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不小的空间里,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正是清晨,外面太阳闪现着橘红色,周身散发着的光芒并不是很强烈。
澳大利亚位于地球的南半球,与墨本恰好相反,因此,相比起墨本寒冷的冬季,澳大利亚炎热却干爽的夏季更令人舒适。
喻颜理了理身上的衬衫,看向对面的女人。
不可谓不巧,虽然知道白瑞川会将秦杉送走,但是却没有料到会是和她在一个地方。
开门的时候见到秦杉,说不惊讶那是假的。
而秦杉似乎并不在意她的目光,径直在她所居住的屋子里转了一圈,面上神情莫测。
两人相对无言,喻颜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的动作。
大概两分钟的时间,秦杉停下身子,改为倚在桌子边上,姿态慵懒,她抬起手纤细的手指在房间里面转了一圈,而后直直的落在喻颜身上,红唇轻启。
“看起来他对你可是用心多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让喻颜心中一个咯噔。
既然白瑞川将她送走,那么便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尽管她猜不太清楚,但是用膝盖也能想到,以秦杉这样强势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放弃自己所拥有的势力的,不管她再怎么在意白瑞川。
甚至可以说,手中的资产正是她拴住男人的资本。
因此,她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应该是白瑞川安排的,或许她现在正憋着一口恶气,等待着发泄,而自己正好在这个时候撞上来。
不想做那冤死鬼,喻颜清了清嗓子:“秦社长要是喜欢的话,可以换房间,我是无所谓的。”
秦杉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咯咯笑了一阵子,然后抬起眸子,盯着她。
“我倒是想换,但是一个在墨尔本一个在悉尼,这中间的路程有点远啊。”
她说着,眸子里迸发出一丝危险,喻颜闻言脑中闪过一丝灵光。
她现在的坐标是在墨尔本,照秦杉所说的那般,她的位置是在悉尼的话,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答案不言而喻。
“没错,他白瑞川的安排真是精妙,将你我都送走,但是意义却全然不同,送我来这里是为了禁锢,而你则是为了避难,多么不公平,分明我才是为他付出最多的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秦杉的声音愈发的高昂,说到最后整个人都激动的不能自已,堆满了化妆品的面上,更是出现一丝崩裂,五官逐渐扭曲。
面对这样的秦杉,喻颜无话可说,站在上帝角度来看,确实是白瑞川先负了她。
“不过,都没关系,既然他白瑞川这么对我,我秦杉也不是犯贱的人,跟头栽一次就够了,你说是吧?”
就在喻颜犹豫着自己该不该安慰她的时候,情势峰回路转,秦杉本来疯狂的面上一瞬间恢复淡然,变化之快令她乍舌。
对方笑脸盈盈地看着她,唇角勾起的笑容有些渗人,她顿了顿道:“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
喻颜神经一绷,看来,这才是她今天来找自己的目的。
面上不动声色,她淡淡的回应着:“什么忙?”
“回墨本,不要让他知道。”秦杉沉声道。
回墨本?
说实话,喻颜现在没有这个打算。
一开始之所以犹豫不决,是因为自己对于段尚燃的情分,而现在白瑞川帮她踏出这一步,她不想打乱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
“抱歉,我帮不了。”
不卑不亢的与秦杉实话实说,毫不意外地见到后者拧起眉头,眉宇间不悦之色迸发而出的模样。
“为什么?”秦杉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低声问道。
“离开墨本是我一开始便想好的计划,只不过现在计划提前了而已,再者说,暖暖不出三天也会被送到我身边,在墨本便再也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人,那我又何必再回去?”
