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平南侯之命,取你项上人头一用!”
李土娃挥舞单刀指向孙茂,杀气凛冽地说道。
孙茂冷眼环视了遍地尸首的内院,知道今日已难逃一死,缓缓蹲下身子,捡起孙府侍卫统领的那把佩刀,睥睨了众人一眼,嗤笑道:“成王败寇,古今如是,无需你们动手,我孙茂的命只有自己才能做主!”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孙茂轻轻弹了下刀背,发出叮的一声,不禁赞道:“好刀,配好颅!孙氏祖先,不肖子孙,孙茂来也!”
孙茂将钢刀架在自己脖子之上,望着暮色沉沉的夜空,双眼溘闭,握刀的右手轻轻这么一划拉。
嗤!
血溅三尺,闷声倒地。
李土娃上前踢了踢孙茂的身子,心道:“算你还是个人物,没学那狗才罗权一般跪地求饶!”
对着身边的亲卫营弟兄吩咐道:“弟兄们,砍了孙茂的脑袋,回去领功吧!”
众人面露喜色,此次行动算是成功一半了,只要安全撤出宜兰城,就算是大功一件了。
这时有人道:“指挥使,这孙府的家眷还杀不杀?”
李土娃叹了口气,道:“冤有头债有主,取了孙茂之命就算完成侯爷交待了,撤!”
忽然,停顿了一下,指了指地上那名下人的尸首,叹道:“没有这位兄弟,我们就无法取得孙茂人头,将这位兄弟的尸首带回彰化城,让天机府的张主事对其厚葬!”
随即,扛着那名下人的尸首,提着孙茂的脑袋,一行人找到东西两苑的唐老三,金多宝两队,趁夜撤出了宜兰城,匆匆朝着彰化城赶了回去。
此战,斩首行动圆满成功,顺利取得孙茂顶上头颅,而亲卫营仅折损九人。
而此时,孙府内院一个小角落里,一条瘦小的身影轻轻掠过,抱起孙茂无头的尸体,抽噎着:“兄长,呜呜,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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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的一天清晨,陈靖元继续命令大军摆足攻城的姿势,威慑着龟缩在新竹城中的八万守军。
从彰化城方向奔来近千骑,为首的赫然就是李土娃,右手还提着一颗血迹斑斑的头颅。
陈靖元心中大定,高喊道:“来人,命令鹰扬卫六协都统来我营帐中商议攻城事宜。”
话音一落,身边几名缇骑逐一奔向了各协的都统营帐而去。
李土娃翻身下马,双手捧着孙茂人头,朗声道:“侯爷,属下不辱使命,顺利看下孙茂的人头,请侯爷鉴定!”
陈靖元接过孙茂的人头,放在了一边,又听起了李土娃等人的斩首经过。
在听完李土娃说完之后,陈靖元幽幽道:“厚重抚恤死难弟兄的家属,这事你去找王来宝王户曹相商,还有那名孙府的天机府密谍,除了厚葬他之外,命张迁侯莫要亏待他的家属遗孀。”
李土娃点点头道:“属下已经知会张司马了,侯爷放心!”
陈靖元此时的心情虽然有些沉重,但是斩首行动的成功还是给他带来的很大的冲击力,重重拍了拍李土娃的肩膀,道:“土娃,之前本侯说过,你们凯旋归来,我便让你们独成一军,恩,我给你一个番号,就叫山地营,这个营无需像其他常规作战部队一样扩编整收,我只需要像你们亲卫营一样的精锐之士三千名便足矣,专门替本侯爷执行一些特殊任务,明白了吗?”
李土娃一听,为难道:“侯爷,属下可是你的亲卫营,如果属下等人一成军,谁给侯爷保驾护航?”
陈靖元笑道:“本侯哪里需要近千人保护啊,况且等你单独成军之后便是堂堂四品都统了,让你一个都统给我这个侯爷当亲卫,那不是委屈你了吗?”
李土娃摇头道:“属下给侯爷当亲卫营指挥使一点都不委屈,多少人羡慕着哩!”
陈靖元道:“不用掰扯了,以后专门从你山地营给本侯调拨一百人来当亲卫就行,你先下去吧!”
李土娃一听,顿时晴转多云,喜笑颜开道:“那还行,那还行,属下告退!”
随即兴致勃勃地跑了下去,于众弟兄分享单独成军的喜事,他知道,这支部队将会是侯爷最为看重的一支部队,因为他们要执行的都是常规部队不能执行的任务。
李土娃一走,六名都统就纷纷走进了营帐,看着案桌上摆着一颗硕大的人头,血迹至少干了一两天,不禁疑惑地看着陈靖元。
陈靖元于是将之前派遣李土娃等人执行斩首计划一事又原原本本都说了出来,听得众人目瞪口呆,这真是千曲百折,峰回路转啊!
沐春听罢,吧唧吧唧嘴,朝着众人笑道:“俺就知道侯爷出手非同凡响,难怪之前俺说攻城侯爷说再等等,原来是等这个啊!”
贺纲听完之后,赞道:“侯爷这一招,可真是将釜底抽薪之计用得淋漓尽致啊!属下佩服,佩服!”
