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帛纶低头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我隐隐有种感觉,潜进来杀人放火的这批人不会是大金,其目的也不见得是为国,反而是为利。”
“为利?”林缘茵迷惑,“若是为利,他们何故杀重吏天戚,此不是自寻死路吗?”
“是啊!”林帛纶回头往重重山峰眺了一眼,疑惑说道:“因为隆兴很重要,所以才驻有南康军、监江军、建昌军和南安军,四座军营位于东南西北,这批人仍敢在眼皮底下行凶,他们是大胆还是无惧?虽然这里距杭州不到六百里,一回一返也要花个三四天,为什么不直接藏在杭州四周,反而选在这里?”
“呃?”听他说这批人藏在这里,林缘茵微愣,眼内布满疑惑反问:“你是如何知晓这批人潜藏于此?”
“当然是藏在这里。”林帛纶睁大双眼道:“据庐州府说,隆兴府的人在这里查获一批诡异之人,这批人押着车辆。你想他们既然重载,那就行不快,怎么就突然消失无踪?”
“也许走了水路。”毫不考滤,林缘茵开口便道。
“开始我也是这样想,赖水赖水,不就是水路吗?可是……”手指旁侧那条不宽也不窄的河流,“单桅渔般进来还可以,双桅的船艘驶不进来。况且河有河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水陆两路必定盘查严密,只要他们出现必定成了翁中鳖蟹,哪有可能走的出去。”
“也许……”想了想,林缘茵猜测道:“也许他们押物被撞见,便销毁了见不得人的事迹,假作商旅百姓分散逃走了。”
“别忘了,他们为了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惜杀了数十条命。”说道,指着地下道:“你认真看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顺着他的手指往地里看去,但见土道黄砂混石,很稀松平常一条官道,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林缘茵不明白他所指何事,蹙眉询问:“此道有何不对吗?”
“当然不对。”手指从地上转向旁侧峰岭,“时季寒冬,峰旁树木枯黄,但是为什么道上却没有残枝落叶?”
“啊!”闻言,林缘茵急忙往峰上和道上观看,脱口道:“飘落于此道上的残枝落叶让人打扫过。”
“好,那为什么这批人要意刻去打扫这些残枝落叶呢?”林帛纶反问。
“这……”一步步被提点,林缘茵低想了一下,极快便通了,抬眸坚定道:“因为这批人押运的是极重之物,重到可以撵断残枝和枯叶。再则,打扫道路,还能毁灭车轴痕迹。”
林帛纶笑点了点头,再问:“那现在你告诉我,这批人是在何处?”
“照道路干净程度来看,这批人不久前刚刚出没,肯定还在此处。”分析完,林缘茵大为侧目,感叹道:“丞相此次算是找对人了。”
让她夸奖林帛纶心里自然便一阵开心,突然间觉的有些般配得了她,可想得她的未婚夫,大为失落,轻瞟了一眼那双洁净瞳眸,酸酸询问:“你那个未婚夫定然也很聪明吧。”
忽聆听此道细问,林缘茵一愣,随即抿着浓浓笑意点头,“是的,他很聪明,诗词歌赋无一不精,琴棋书画无一不湛,可谓当世人杰。”
输了!听到诗词歌赋和琴棋书画,林帛纶心底挖凉挖凉,暗里咒骂当初干嘛要选读理科,真是有够他妈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咱们走吧。”闷声落下,他当即提鞭大驾一声,自顾朝前飞奔而去。
瞧他失落表情,林缘茵就知晓他在想些什么,轻轻噗哧笑了一声,便也跟着扬鞭朝前驰骋而去。
只是订亲而已,又不是结婚了,就算结婚了又怎么样,不是还可以离婚吗。呃?想到这些,林帛纶赶忙晃了晃脑袋,心底咒骂自已到底在胡乱想些什么,美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性子。可是……
“啊!”要疯了,忍不住,他边骑狂仰天咆哮,这个娘门不仅美,性子更是好的出奇,他妈的,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娘门啊!
紧随其后的林缘茵忽闻他咆哮,顿时吓了一大跳,本以为他发生了什么事,目光急往前方的那张脸看去,见着俊逸脸庞哀成一团,好似想一头撞死模样。见着他如此,纱巾后的那张仙脸布着神仙也扛不住的春笑,温柔窟一向是英雄冢,难道他不知晓吗?
