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角的命(一)
她捏了个诀,腾云去往冰海,她心中最惦念的就是鸣玉,也不知圣雪莲花是否真的像鬼车所说的那般,发挥了效用。
她到了冰海,却发现先前冰封着鸣玉的地方早已经空了。
尧月又喜又忧,只盼着鸣玉是大好了。
她立刻往临渊去。
所幸身上佩戴着双鱼玉佩,尧月顺利进入了临渊。
金乌垂在西方的地平线上,阳光懒洋洋地照拂下来,尧月踏上了九尾狐聚集的地区。
上一回被躁动的鸣玉踏碎的房屋已经尽数修好了。
尧月一路行来,发现家家户户的宅门前屋檐上都亮着一盏五彩琉璃灯,流苏宝带,交映璀璨。
她行到青丘九尾狐族的宫室门外,发现人头攒动,竟是各色各样的小妖都聚集到了宫殿门口。
尧月走上前去,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一只兔子精。
“这位小哥,什么事情这么热闹?”
兔子精正伸长了脖子,两只长耳朵伸长了,踮着脚往里面看,被尧月这么一拍,也没有不高兴,像是得了红眼病似的眼睛闪着激动的光,“你这个都不知道?”
尧月摇摇头,虚心求教。
“ 今天可是青丘九尾狐族帝君娶妻的大日子!”
九尾狐族何时多出了一位帝君?
她出去这段时日,顶多半个月。
“青丘的狐君?哪位狐君?”
兔子精听了尧月的疑惑,一脸诧异的,像是看着白痴一样看着尧月,“狐君便是狐君,我哪里知道是哪位。不过……”他忽然低下头来,凑近了尧月耳朵,“我听小道消息,你可别说出去哦!”
尧月点点头。
“听说这位狐君,先前一直病着。在前些日子突然好了!据说是被一位姑娘救了,他感激那位姑娘,两人在相处之中,互生情愫,两情相悦。今日便将那位姑娘迎娶进门了。啧啧,好一段佳话啊!”
兔子精一脸向往,丝毫没有发现尧月脸上木然的神情,一个劲得继续说,“那位狐君,从前就听说风姿出众。九尾狐族修习媚术,以出俊男美女出名,那位狐君更是千万年中九尾狐族中最为出众的美男子,无人出其右。不知道他喜欢不喜欢男人……若是喜欢,我宁愿去给他当个男妾。”
身边有其他的妖精听见了兔子精发花痴的话,扑哧笑了出来,“兔儿爷,就你这样就算了罢!听说狐君今日娶的那位姑娘,出生高贵,九天上的神鸟一族的公主,知道不知道!听说也是个有名的大美人!狐君有了那样的美娇娘,怎么还会看上你这样的兔儿爷!重新投胎去罢!”
兔子精气恼了,露出两颗大门牙龇牙咧嘴地朝着那个嘲笑他的妖精扑了过去。
两只妖精瞬间忽然撕咬,大打出手。
站在一边围观的妖精们也未能幸免于难,这个被扯掉了衣服,那个被踩掉了鞋子。
场面瞬间就混乱了。
“干什么!干什么呢!我家帝君大喜的日子,你们这些小妖竟然在这里胡闹!想砸场子吗?统统抓起来!”
青衣的六尾侍卫忽然出现,赶来驱赶这群骚乱的妖怪。
尧月还沉浸在刚才那两个妖怪们说的话中,这些消息无疑就是在说鸣玉。鸣玉之前着实病着。
可是那位神鸟族的公主又是谁?
难道说这中间又出了什么变动?
尧月知道神鸟族,这个族群以高贵的血统和高超的医术出名,难道说真的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神鸟族公主治疗好了鸣玉?
“快,快点闪开!帝君的迎娶队伍已经到了!回避!小妖们回避!”
青衣侍卫们高声唱和,周围的妖怪们瞬间就静了。
呆愣在原地的尧月抬起头,正好瞧见了一溜鲜红衣裳队伍中的鸣玉。
青白玉玉冠将墨色发丝束在脑后, 红色的璎珞从他似被白玉染就的脸庞两侧垂落下来。
金乌的灿烂余晖投射在他的脸上,足以让这世间所有的美失去颜色。
面如冷玉,长眉斜飞入鬓,一双紫色重瞳幽深璀璨,明明是静静地望着前方,却恍如有流光溢出。眼角眉梢都是勾人的媚意,却不让人觉得俗气。
那是一种圣洁的美,不怒而威,不媚而妩,只想让人伏地膜拜。
一身正红的锦袍衬出他颀长的身形,威严坐在毕方鸟上。
尧月从未见过这样的鸣玉。
红衣热烈,光华更胜他白衣时的优雅出尘。
尧玉看着鸣玉的目光扫了过来,深刻描摹在心中的眉眼精致如画。
尧月心中一喜,谁知他的目光却冷冷扫过了她,望向了别处。
没有任何的停留。
“鸣玉!”
尧月喊出了他的名字。
鸣玉一定是未能看见她,这里的人头攒动,他肯定未曾发现自己。
尧月屏息安慰自己,两只手却不自觉地紧紧揪在了一处。
焦急的她又喊了两声,却猛地被人一把推搡在地上。
青衣侍卫拿着刀子,反手用刀柄用力戳在尧月的肚子上,“大胆!帝君迎娶神鸟族的公主,你这等小妖怎可以随意呼唤帝君的名讳!”
尧月狼狈地摔倒在地上,尘土裹脏了尧月的玄衣,灰蒙蒙地一片。
“鸣玉,鸣玉!我是阿月啊!”
尧月挣扎着爬起来,顾不得那些青衣侍卫刀剑的围堵,再一次提高了声音。
那边,坐在毕方鸟上的鸣玉目光终于再一次扫了过来。
尧月满怀希望地冲着鸣玉一笑。
鸣玉的眉头微蹙,一身烈火般的红衣,却未能染暖他此刻冷漠的面庞,尧月清楚地看见他对着旁边的侍卫干脆利落地下命令,那个口型是:“杀!”
如雨般的拳脚砸了下来,落到了尧月的身上。
尧月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望着那抹刺目的红,看着他英挺的背影骑在毕方鸟上,落到了青丘宫殿门口。
尧月狼狈地趴在地上,对落在自己身上的折磨完全不在意。
她本就失去了痛觉。
可是她此刻却感觉到了痛意。
没有心,也还是会痛的。
胸腔里的那颗鲛珠似乎在被人用力绞住了,痛的她一动也动不了。
青衣侍卫一剑刺穿尧月的胸口,见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狠狠地踢了她额头一脚。
温热的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朦胧中,尧月瞧见鸣玉长身而立,微微弯下身,从一顶五彩琉璃轿子中付出了一身婚裙的女人。
那女人头上的头盖被鸣玉撩开,微微垂头,露出一个娇羞的笑。
原来是她!
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