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如镜的办公室内,空气中弥漫着些许优质檀香,淡淡的并不刺鼻,吸入到肺里反而令人心旷神怡。
不同于檀香的慵懒,空间里却是一阵凝固的气氛。
“跑了?”
温和的嗓音,看似平常,剖析却能够听得出其中的怒火。
办公椅上,身穿一身藏青色西装的男人,头发梳成四五开,天生的卷发看起来添加了一份慵懒,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更是增添一丝斯文。
而他面前站着的男人更是大气不敢出,额上沁出了一层冷汗,弓着腰将头压得低低的。
“十几个男人竟然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是我的钱太好挣,才让你们这样不放在心上?”
他又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对面的男人瞬间面色煞白,头颅更是低到胸膛,出口的声音里带着恐惧:“是我们的失责,请社长给予处分!”
“处分是要有,但是,是在将人找回来之后。”
白瑞川抬起眸子,刹那间杀意乍现。
儒雅的面庞精致的如同上帝最得意的作品,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额上,动作漫不经心,却让对面的人冷汗津津。
“是!”
一声铿锵有力的应答,让白瑞川面色稍霁。
淡淡的挥挥手,男人便应声而退。
落地窗外阴风阵阵,似乎能够透过那层玻璃吹进屋子里,放在电脑旁边的盆栽,绿色的叶子无风自起,合着他手指扣着桌面的有规律声响,像是在合作一首协奏曲。
跑了?还真是不安分……
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带着显而易见的讥讽。
确实是让他失望的,十几个大男人竟然连一个女人都看守不住,不过她又能逃到哪儿去呢?
在他布下天罗地网之后,还不是手到擒来,挣扎也不过是白费力气,平添可笑罢了。
既然已经到了他手里的东西,就断然不会再让人拿回去,一如‘弄尚’。
白瑞川是认定了的秦杉绝对不会逃出自己的手掌心,但是事实上,再准确的推算,都会存在一定的纰漏。
像秦杉那样在商场上面混迹了几十年的人,怎么可能连这么点儿的陷阱都逃脱不出?
她迅速的抓住能够脱离局面的薄弱点,并且,一举成功。
在白瑞川所不知道的空间里,一首商务船上,有人在心心念念的惦记着他。
“小姐,要喝点什么吗?”
服务员打扮的男人,端着托盘走到女人面前,英俊的面庞上带着礼貌的笑容,微微俯身是最基本的礼仪。
女人穿着一件墨绿色的长裙,将玲珑有致的身材衬托的更加诱人,雪白的肌肤与服务员手中端着的红酒形成强烈的呼应。
她唇角勾起一个妩媚的笑容,指尖托起一杯红酒:“谢谢。”
服务员的目光闪了闪,而后微笑着点头离去。
秦杉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脑海中浮现着清晰的面貌,正是与她相处了五年之久的男人。
距离那天她被灌醉,已经过了一个礼拜之久,以烛光晚餐之名,将她秘密送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在喝酒之前,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他真的会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举动。
其实说来也是可笑,自始至终她从来都清楚地知道那个男人对自己并不是真心,但是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自欺欺人,直到最后,将自己置于绝境之中。
这哪是用一个‘贱’字就能概括的了的,直到现在,她还是存在一丝不忍,尽管她已经被他逼到现在这副摸样。
爱情,是犯贱的产物。
她,是产物的信徒。
“如你所说,我们的行程没有人知道,那么我也希望回去之后,秦社长能够实现你的诺言。”
一直在她身后的喻颜缓缓走上前来,低声说着。
秦杉轻笑一声:“别担心,她辛小落出不出嫁,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但是她却是因为你被逼嫁了。”秦杉的话音刚落地,喻颜便接上去,语气中多少带着些愤然。
看着面前不动声色的女人,思绪不由的回到前一天晚上。
本来以为,自己拒绝了秦杉的帮忙,她便会放弃,但是在临睡之前就接到了墨本的电话。
是辛小落打来的,她在电话当中所说的内容,差点让喻颜将刚喝到口中的水喷出来。
“你在哪儿呢?我的婚礼你不指望参加吗?就在一个星期之后我便要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了!”
辛小落在电话那头有气无力的说着,喻颜眸子里充满震惊,反射性的认为她是在开玩笑。
“你是不是病了,这种话乱说的话,万一哪天成真的怎么办?”她斥责道。
辛小落嗤笑一声:“成真?你这以为我是在看玩笑啊,诺,看到没有?请柬!”