郁闷之极狂驰回隆兴府,一来一回已是正午时分,进出人群稍少了些,他翻落下马,回看一眼紧跟的林缘茵,见着她依旧静静澜澜睁着皓眸凝看自已,噔时更加郁闷了。
“你知道隆兴府衙在哪里吗?”不知为何,他就是觉的生气,口吻不是挺好。
知晓他在钻牛角尖,林缘茵一迳温柔点了个头,牵着马匹莲足上前,“跟我来吧。”
这个娘门不仅生的倾国倾城,武功更是好的不出神入化,且还温柔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去爱她,那婀娜的身姿,那如兰气质,那……
妈的!跟于她背身,一对贼目就难于从她身段上移开,口鼻仿佛闻到她馨兰体味,然而只要想得她过不久就要被另一个男人霸占,林帛纶便没由来怒火中烧,双眼通红恨不得把那该幸运的家伙切成十六块。
哎!领前向隆兴府的林缘茵暗里轻叹,不用回头也知道他又用的双眼锁视自已,因为背后两柱视线太过灼热,仿佛就是要刺穿自已身体般。
原本他们就是从南门出去回来,隆兴府衙就落座于城南,过了两条街便到了。刚刚叹完,林缘茵便站定了脚步,缓慢地转身让他双眼有时间移开,柔声道:“这里便是隆兴府了。”
她一转步,林帛纶便急把目光向旁瞟看,见着跟前伫立着栋衙堂,衙堂阶台上守有四名府卫,旁边立有堂鼓,朱门敞开,直通通的庭道笔直伸入公堂内,里面空空荡荡,一片肃然。
从堂里那块正大光明匾额收回目光,林帛纶低声道:“缘茵,我进去试试深浅,你务必配合我。”话落,看也不敢看她,咬牙拾步就朝台阶奔上,拿起鼓杆咚咚咚便抡挥而起。
听得鼓声,正午的稍少百姓皆好奇停步转眸观看,数人叽叽喳喳,窃窃私语,移动缓慢靠近。
林缘茵满脸疑惑,不明白他要自已如何配合,不多言静静站于阶下等待。不一会儿,听得里内一声大喝,阶台上的衙卫领着林帛纶往大门走了进去,一阵敲打威武声起,随着好奇的百姓们,她亦也拾步上了阶廊,好奇往里观看,猜不透他到底是要如何。
午膳还没用完,被鼓声震来的隆兴府威仪坐于堂上,眼见卫士把人带来了,重击堂木喝问:“来者何人,所告何事?”
速度还行,看来该不会太昏,就是不知是骡子还是马。跟着差卫跨入大堂,林帛纶目光先瞟了一眼官桌侧下的捕头,但见此人骨格硕大,那袭捕头差服笔挺一丝不荀,手握腰刀跨站,目光凛冽正也看着自已。
仅只一瞥,林帛纶便想他可能是真的侥幸逃过一命,然而人不可貌相,说不定这副正义凛凌模样是装出来的,当然不敢大意。急步上前抱拳道:“学生拜见府尊大人。”
“哦!”聆得学生两字,隆兴府便知他定是有功名在身,讶异哦了一声,也不唤他下跪,指问:“汝是何人?为何击本官堂鼓。”
“回府尊,学生是扬州人士,不知是去年年尾或是今年年初意外目睹了一桩极为残酷凶杀案,特地前来报案。”
“呃?”聆听此言,隆兴府皱眉,怒击堂木喝问:“既意外碰了凶案,如何能不知时候,到底为何?”
“府尊大人说的极是,是这样子的。”林帛纶抱拳深鞠,煞有介事道:“学生虽然目睹了凶案全部,然因惊徨逃离,不幸从山坡滚落,脑部受了重创,所幸被一名女子所救,然后却昏迷至今,其中又有大半忘记了,今早醒来左思右想甚觉不安,这才冒然前来击鼓。”
“呃?”听得从山坡滚落,隆兴府撇目往捕头瞄去一眼,眯目审视这个糊里糊涂学子,见他一脸认真,正直无比,急忙询问:“你是于何处撞见凶案的?”
“赖水!”
“啊!”
林帛纶话一出,大堂所有人皆然变色,数差出声惊呼,大捕头脸色抛起铁灰,跨摆的虎势有些惧怕,瑟瑟颤抖着,可目光却是凶狠吃人。
隆兴府似也忍峻不住,猛立而起指问:“是去年十二月廿一吗?”
林帛纶仿佛很奇怪地扭头看了看惊呼出声的衙差,一脸木讷摇了摇头回道:“学生伤了脑子,已忘了是何日,只能模糊地记起个大概,准确的却实记不起来。”
“胡闹!”隆兴府拍堂喝叱:“对你施于援手的姑娘定然知晓何时救你的,此人在何处?”
“回府尊,此姑娘陪学生前来,正于门外。”扭头往直通通的大门一看,似乎很开心地指道:“正是此位好心姑娘。”
堂内众人齐往门外看去,见着一名穿着霓裳姑娘,但见此姑娘身段柔婉,然却蒙着面巾,让人瞧不出生的何样。
四十五名衙役和典吏尽数被杀,然案情却犹如石沉大海,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个目睹凶案之人,隆兴府全身都在抽跳,想也不想便唤:“传此姑娘。”
在外门聆听了里面胡说八道,林缘茵多多少少便猜到了他心思,虽然不认为此举可骗得过人,却也不拆他的台,安安静静跨入通道,来到大堂中央,双手施福见唤:“民女见过府尊大人。”
第一次见她福身,林帛纶双眼差点从眶里暴出,血丝充斥眼球,如痴如醉地愣了,这……太美了,无法诉说之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