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受德,受德一直看着窗户,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吴所谓忽然有点好奇:战争之初,他知道一切的叛乱都是从内部开始,是从他的亲大哥微子开始的吗?
微子,接受了西伯侯大量的礼物。
微子,为西伯侯提供了大量的方便。
微子,甚至将整个朝歌的地图,王宫的守备情况以及朝歌的军队数量……反正在微子的情报提供下,朝歌在西伯侯父子的眼里已经完全透明,再也没有任何秘密了。
饶是如此,当时的西伯侯也是蚍蜉难以撼动大树。
帝辛再是内忧外患,毕竟还是一个庞然大物。
西伯侯父子无法轻举妄动。
又一个夕阳西下的时候,老姜头神神秘秘回来了。
一回来,他立即反手关了门,对受德行大礼:“侯爷,今晚就可以动身去微子大人的府邸了,我已经打点好一切了……”
吴所谓笑嘻嘻的拿出一块金子,他却连连摇头:“不用了,不用了,小公子的赏赐,老头是万万不敢接受了。”
“我们总不好白白指使你。”
“小公子这话就见外了,老头我可是心甘情愿的。”
“既然心甘情愿,更需要钱。老头,你就拿着买酒喝吧。”
“那就谢谢小公子了。走吧,趁着天黑,微子大人正等着二位呢……”
吴所谓看了受德一眼,心想,难道这哥们也去微子家里?那不得把微子给吓死吗?姜老头不认识帝辛也就罢了,毕竟他反正也没见过,可微子也不认识他亲弟弟?
他笑嘻嘻的:“他不去,我去就行了。”
老姜头狐疑:“侯爷不去?”
吴所谓意味深长地笑了:“老头,你以为他是侯爷?”
“难道不是?”
一直沉默不语的受德终于开口了:“我只是一路护送我家少主来朝歌而已。”
姜老头大惊失色:“原来你是这位小公子的保镖?”
吴所谓笑嘻嘻的:“可不是吗?没有保镖,我怎么敢轻易来朝歌?”
老姜头急忙赔笑:“老头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小公子才是小侯爷……”
“这也不怪你,是我不敢轻易暴露身份。我的这位保镖暂时留在外面,如果有什么不测,他也可以在外有个接应。而且,他对朝歌很熟悉,他自己能找到容身之地,老头你就不必替他担忧了。马上就带我去见微子大人吧……”
受德忽然站起来。
吴所谓一看他的脸色,立即就明白了,他这是担心,如果微子以前就和西伯侯父子勾搭上了,那就早认识西伯侯父子了,自己现在前去,他又不是白痴,不可能不认识。
不过,他还没开口,老头就说话了:“小侯爷这可是第一次来朝歌吧?微子大人说,西伯侯大人上次来的时候,还说有机会一定要带小侯爷到朝歌见识见识,结果,几年过去了,老侯爷没来,小侯爷也没来,微子大人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这一下,吴所谓立即放心了。
反正姬发这小子估计还从没到过朝歌。
那会儿又不像是现代,无法进行身份求证,没可能打个电话,上网查一查或者看看照片就能分辨真伪。再说,那时候,谁会想到去冒充姬发呢?
他毫不介意:“走吧。”
受德还是微微不安,正要阻止他,可是,他使了个眼色,一脸的不以为然:反正我们这种在时空里行走的人物,说死的话,早就死了几百年了,犯不着有什么担忧了,根本不存在生命危险一说。
那时候,吴所谓很坚定地认为,自己行走在时空里的是一具虚无或者可以随时更换的载体,不死不灭。
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为何有时候伸手能摸出一把金叶子,有时候,又一无所有。
他对这个时代超级感兴趣,但是,他没有想过原因。
微子的府邸在朝歌之北。
那是全朝歌仅次于王宫和鹿台的最大最豪华建筑。
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前后有花园,花园里皆参天古木。
但是,院子依旧不是多么金碧辉煌,地面铺着的全是最简单的青石板,墙壁也是土木结构,屋顶上也是茅草,有一些地方是砖瓦。
和鹿台一样,到处都是洁白的芦苇编织的席子,窗帘都显得很雅致。
姜老头带路,吴所谓大摇大摆跟在他后面,一个管家模样的老头开了门,提着一只灯笼,毕恭毕敬:“二位里面请……”
不知怎地,吴所谓忽然有点紧张。
可是,他还是笑嘻嘻的看看四周,只见夜色下的花园冷冷清清,也没有什么美女侍卫环绕其间,看样子,这时代,纵然是高官如微子等人,都不见得真正多么富裕。
那是一个物质大匮乏的年代,最豪华的装饰品便是青铜器,黄金也少得可怜。
纵然是达官贵人,在生活起居上也不占据多少优势。
在第三层院子的转角处,早已有人闻讯上来,“欢迎小侯爷……”
老姜头笑道:“这位便是微子大人……”
其实,他不介绍,吴所谓已经完全认出来了:因为,这个微子的长相和老白几乎一模一样。
稍稍不同的是,微子还算年轻,可能因为常年富贵的原因,显得很气派,而不是老白那种混迹风尘多年,如乞丐或者算命先生似的。
但是,一看微子的真人,吴所谓也更加明白帝辛的母亲为何会偏心了——因为,微子实在是太不好看了。纵然说不上多丑,可是,干巴巴的,矮小,瘦弱,牙齿焦黄,一双小眼睛闪烁出令人不喜欢的锐利光芒。
比起高大健壮,英俊潇洒的帝辛,简直不像是同一个妈生出来的。
他很是好奇,兄弟二人之间,相貌怎会有这么巨大的差距?
这也不符合遗传学啊。
可是,几乎所有证据都能断定,微子和帝辛的确是同父同母,再说,一个孩子是不是父亲的不好说,但是,是不是母亲的,那就一定了——一个母亲,不可能连孩子是不是自己的都不知道。
微子迎着吴所谓,满脸讨好之情溢于言表:“欢迎小侯爷,快快请进……”
吴所谓很诧异。
因为,微子这讨好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彼时,他微子还是朝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贵,地位比费仲这些还高,仅次于帝辛而已,而自己这个假冒的西伯侯之子,却无非是一个小小方国的少主,微子何至于如此讨好他?
当然,微子越是讨好,他便越是端起了架子。
他笑嘻嘻的,不卑不亢:“这段时间,就有劳微子大人了。”
“哪里话?哪里话?小侯爷快快请进,我略备了一点薄酒,也算是先替小侯爷接风……”
饭菜非常飞丰盛。
至少是吴所谓这段时间行走时空所见过的最丰盛的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