所施展的,并非是那飞身之术,却又是何异法?”
向阳微微一笑,应道:“这法术名唤瞬间转移法门,是我偶然习得之术,你若喜欢,我便将这法术传予你。”向阳并未明言,这法术是他自那炼妖要术上学来,怕惊吓了月疏桐。
月疏桐淡淡一笑,叹了口气,摇头道:“见你习得此番本事,我心中很是高兴……只是,今日各大门派皆派了高手来此,若是瞧见你,只怕又要将你当妖人……”言到最后,月疏桐声音渐渐垂落下去,再也说不出话来。
“未发生之事,毋须去想,走一步,算一步便是了……你莫担心。”向阳望着那漫天白云幽幽道。
“师弟……”月疏桐轻唤一声,却是不忍见他现下这般满脸沧桑。
向阳回过头来,知她心中担忧,便笑道:“今日我能再次瞧见你,心中已是满心欢喜,如此这般,我很是知足。”
仅此一言,月疏桐心下大为感动,忍不住握住他手掌道:“我也是这般思想!”稍顿,月疏桐望着他的双目又道:“向阳,无论将来发生何事,你都要好好的活着。”
向阳见她脸色凛然,便是神色坚毅的点点头,双手使力,更是紧紧的反握住那支纤细的手掌。或许,在将来的日子里,他再无机会握住这五根温暖的手指了吧!
清风阵阵,扬起两人袍角猎猎作响,听入耳中,却甚是忧伤。
向阳忽然忆起一物,慌忙从怀中掏出,放入月疏桐手中,却是他与玉无寒前日在青川镇上给月疏桐买的零嘴。
黄纸飘飘,阳光撒在月疏桐手中酥饼之上,香气袭人,月疏桐却是怔怔的落下泪来。“向阳,由小至大,除了师傅,就属你对我最好,始终都记得我喜欢吃些糖饼零嘴;那么,我可否请求你,倘若有一日,师傅落至你的族人手中,你千万要留他一条活路。”
向阳不曾料到她会如此说得,心中微恼,可见她粉颊之上两串泪珠轻挂,心中一痛,便是柔声道:“我答应你便是!”
月疏桐听他答应,嘴角微勾,便是强颜展笑;逐,拿起一块酥饼,放入口中,缓缓而食。泪水滴落,溅在酥饼之上,慢慢的渗将开来,连带她口中食物,也是苦涩一片。
向阳心下悲伤,便自转身,悄然将脸上的泪痕拭去;抬头,举目,望向天际。猛地,他的心脏无故抽紧,聚神仔细瞧去,便见远远的天空中,灰雾弥漫,无数的乌云飞速流转,聚拢;其内,隐隐有亮光一闪而过,看不真切。
与此同时,滚滚的轰雷蓦然炸响,闪电急窜之下,大雨应声而落。向阳心中突觉不安,原本青光白日,微风袭袭,怎会突然落雨。
雨点打在月疏桐手中酥饼之上,她慌忙将其卷起,放入怀中;她似也感觉到了怪异,惊慌不安的瞧着向阳。
这雨来得极快,转眼之间,已然遮天蔽日,地面之上,渐渐升起一团又一团的灰雾,不肖片刻,就将这山头笼罩其内。
向阳冲她安抚一笑,道:“这雨落得好生古怪,我先送你回去。”言罢,他按住月疏桐肩头,白光一闪,两人旋即消失无迹。
乌云压顶,大雨瓢泼,说不出的世事无常,道不尽的岁月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