洪鹤武也品味再三,附和道:“真是不错,兵书常云,兵行险招,兵行奇招,概莫如斯啊!”
雷五六听着二人文绉绉起来,晃着脑袋,表示听不懂。
齐盛与李绩兴较为沉稳,只是询问何时攻城?
陈靖元很是笃定地说道:“就等今夜孙家的孙康年率军撤出新竹城,回军宜兰城抢夺家族控制权之后,我们便开始攻城!”
众人听完纷纷称是,就连一向不喜奉承的齐盛也赞道:“一切都在侯爷的掌握之中啊!”
陈靖元没好气地看了眼齐盛,对着众人喜道:“谁替本侯爷生擒了高岛横,我就让他镇守新竹城,当然,沐春除外,他那骑兵营不宜守城!”
这话一出,引得众人一番发笑,谁都知道新竹府一共六县三十七个乡,是最大的一个州府,比卑南城有过之而不及。到时候,侯爷肯定会将平南都督府迁移到这儿。在这儿镇守,那可是身价倍增啊,有鹰扬卫八协一哥的美誉哩。
沐春不干了,凭啥我老沐擒了高老贼就没功劳啊?呼气咧咧地站了起来道:“侯爷,如果俺沐春活捉高老贼,侯爷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陈靖元奇道,这个黑汉平日可不是这样,今天怎么主动邀功了?问道:“什么事,你说!”
沐春回头看了眼身边的几名同僚,挠挠头,羞涩道:“那啥,等我擒下高老贼再说吧!”
陈靖元点点头,答应道:“行,只要你能活捉高岛横,要什么给什么!”
沐春抿嘴一阵开心,不断地点着脑袋,连连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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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还在花莲府外与宜兰城援军周旋的北洋卫三协忽然接到陈靖元的三封信函,每封信都是同样的一句话:目的已达到,请北洋卫诸位将军率兵撤退海上,等候新竹城破佳音,届时与尔等醉死新竹城。
萧广成吩咐李顺、杨三水二人先行撤离,最后通知了自己这一协新近提拔的营指挥使钟虎率军撤离陆地,回师海上。
宜兰城增援花莲府的四位将领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对方为何忽然撤离时,接到了宜兰城的书信,几人细细一阅之后,顿时吓得方寸大乱,不知所措,最后相约撤军稳定宜兰城的局面。
而在北洋卫、宜兰城五万援军都在撤离时,远在新竹府的孙康年也正准备将四万军队撤回宜兰城,因为他也接到了宜兰城的书信,堂哥突然被刺死,家主之位空悬。就目前而言,孙氏最有希望接任家主之位的,只有他一人。
孙康年现在心里那个开心啊,堂哥稀里糊涂就被刺死,真是老天给力啊,这么一下,孙家家住之位离他还会远吗?
四府之地,堂嫂乔秋韵,还有那个一直不给他好脸子看的小堂嫂乔秋蝉,啧啧,堂哥,你死的真好!
不管高岛横怎么哀求,怎么出价,孙康年现在都是去意已决,现在这个关键时刻,不去宜兰城争夺家主之位而来替高家守城?除非他孙康年脑子坏了。
看着孙康年率着近四万的大军出了西门,渡过囚龙河,朝着宜兰城方向进发,高岛横死的心都有了,这孙茂怎么会这个时候死呢?真他妈死的不是时候啊!
与高岛横的焦躁不同,源野津美现在却是一脸风轻云淡,因为孙康年答应过了她,只要他夺得家主之位,新竹城万一被破之后,她可以去投奔宜兰城的孙康年。
想到此处,源野津美不免有点沾沾自喜,谁说残花败柳破草鞋没人稀罕?哼!
城外的陈靖元已经得到孙康年大军已经撤离,走到了阵前看着黑夜下的新竹城城楼上火光闪烁,一副如临大敌的阵势,不由得笑道:“高岛横,如那夕阳西下,不复骄阳之景了!”
“来人,传令攻城!”
紧接着陈靖元的命令被几名缇骑临时担任的亲卫兵传到了各军阵前。
“奉侯爷令,攻城!”
“奉侯爷令,攻城!”
“奉侯爷令,攻城!”
不大一会儿,稳坐阵前营帐的陈靖元就隐隐绰绰地听到各军的发号施令:
“抛石机,填石,放!”
“床弩机,装弩,放!”
“骑兵弟兄,给我冲!生擒高岛横!”
“刀盾军,前进,前进!”
......
远在嘉义城郭府的郭敬仪正在和女儿棋盘对弈,最后郭敬仪黑子一放,笑道:“赢了!”
他那天香豆蔻般聪慧的女儿看着父亲欢畅的笑容,也不禁掩嘴轻笑打趣道:“恐怕爹爹是说的是您那位平南小侯爷赢了吧?”
郭敬仪看了眼女儿,笑道:“根据我最近与平南侯的通信,从他的语气口吻以及事态的发展,高氏覆灭在即,估计爹爹过几天就要到新竹城办公了哟!可惜平南侯已婚,不然与我家囡囡可真是天生的一对,美女配英雄嘛!”
郭敬仪女儿一听老头又开始不正经了,拿起盘中的棋子轻轻一扔,佯怒道:“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