喻颜语气平静,似乎真的已经放下了一切,声线波澜不惊。
秦杉先是愣了下,接着忽的像是疯癫了一般笑出声,她目光复杂的盯着喻颜,声音里夹杂着的情绪喻颜猜不透。
“没有可以再让你留恋的人?喻颜,你这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别人。”
收回探究的目光,喻颜嗤笑一声,眼底一片清明,出口的话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个忙我是帮不了的,抱歉。”
她的话意思已经显而易见,再怎么说也是不可能改变主意的了,秦杉见状也不勉强,起了身走到门边复又停下脚步,接着回头看了她一眼,唇角勾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希望你,能够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
秦杉扔下这么一句,便离开卧室,霎时间,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喻颜一人。
空荡的环境总是让人生出一丝寂寥感,加上清晨稍显清冷的空气,喻颜搓了搓胳膊,然后深呼吸一口,企图让自己忘掉她刚才那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然而越想忘记越记得清楚。
秀气的眸子微微眯起,自眼底流露出一丝凌厉。
秦杉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
墨尔本这边早已经是阳光明媚,而地球的北半球还是一片天寒地冻。
阴冷的空气,加上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雨,仅仅是出门时的一瞬间,也被冷风有目的性的往脖子里钻,冻得人直打哆嗦。
天空还是没有放晴,相比起前几天的恶劣天气,只不过算是好上那么一点。
这样的寒冷天气里,却有人急的满头大汗。
八九十年代的复古式建筑,即便是冬天,也有一些绿色的花藤缠在上面,为这一份单调的冬季添加了些许色彩。
泊油路上被雨水冲刷的一尘不染,有零星几个园丁正在修剪枝条,一切看起来和谐而宁静。
但是这片宁静,很快的被一声尖叫打破。
“我不嫁!”
清丽的嗓音,因为扬高的语调而变得尖锐起来,一道浅色身影自小洋楼里冲出。
平日里虽然大大咧咧,却始终将自己打扮的干净的人,今日看起来形象却并不是那么的美好。
披在脑后的发丝,看起来有些杂乱,一身未来得及更换的是睡衣更是将形象拉低了一个层次,辛小落有目的性的穿过泊油路。
泊油路的对面便是花园,此时四五个园丁正在里面给花草浇着水,修建杂枝。
而其中最为显眼的便要属那穿着价格不菲休闲服的人。
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清闲老人,手中拿着水壶正在给他心爱的花草添加水分。
辛小落一眼便看到他,提起裤脚,未施粉黛的面上一片愤愤不平。
“爸!这是什么意思?”
她冲到辛老面前,将手中的纸张甩得哗哗作响。
辛老抬头看了他一眼,面色有些不悦,将手中的水壶放在一旁,掸了掸身上沾上的些许灰尘,眉梢一抬:“什么事这么大惊小叫的?”
“什么事?你敢说这玩意儿不是你拿回来的吗?”
辛小落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怒火,她一把将手中的纸条甩到他身上。
辛老颇为不赞同的撇了她一眼,低声道:“有你这么做女儿的吗?”
本是一句随意的抱怨的话,落在辛小落的耳里便窜的下点燃理智,瞬间让她炸毛起来,清丽的小脸上一片愤怒,她扯开嗓子便吼:“那有你这么做父亲的吗!把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子,你这算什么父亲!”
本来不明事理的辛老闻听此言,瞬间便明了大半,他捻了捻下巴上的胡子,投过来的目光中带着锐利。
“那你说,你北善之不嫁,欧阳奕不嫁,我也只能挑一个可中可宜的人让你嫁了。”
他随意地说着,仿佛在说一件芝麻大的小事一般,但只有辛小落知道,这可是关乎着她一辈子的终身大事。
“可中可宜,你这叫可中可宜吗?让我嫁给一个半截身子进黄土的老头子,您是打算我的下半生当寡妇吗?”
辛小落是彻底的急了,语气冲的很。
这要是放在以前,辛老还是得过且过的,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可不能再让她胡闹下去。
爬满皱纹的面上瞬间变沉了下来,辛老狠了狠心,压着嗓子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彩礼钱我已经收了,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在家待着,一个星期之后准备完婚。”
不容分说的语气,将这么一件本来还有待商榷的事情,瞬间板上定钉,辛老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甩下手中的水壶便离开。
辛小落在原地气得直跺脚,同时心中更是涌上一大片慌乱。
她清楚的知道这一次事情闹大了,不论她是软硬兼施,撒娇或者是威胁都不能撼动半分辛老的决定,他摆明了,是铁了心的要将自己给嫁出去。
也是在这个时候,辛小落才明白。
这一次,辛老是动真格的了。
泄气一般的回到自己的房里,一屋子的公主粉,这是辛老自己亲自操办的。
回想起以前温馨的种种,辛小落还是觉得不能接受这样的局面。
她也不过才二十五岁,怎么可以嫁给一个五十多岁,跟她父亲差不多大的男人呢?
正如她所说的那般,这不是嫁过去几年之后便要做寡妇了?
不可以!她不能让自己的终身幸福就这么毁了!
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辛小落坚定的攥紧手心。
既然事情已经那么糟糕了,那么,不如破罐子破摔赌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