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刘鑫忍不住大笑,一巴掌拍在我的大腿上,说:“七年的老鸭子,难怪高师傅说你动手术的时候,血直都止不住,哈哈……”
我懒得理刘鑫的风言风语,脑海里浮现出那对双鬓白发,佝偻身形的老人,就像所有做父母的一样,希望儿子能成大器,正直为人。我定了定,语重心长地说:“你就别说那些客套话了,你鑫哥不差这几个钱。你现在应该多多孝敬你的爸妈,他们把你抚养这么大不容易,以后挣的钱多留一点给他们吧。”我从美国回来后,原本是想回四川看看亲生父母,但猴哥一再拖延,总是以各种理由说暂时先不要回去,打电话就行了。
青峰点头,“是,听顾哥的话。”
说着话豺狼已端上来满满一盘烧烤,有荤有素,味道还不错。
没过一会,远远传来一阵争吵声,我以为是只是学生们开玩笑的嗓门大了些,没想到十几秒钟之后,从烧烤摊背后一间楼梯房里连滚带爬冲出来一个年轻小伙,紧接着五六个男人提着棒子跟了下来,像是根本没看到我们这群吃烧烤的人,对先出来的小伙一阵拳脚棍棒伺候,边打还边骂:“叫你黑老子的电脑,叫你手贱,信不信老子废了你的四只蹄子?”
这几个打手男人看上去年龄都不大,最多二十来岁,吊儿郎当,轻一拳重一拳,手上没个准确劲儿。
很奇怪的是,先出来的年轻小伙虽然吃着如细雨般落下的棍棒,但却一声也不吭,只顾着往前跑,双手护着头,看不清面貌。
刘鑫本来在喝酒,满满一杯刚放到嘴边上,被突来的群殴打扰,眉头立马凝结在一起。
青峰眼明手快,说:“鑫哥,你别动气,我这就去把他们赶走。”
我知道刘鑫是倔脾气,又爱面子,再加上很久没有人尊他为哥了,他怎么能在小弟面前失了面子。果真,刘鑫一手拦着青峰,低低说:“没事,我去。”说着头一扭,提着啤酒瓶就往打架那群人走了过去,大喝道:“住手!”
可能是刘鑫的声音太小,又可能是场面太过混乱吵杂,这句话竟像放屁一样,连个气味都没留下。
刘鑫一下火了,将酒瓶往地上一扔,扯着嗓门道:“草,都他妈的给老子住手。”
这一声终于换来那群人的注意,为首的男人站了出来,恶狠狠盯着刘鑫看,“你他妈的叫谁住手?滚开,老子现在没功夫搭理你。”此人头顶留着一小撮头发,修剪成‘心’形,头两边和后脑勺剔光,就像小贝曾经一个经典的发型。
刘鑫弯下腰拾起只有半截瓶颈的啤酒瓶,指着心形发型的男人说:“我就他妈的叫你们住手,打扰老子喝酒了知不知道?”
周围喝酒、吃宵夜、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一个个被争吵声吸引过来,远远地观看着这场毫无意义地恶斗。
心形发型的男人一脚踢开先出来的年轻小伙,上前两步道:“妈的,你谁啊,哪个道儿上的?不知道这儿是我的地盘?不想挨打就赶紧给老子跪下,磕两个响头滚蛋……”话还没说完,刘鑫飞起一脚便踢在心形发型的男人的腹部,骂道:“滚你MB的,草,敢跟老子这么说话。”
心形发型的男人惨叫一声,双手抱着腹部连连后退,手中的棍子立马掉落。
其他打手见装当场愣住,直到心形发型的男人勉强止住脚步才簇拥这上前扶住,不停慰问:“大哥,有没有事?”
