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羞成怒了吗?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承认?老实说,我真不敢相信,我纯洁的俨如白雪公主一样的小妻子,竟然是这么一个人尽可夫的下-贱女人。”
“你闭嘴!!!”宁晚晴耳中嗡嗡直响,眼前昏黑一片,心脏如擂鼓般跳跃着,而他那些伤人的话语却一刻也不肯放过她,她禁不住伸手捂住双耳,痛苦的发出一声尖叫。
“你害怕了吗?”欧阳慕琛不为所动的看着濒临崩溃的她,仿佛看待一件随手可以丢弃的垃圾,“你不就是为了报复我吗?我可以有华琳琳,你也可以有夜家那个小白脸,哈,这样才公平,对吗?”
“不!不!不是这样……”宁晚晴拼命的摇晃着脑袋,头好痛……快要炸开了……一束束烟花在她眼前炸开,砰然的巨响声中,是他一句比一句更加残酷的话语,她快要受不了了,上帝,有谁可以来救救她?
“慕琛……慕琛哥哥……”她茫然的伸出手,泪眼朦胧中,仿佛看到了那个温柔秀雅的少年,他微笑着对她说:“晚晴,不要怕,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慕琛哥哥……”她满是泪痕的面庞上,缓缓展开一个梦一样令人悲伤的笑容,“慕琛哥哥……你快救救晚晴啊……”
“砰!!”一声巨响,欧阳慕琛满面怒容的站起来,面前是被他掀翻的茶几,盛着热茶的骨瓷杯和玻璃水杯纷纷滚落下来,在地上稀里哗啦的碎成了一片。
幻象消失了,她那个眉眼含笑的小哥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成年后的欧阳慕琛,他狂暴而愤怒,像一头凶猛的狮子一样,双目通红的逼视着她。
“你……你要做什么……”在他那种嗜血的目光下,她情不自禁的瑟缩了一下。
他扬起一边唇角,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我来拯救你啊,我的小公主。”
宁晚晴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一把扯住衣领,不由分说的从沙发上提了起来。
破碎的玻璃杯划过她的脚踝,一阵锐痛,鲜血争先恐后的涌-出,而他熟视无睹的将她拖过翻倒在地的茶几,像对待一只破旧的玩偶一样,毫无半点怜惜的狠狠掼到地上!
她的后脑重重的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眼前一花,喉头窜出腥味儿,几乎就此失去知觉。然而痛苦的一切远没有结束,他站在她面前,像一个巨大而灰暗的影子笼罩着她,他声音冰冷的命令她:“站起来!”
她闭上眼睛,竭力咽下喉头一阵又一阵上涌的腥甜,她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痛着,和这些比起来,脚踝处那点痛反倒算不了什么了……她闭上眼,昏昏然想要沉睡,然而他凶狠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
“装可怜是不是?宁晚晴,我不会再信你这一套!给你三秒钟的时间,你要是不肯自己爬起来,我就只好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你拖上去!”
“……”宁晚晴沉默,她已经说不出话来,更没有力气如他所愿。
短暂的寂静过后,她被他揪起长发,被迫的扬起了脸庞。
她双目紧闭,虽然狼狈,但仍固守住最后的骄傲。
这个举动,成功激怒了他——
头发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他就那么抓着她乌黑如云的一头秀发,拖着她滞重的躯体向前走去!
“啊……”苍白失色的唇边,溢出虚弱的呻-吟,然而她很快死死咬住嘴唇,不许自己再发出这样的声音。
她像一只破碎的玩偶,四肢无力的瘫在地上,被他大步流星的拖行着,走出客厅,走上楼梯。
脚踝处的鲜血蜿蜒了一路,而她浑身都已经-痛到麻木。
没有人能够救她了……她绝望的心想。
那个美好的、好像神仙一样对她有求必应的慕琛哥哥,已经在时光的长河中,渐渐变成了一个恶魔。
风妈妈,如果你活着看到这一切,该是多么的难过啊。
对不起……对不起,风妈妈,我们没有像你所希望的那样幸福。
对不起。妈妈……
昏暗的房间内,一身狼狈的她被他重重的扔在床-上,脚踝处流血不止,身上到处都是擦伤,她全部的意识都用来感受从每一片皮肤内透出的火辣辣的疼痛。大脑滞重的迟钝的运转着,她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也根本无力自保,像一只案板上的鱼一样,无助的等人宰割。
欧阳慕琛冷冷的看了她一会儿,仍旧是那句话:“宁晚晴,你要和我离婚吗?”
她虚弱的躺在那里,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细缝,眼珠子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完全失去神智,只是眼角不断有细细的泪珠滚落下来,沿着太阳穴淌成一条冰冷的小河,慢慢的滑进如云的秀发中去了。
“说话,少在那里给我装可怜!”他不耐的说道。
“不是……已经问过了吗……”她喃喃的说,“我……不……不离婚。”
“不离婚?”他重复着她的话,忽然欺身上前,一把抓起她的头发,使她仰起头面对着他,“为什么?”
