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已经回暖的天气,但是晚上还是有嗖嗖的寒风钻进衣袖,何况是穿着单薄病号服的喻颜,她缩了缩手臂,恶劣的天气却丝毫比不上来自心底的寒意。
果然还是她自作多情了,本来以为段尚燃对于自己的感情,已经一点一点的在发生变化。
甚至她开始有一种想法,那便是放弃所有,和他安分分的过日子,但是这则思想还没有成型,便已经被他扼杀在摇篮里。
段晚晚和她喻颜比起来,哪个重要,这是明摆着的事实,从来都不会改变,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披着一身寒霜回到别墅,喻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潜意识里还是回到这个地方,进门的时候正好与要出来的段尚燃撞了个满怀。
见到突然回来的喻颜,段尚燃微微愣了下,接着下意识的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解下,披在她身上,将她完完全全的包裹在其中,语气颇为不满。
“怎么穿这么点就出来了?”
“你还在乎吗?”
喻颜抬起头,直视他的眸子,顺着他的话道。
段尚燃敏锐的察觉到她话里的异样情绪,微微抿了抿唇,他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怎么可能不在乎。”
“你在乎的是我这个人,还是什么?”喻颜旁敲侧击。
段尚燃心中一跳,想到些什么,神色一暗。
“你……”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喻颜便替他说了出来。
段尚燃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低低的应了一声道:“你都知道了?”
喻颜的手脚禁不住的发冷,她唇角勾起萧瑟的笑容,不死心的继续追问:“是不是还有一份协议要我签?”
“你听我说,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
“够了段尚燃!我不想再听你这些长篇大论,我只问一句,我再加上一个孩子还抵不过她一个段晚晚?”
喻颜狠狠地打断他的话,将自己挣脱出他的怀抱,夜色中,她的眸光清明,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段尚燃直觉有哪些不太对劲,他拧起眉头:“你怎么了?”
“回答我!”
喻颜步步逼近他,语气上不让分毫。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段尚燃并不回答她的话。
但是他在这个时候的问题,在喻颜看来,便是逃避事实的表现,心底的热度一点一点的冷却下来,整个心脏再也没有一处有温度可言。
说来也奇怪,得到了答案的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愤怒,反倒是所有的一切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她平静地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解了下来,塞到他的手中,接着一言不发的走到楼上卧室,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段尚燃紧随其后,却被拒之门外,他站在她的门前,敲了敲门,放轻了声音询问:“他们都对你说了?”
门里的人没有回答,段尚燃在门前站了一会儿,临走前道:“你先平静一下,我去一趟医院。”
听着屋子外面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喻颜倚在门上的身影,缓缓地滑坐在地上,身子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手掌放在小腹上,一下一下的抚摸着那尚未凸起的地方,自言自语的道:“喻颜,这次你真是输得一败涂地。”
……
坐上车里,极速驶向医院的段尚燃,回想着自己方才与喻颜的那一番对话,总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劲。
他也是在刚才才得知,喻颜肚子里的胎儿发育不完整,可能生下来的会是个畸形。
医院那边的建议是将孩子打掉,毕竟让那样不完整的孩子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不仅仅是对孩子的不负责,也将是他们这一生都过不去的伤痛。
本来打算与喻颜好好商讨,但是不知为何,她现在像是提前知道了这一消息一般。
早就猜测到她一定不会同意这个方法,他连说服她的说词都准备好了,但是却没有想到,事情来的这么突然起来。
是医生将消息告诉她的?但是他分明已经交代过,这件事情由他亲口告诉的。
那么是谁将这一消息透露出去的?
将车速开到最快,段尚燃一路上飞速行驶,来到医院苟,直接找到了喻颜的主治医师。
“王医生,您将我夫人肚子里胎儿发育不完整的消息告诉她了?”
段尚燃询问着。
正在办公室里整理文案的王医生微愣道:“没有,我还在想着,段先生什么时候能和夫人沟通好。”
没有?