喻颜闻言将手机从耳边拿开,那边开着的摄像头前,一个红色的小本儿赫然立于眼前,上面的名字,正是辛小落和一个陌生的姓名。
证据确凿,喻颜不会认为辛小落无聊到用假的请柬,来开自己的玩笑,但是要说是事实的话,她完全没有理由相信。
“怎么回事儿?”喻颜压下声音,沉声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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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小落在那头顿了顿,接着声音带上哭腔:“你说我爸是不是有病?他这次竟然真的要将我嫁出去,还是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
这个消息无疑于比辛小落说她不是亲生的,更令喻颜感到不可思议,一向疼爱她的辛老,怎么可能做出这样荒唐的举动?
“颜颜,我该怎么办?”
电话里的辛小落再也忍不住抽噎起来,喻颜心乱如麻,下意识的说着:“你先别急,等我回到墨本,我们再想办法。”
即便是伤心至极,辛小落还是听出她话里的异样,疑惑问道:“你没有在墨本?”
这一句话,仿佛一道惊雷,在喻颜的脑海中劈出一道光亮,早上秦杉与她谈话的内容,回荡在耳畔。
‘希望你能够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
这句话放在现在听来却是一个极大的讽刺,因为她改变主意了,并且片刻都不能耽搁,要回到墨本。
似乎有什么东西能够正确的串联起来,喻颜压了压嗓子问出一句看似毫无牵扯的话:“秦杉和你是什么关系?”
像是被她这一句问的发蒙,辛小落在电话那头愣怔了片刻,随后语气低低的答:“她是我姑姑。”
任凭喻颜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想了个遍,这个结果还是意料之外。
太令人匪夷所思,两个连见面都针锋相对的人,竟然会是姑侄关系?
“你问这个做什么?”辛小落回过神来反问道。
喻颜眸光闪了闪,淡淡的回答:“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而已,你先别着急,事情等我回去再说。”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呢?”辛小落的思绪也被她这话拉了回来,本就大大咧咧的性子,早已经忘记了哭泣,拉家常的一般问着她。
“我现在在墨尔本,还得需要一阵子才能回去,这段时间里,你小心点儿。”喻颜如实回答,顺带着嘱咐她安危。
辛小落连连点头:“好,我等你。”
接到电话之后的喻颜陷入深思,刚才辛小落的回答着实吓了她一跳。
照这么理解的话,秦杉是辛家人,整出这么一出,是为了让她答应她的要求,现在来看,不管这是虚张声势的手段,还是货真价实的逼婚,她都必须要回去一趟。
秦杉的算盘,确实是打准了。
“我现在唯一想的,便是如何拿回我的公司,其他的我不会介入,你大可以放心。”
秦杉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喻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予回答。
“还有多谢你帮我隐藏踪迹。”秦杉似乎并不在乎她的冷漠,微笑着说道。
喻颜抿了抿唇瓣:“不客气。”
白瑞川在大肆的寻找她,这一点从墨尔本忽然增加的那些保镖中可以看得出来。
她之所以帮忙,只是为了不让身处墨本的辛小落陷入困境。
连她自己都没有想过,竟只在墨尔本待了一天时间,便即刻返程。而脑海中更是不合时宜的浮现出一个面孔。
这次她回去,该用这样的态度来面对那个人呢?
大厅里的两个女人同时陷入沉默,周围的人群来来往往,东方的,西方的,不同的面孔时不时的在面前走过。
西方较为开放,好几个面容俊美的男人端着酒杯进行搭讪,却被好意驳回,悻悻而归。
久而久之,两人之间便独自形成了一股气流,再无人接近。
窗户外面似乎还能听到若有若无的海浪声,一声一声拍打着船壁,毫无节奏可言,船只穿过广袤的海洋,承载着千人的船,在这片海洋中间显得渺小无比。
它一点一点地驶向彼岸,带着一船人的心思,在海浪当中沉浮着。
与此同时,身处在一间狭小空间内的段尚燃闭着的眼睛忽的睁开,琥珀色的眸子里迸发出凌厉的光束。
静谧的空气中响起一阵锁链的碰撞声,而后,一个身穿警察制服的男人出现在面前。
刚正不阿的面上挂着一丝礼貌的笑:“段先生,您可以出去了。”
段尚燃顺势站起身子,动作优雅的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挺直背脊,走出由一根根栏杆组成的看守房。
门外钟书早已经等候多时,见到他出来眼睛一亮,连忙将手中的大衣送到他面前,压低语气附耳道:“段总,我们的人得到消息,夫人正在回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