宁晚晴无法分辨他的意思,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一而再而在三的问同样一句话。她只知道,只要她活着,就必须是他的妻子。
这种罕见的固执出现在一个向来温顺的女人身上,在欧阳慕琛眼中,却是非常的不寻常。
如果宁晚晴再仔细一些,或许就能够听出他声音中隐藏的恐惧。这个从小生活在黑暗中,为了生存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男人,再一次又一次看到妻子出轨的证据时,深深的恐惧了。
他害怕她离开他,选择比他更年轻、更阳光,对她更温柔疼惜的越九少。他一直深埋心底的那点关于不光彩的过去的自卑在妻子的背叛中全面的爆发了。
他怀疑自己,对她是否已经失去了魅力。他怀疑她的忍耐是否已经到达了尽头。他其实一直都不敢相信她会真的容忍华琳琳的存在。为了爱吗?她真的有那么爱他?
不,她爱的只是曾经的欧阳慕琛而已,那个温柔秀雅的,仿佛阳光下亭亭一棵青松一般美好的少年。
而他呢?
他长在黑暗里,是污秽的、不堪的、是丑陋的、低下的。他是藏在阴暗角落里的苔藓,散发着令人厌恶的气息。
他甚至无数次的鄙弃自己。无数次的,想要结束自己。
这个世界上,有谁是真正爱他的呢?
赵雪卉爱的是他相较于欧阳羿天来说年轻无数倍的身体。华琳琳爱的是他为她带来的安稳生活。
唯有宁晚晴爱他——不,她爱的,也并不是他啊。
从前不是,现在有了越九少,就更加不是了。
她是要离开他了吧?他惴惴不安的想。
他一遍又一遍的折磨她、拷问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如若她说是——他将毫不犹豫的扑上去掐死她。
可是她说不是,不是,不是。
宁晚晴,你这个骗子!
他怒不可遏,痛恨她撒谎,更痛恨自己上当。
在强烈的恨与恐惧中,他深藏体内的那颗罪恶的灵魂,如同瓶子里的魔鬼,躁动不安的,试图冲破禁锢,重返人间。
这些年,他当了太久的“欧阳慕琛”,几乎都要忘记自己本来是什么样子了。
温柔吗?冷静吗?高贵吗?
哈,那些统统不是他。
他在最饥饿的时候,吃过老鼠;在最干渴的时候,喝过人血。
他最脏的时候,浑身长满脓疮;最丑的时候,浑身上下、包括脸上,都是深可见骨的鞭痕。
他是一个连自己都可以杀死的人,还有什么无法背弃?
晚晴,我的妻子,就算我隐藏的那么好,你还是发现我不是他了,对吗?
你讨厌我、憎恶我,终于决定要离开我,却又试图趁我不备时偷偷溜走,以为可以不被我发觉,对吗?
晚晴,你可真会演戏啊。可是你以为,我真的会放你走吗?
他扯着她的发,将她上半身提起,狠狠的,咬住她的嘴唇!
宁晚晴吃痛的张大眼睛,眼前的欧阳慕琛浑似变了个人一样,黝-黑的双目中,闪着嗜血的光芒——
一瞬间,她错以为自己看到了沙漠上的独狼。
那是只有动物才有的眼神,而它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一向沉着冷静的欧阳慕琛身上。
唇齿间满是鲜血的气息,而他竟然伸出舌,慢慢的舔-去。
她猝然间来不及反应,已被他紧紧扣住脑勺,发狠在在她血肉模糊的双-唇上辗压着、厮-磨着。他的舌舔尽她的血液,又横冲直撞的,闯进她的口腔,像蛮横的列兵,疯狂的扫荡着每一个角落。她被他吻到无法呼吸,眼前昏黑一片,每一个瞬间,都颤栗着即将昏死过去。
宁晚晴被他制住双手,她刚刚试图挣扎,就被他“咔”一声拗断腕骨,关节错位,疼的她脸色发白,额头冷汗涔-涔而出,而那双纤细柔美的手指,终于软软的垂了下来。
他抽-出皮带,将她的双手牢牢缚住,反剪在身后。然后看着她,露出残忍的一抹笑容:“你最好乖乖的,要不然……”
“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欧阳慕琛,你尽管使出来……让我见识一下,”她咬着唇,一面与浑身不可言状的痛苦抗衡着,一面出奇倔强的瞪视着他,“你还有什么模样是我没有见过的……一起、一起让我看看吧……”
他手上的动作忽然顿住了,他侧过身坐在床-上,不可抑止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他的笑声既疯狂、又悲怆。
宁晚晴看不见他的脸,只看见他笑到颤抖的脊梁。这一夜的欧阳慕琛,真的就好像疯了一样。
他笑了很长时间,然后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宁晚晴独自躺在黑暗中,在疼痛与疲累的双重折磨下,终于就着别扭的姿势,坠入了黑甜乡。
不甚安稳的睡梦中,隐隐听到房间里传来笃笃的脚步声,而她的眼皮千斤重一般无法睁开。那脚步声在她的床边停下,然后肩膀微微一痛,如同被什么虫子咬了一下。
紧接着,有冰凉的液体流入她的血液,她难受极了,忍不住在睡梦中挣扎着,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如同被冰封于深深地冻层中,无法挪动分毫。