除了王医生,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好,我知道了,你先忙。”
收回心思,段尚燃淡淡的道了一声便欲离开,却被王医生唤住脚步。
“胎儿在这个时候拿掉,是最佳时期,如果再拖延下去的话,恐怕会对大人的身体产生不利。”
段尚燃听着他这语重心长的一番话,沉声回应:“我会尽快。”
这件事情疑点重重,段尚燃脑中闪过一丝灵光,一个念头浮现起来。
他眸光闪了闪,折身快步的走到段晚晚的病房里。
因为身体关系,状态一天不如一天的段晚晚此时正躺在床上闭眼休息着,听到动静的时候,虚弱的睁开眸子看过去,段尚燃的身影映入眼帘,她眼底浮现一丝喜悦,急忙挣扎着要起身。
“哥你来了。”
听起来万分孱弱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期待,段尚燃知道她在期待些什么。
“合适的配型已经找好了,过两天便可以进行手术。”
他轻声的说着这句话,无疑是给段晚晚带去了极大的鼓励。
求生之人便是这般,听到任何一点关于生存的希望,便会顿时像打了鸡血一般,整个人都精力充沛。
段尚燃看着她惊喜之色言溢于表的神情,眼底浮现一丝复杂,他实在很不想将这样的段晚晚与‘狠毒’两个字,联系到一起。
“在此之前,哥问你个事。”沉吟了半晌之后,段尚燃终究还是将话说了出来。
段晚晚点了点头,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什么事儿,哥你说。”
“你是不是对你嫂子说了些什么?”丝毫不拐弯抹角的,直接了当将这话说了出来,就连段尚燃听到自己这话的时候,都忍不住的颤了颤。
段晚晚整个人更像是惊呆了一般,她先是满目惊恐,而后委屈的泪水涌上来:“哥,你怀疑我……”
“没有,我只是这么问问,你好好休息,准备两天之后的手术,公司里还有事情等着我处理,我先走了。”
不待她说完,段尚燃便草草地打断她的话,转身离开,他脚步匆忙,背影看起来颇有些狼狈。
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或者是不想面对些什么,导致这样仓促的逃离。
实际上,在钟书将那些文案交到他手里的时候,他的心中便已经对段晚晚的印象发生了改观,这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
因此在喻颜异常的第一时间,他想到的便是她。
回到车里,深深的挫败感席卷全身,手指轻捏着眉心,企图缓解内心的烦躁,却不减分毫。
他竭力的想要在这两个女人之间争的一些生存空间,但是现在看来,却是徒劳。
“叮铃铃-”
一阵仓促的电话铃声,将他带回现实中来。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整理好情绪按下接听键:“什么事?”
“段总,公司出事儿了。”
电话里传来钟书急急的声音。
在段尚燃身边跟随多年,他早已经练就了一身不动声色的本领,但是能够让他如此失态的话,那么事情便一定是已经发生到了某种程度。
将所有的杂事都抛在脑后,段尚燃低声道:“我马上就到。”
在没有到达公司之前,段尚燃所想到的,无非是公司那些吸血的董事,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与之前的都不同。
面前是耸入云霄的大楼,穿着一身灰色西装的钟书,正在焦急的等待着,见到段尚燃的车子来时,迅速的迎上来。
从未有过如此失态的钟书,让段尚燃心中愈发的深沉起来。
“怎么回事儿?”段尚燃,语气低沉。
钟书面上沁出了一层冷汗:“今天早上得到的消息,白瑞川已经再次掌握弄尚的大权,并且迅速地购买了我们段氏集团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也就是说,他现在手中所握有的股权是百分之六十,已经超越了段总您。”
段尚燃最大股东的身份被人反超这件事情,在段氏集团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次是第一次。
也不怪钟书会因此而慌乱,毕竟,谁手中握着最大的股权,便意味着这公司的上下大小事务便由谁说了算。
更何况,白瑞川的身份特殊,这个足以和段尚燃一争高下的人,他手中握着最大的股权,那么便已经威胁到段尚燃的地位。
段尚燃面上勾勒出一丝沉重,他的注意力放在钟书没有提到的秦杉身上,低声问道:“秦杉现在如何?”
钟书面色有些为难:“不仅仅是秦杉,就连他身后的辛家也受到了牵连,势力被一削再削,现在已经汲汲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