刘鑫大笑,挖苦道:“哈哈……还大哥,就你这样的还当地痞老大,充大哥?呸……”说着吐出一泡口水。
说实话,我是第一看到刘鑫这么像个男人,仿佛以前的胆小怕事都是一场虚幻的梦,甚至我心里都微微对他燃气一点敬佩,当大哥就是不一样了。只可惜是我太高估他了,他的‘真男人’只有片刻的功夫。
心形发型的男人满脸愤怒,招手大喊:“擦,都给我上,妈的,没见过比老子还嚣张的。”
几个年轻小伙如猛虎一般向刘鑫冲了过去,这么一瞬间,我明显看到身子微微一缩,眼神写着畏惧。
我不敢有丝毫退缩,壮着胆子大跨两步冲了上去,顺手捡起心形发型的男人掉在地上的木头棍子,在手中紧紧拽了拽,蒙头就是一棒子打在一个男人的肩头,男人吃痛,右手明显一软,我看准时机,连续两棍打在他的手臂上,再一脚踢到他的膝盖,男人整个身体立马摇摇晃晃,扑倒在地,摔个狗吃屎。
青峰算个汉子,见我们动手,随手搬跟凳子便冲了上去,豺狼和光子也加入战斗,此时的场面比先前混乱不止十倍,木头声、铁锤声、塑料桌椅断裂声、肉体搏击声,声声震耳。起先看好戏的人全部尖叫着跑开,躲在大老远才回头,持续关注着这场与自己毫无关联的战斗。
解决一个,我转身,只见心形发型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身,手里拽着个空啤酒瓶一步一步向刘鑫走去。
刘鑫此时正被两个纠缠着,刺手空拳的他应付那两个男人已经有些困难,怎么可能注意到身后突然靠近的心形发型的男人。
“刘鑫,蹲下。”我忽然大喝,不急半点考虑,手臂重重一挥,手中的棍子腾空而出,朝着心形发型的男人飞了过去。
我和刘鑫不愧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他一听我的话竟没有半分的犹豫,猛地蹲了下去,飞出的棍子在空中打两个旋,像铁石般结结实实砸在心形发型的男人的左边脸颊上,顿时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了出来,他也因此倒地。
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脚踩在心形发型的男人的头上,大喊道:“住手!”战斗霎时间戛然而止,我回头,有三四男人倒地,抱手,抱脚,抱着脑袋,‘哎哟哎哟’不停呻吟着。
其实像这样年轻的小伙子,大多只有狠劲,没有招式,完全是乱打一通,像我和刘鑫这样久经沙场的人,虽然身手不怎样,不能像李哥、猴哥飞天遁地,但对付这样的小混混是绰绰有余的,而且不知什么原因,最近一旦陷入群架,身体中仿佛就会突然爆发出一股无法言表情绪。
刘鑫翻身站了起来,一巴掌打在他身边一个举起棍子的男人脸上,骂道:“草,叫你用棍子打老子,滚开!”
我盯着地上的心形发型的男人,沉声道:“你刚问我们哪个道儿的,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们就这条道儿上的。”说话间,向地面指了指。
刘鑫屁颠屁颠跑了上来,蹲在心形发型的男人面前,笑着说:“刚你是不是叫我给你跪下磕头来着?”
心形发型的男人轻轻摇头,口齿不清地说:“没有……我是说……”
刘鑫看我一眼:“冉熙,你松开!”我依言放开脚,听刘鑫说:“别唧唧歪歪,好好说,说清楚了。”
心形发型的男人不敢动,趴在地上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认识几位大哥,大哥饶命。”
刘鑫贼笑,说:“现在认识了?以后还敢不敢在老子面前狂?”
心形发型的男人猛摇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看两位大哥面生,敢问两位大哥是……”
刘鑫轻轻在心形发型的男人脸上拍了拍,说:“告诉你,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刘鑫,他是顾冉熙,以后这个烧烤摊附近两公里的范围内,都是咱俩的地盘,你要是再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说着眼光下流地向下移动,最后停在心形发型的男人裤裆的位子,狠狠道:“小心老子废了你的老二。”
“是是是……我知道了,再也不敢了!”心形发型的男人躺在地上拱手作揖,样子极其滑稽。
刘鑫收回手,说:“走吧!记得这个烧烤摊是我的地盘,以后千万别动什么歪脑子。”
“是是是!”心形发型的男人如得了特赦令般,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由两个男人一走一右扶着逃也似的离开。
“青峰,把这收拾一下,别影响了生意。”我回头低低对青峰说,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一阵男人的声音:“嘿,顾哥,真的是你啊!”
我回头,不远处站着那个被打的年轻人,额头一块淤青,半边脸肿胀,此时正满脸惊喜地看着我。见我回头,忙迎了上来,嘻皮笑脸地说:“顾哥,是我啊,龚诚,我们在医院见过的。”说着可能看到身边的刘鑫,忙上前拉着刘鑫的手说:“鑫哥,你醒了啊?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刘鑫一脸茫然的看着我,手不自然的随龚诚的手上下摇摆。
我解释道:“龚诚,你昏迷的时候在医院见过。”说完看刘鑫依旧一副不知所以的样子,补充一句:“他还替我照顾你了一段时间。”
刘鑫立即来了兴致,找了跟凳子坐下,说:“来,在这坐,豺狼,再来两盘烤肉。”
“唉,这就来。”远远地传来豺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