又过了一会儿,她连挣扎的力气也丧失了。意识渐渐模糊,直到完全飘散。
站在床边的那个矮小人影,看着瘫在床-上的女子,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蛋儿,满意的转身,消失在一片黑暗的尽头。
深夜,空无一人的健身场内,男人赤-裸-着上身,疯狂的击打着吊在半空中的沙袋。
他浑身汗如雨下,雄壮的臂膀上肌肉隆-起,结实的腹部上是整齐的八块腹肌,幽暗的光线中,他汗水密布的皮肤犹如阳光下的丰沃的麦田,闪烁着令人窒息的光芒。
被汗水浇成一丝一缕的头发随着击打的动作在空中飞舞着,他的眼睛被黑发掩住,挡住了那疯狂的眸光,然而他身上那股狂躁的痛苦的气息,却随着主人连续不断的动作弥漫于每一个角落。
他不觉得累,全身有无尽的欲望想要发泄,愤怒、不安、恐惧,每一种情绪都令他发狂。唯有这样用尽气力毫不保留的发泄,才能够使他的心暂时获得释放。
然而没有人能够救赎他。曾经他以为她是,后来才发现,她从一开始,就不属于他。
他用尽心机手段,强要来了本不属于他的她,他隐瞒真-相,战战兢兢,惶恐不安,却试图将一切隐藏在一个平静的表象之下。
天知道她每一次望着他,脉脉含情的唤他“慕琛哥哥”时,他有多么痛苦!那种整颗心都要炸开的感觉,他一辈子都不想要再试。
可是,他能够斩根截铁的告诉她,“我不是你的什么慕琛哥哥”吗?
不能。作为一个替身存在着,就是她爱他的条件,没有人逼他,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恨她——可是,他清楚的知道,最该恨的人是他自己!
是他卑鄙下作的爱使他获得了今天的结果,走到这一步,完全是他自食其果!
他疯了一样的折磨她,也只不过是在折磨自己,她痛,他比她更痛!
在他成为欧阳慕琛的第一天,他对自己发誓,一生要将她捧在手心,应允她所想要拥有的一切,使她有取之不尽的财富,和不逊于任何人的权利。
他的女人,应当成为整个V国最光彩最受人瞩目的女人。
他要她永远单纯、善良,像冬天第一场雪那样干净。
他会替她摆平一切,只要她安安稳稳的,做一个衣食无忧、永不为任何人、任何事烦恼的贵妇人。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以为自己做到了。他得意于自己如此轻易的就使一个女人获得了幸福,他自以为是的想,就算真正的欧阳慕琛活着,也未必有他做得好。
可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从什么时候起,她的脸上不再有那样明媚的笑容?
从什么时候起,她在他面前小心翼翼、欲言又止?
从什么时候起,她学会用金钱去驱赶一个身怀六甲的弱女子?
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和别的男人举止亲密?
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嘴中开始吐出一个又一个的谎言?
从什么时候起,她惧怕他、憎恶他,仿佛他是魔鬼一样?
……
是的,他是个魔鬼。可他是一个深爱着她,除了她一无所有的魔鬼。
他错了吗?
“砰!!!”最后一拳挥去,他缓缓的,垂下了手臂。
空旷的空间内,幽昧的光线缭绕着,男人独自站立的身躯犹如一座沉默的石像。
他闭着眼,静静的、一动不动的将自己锁在这座痛苦的牢狱。
“笃、笃、笃。”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最后在他身后大约一米远的地方停下。
幽幽的叹气声响起。
“你这是何苦呢?”
他没有回头,闭了闭眼睛,忍耐的说:“出去。”
女子恍若未闻,带着笑说:“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你每次心情不好,都要来这里。你瞧,还是卉姨最了解你吧?”
他不说话,走到角落的冰桶前,将置在里面的红酒拎出来扔在地上,然后提着冰桶迎头浇了下去。
冰凉刺骨的冷水混着冰块淋了一身,他浑身内外却仍旧仿佛置身火焰一般焦灼难耐,仿佛有炙热的岩浆在他心头翻涌,火山一般,即将冲破胸腔。
赵雪卉的视线贪婪者盯着他。嘴里却说:“慕琛,小心着凉,你这样折磨自己,可把卉姨我心疼死了。”
欧阳慕琛“哐当”一声丢下冰桶,眼神漠然的看着她,淡淡重复道:“出去。”
赵雪卉轻轻弯起唇角,玫红的色泽在幽暗的光线中显得那样魅惑:“要出去,咱们一起出去,我既然来了,哪有一个人先走的道理?慕琛,咱们又有好一段时间没见面了,要不是天天命人守在这里,我哪儿有机会找到你呢?”
“你找我-干什么?”他抬起头,冷冷道,“欠X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