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的事?”
段尚燃眉头一紧,为什么钟书没有对他说?
“钟书那边是我吩咐暂时不要告诉你的。”
知道他要问什么,北善之自己出声交代,他抿着唇,面上神情颇为凝重。
他与钟书的想法如出一辙,如果那时候告诉段尚燃这个消息,他一定无法在美国安心养病。
段尚燃面色一阵发青,他声音沉了沉:“我在美国那段期间,还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的,一并说出来。”
北善之打了个激灵,连忙摇头:“没了,就这些,周防郁已经派人去找了。”
“段晚晚呢?”
段尚燃的语气依旧不见缓和,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思绪来不及抓住。
北善之先是顿了下,随后道:“她倒还算老实,没出什么事。”
周防郁逃走了,段晚晚这边却毫无动静?
怪异,总是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妈咪,你看belle穿我这条裙子好不好看?”
大厅凝重的气氛被这一记清脆的声音打断,北善之下意识的闻声看去,见到那边的belle瞬间眉开眼笑。
“我闺女穿什么都好看!”
他说着踊跃的竖起大拇指,辛小落见状一记眼刀横过去:“我们要去游乐园,你们要去吗?”
“去啊,干嘛不去?”北善之自然的接口。
辛小落从今这个门便没给过他好脸色看,大概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的副作用。
北善之何其冤枉,怨念的瞥了一眼段尚燃,而后者已经不慌不忙的站起身子,手中拿着一根导盲棍,动作悠闲的比他这个正常人都上道。
“你也去?”
北善之问出了喻颜想说的话,她一边帮着念念整理衣服,一边竖着耳朵听着。
“我为什么不能去?”
段尚燃理直气壮的反驳,意料之中。
“你……不方便,再说,你的情况要是被外面媒体知道了,段氏可经不起又一波的风浪!”
北善之苦口婆心,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喻颜的方向,有种自己抢了她台词的错觉。
这些话,不应该由小嫂子来说吗?
“钟书,封锁墨本游乐场,任何人不许接近。”
段尚燃不与北善之争辩,他选择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表明自己的态度,直接从源点上解决问题。
北善之目瞪口呆的看着段尚燃动作自然娴熟的掏出手机,利用手机‘siri’功能拨通钟书的电话,然后下达一系列命令。
动作行云流水,半点没有一个失明者对身边事物的陌生。
段尚燃总是能在最短时间里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这一点,北善之自叹不如。
“还有什么问题?”
他唇角带着弧度,周身散发的气质端的是沉稳睿智。
还能说什么呢?失明对他来说,不过就是短时间内眼睛得到休息罢了,并不影响他其他的行为。
喻颜深深看了一眼将眼睛带上面庞的男人,心跳的速度无意识的加快。
真的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既然没什么问题了,那还等什么,天黑了可就不好玩儿了,belle过来,爹地抱。”
北善之打着圆场,以往辛小落负责的调和气氛的重任落在他身上,显然也是有些吃力。
这两人之间的状况不对啊!
北善之敏锐的察觉到异样,刚想说些什么,还未开口,便被辛小落呛了一句:“算了算了,跟你们也玩不出什么,颜颜,就我们俩带着孩子去吧?”
喻颜倒是无所谓,闻言点了点头:“好。”
北善之十分不乐意被自己媳妇儿拆台,但话还没到嘴边,那边辛小落已经拉着喻颜匆匆出门。
“女人心,海底针!”
愤愤的吐槽一句,北善之无奈的轻叹一声:“燃,你和小嫂子之间的误会还没讲清楚啊?”
一开始过来的时候,在喻颜的公寓见到段尚燃,他还以为误会解除,皆大欢喜了呢,没想到,这取经路上还有一关等着他去闯。
“误会说清楚了,但是她不肯原谅我。”
段尚燃丝毫不隐瞒的说道,语气中除了愉悦再没有半点其他情绪。
北善之一直很好奇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段尚燃这么个傲气自负的人,变成如今日这般沉稳隐忍。
对比起以前直接的狠辣,这样的段尚燃更让人不寒而栗。
“我不急,日子还长。”
段尚燃似是想到些什么,自喉咙低低的笑出声,那双布满灰雾的眸子也跟着熠熠生辉。
“放心吧,你们会好的。”
北善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段尚燃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避开,尾音微微上扬。
“哦?”
“你们的感情看似复杂,曲曲折折的缠绕在一起,但是只要找到一个开头,轻轻一拉,便可以打破瓶颈,俗话说,破镜可以重圆,裂缝存在也没关系,就当那是通过重重考验后的纪念品。”
段尚燃知道北善之能文会武,但这样一通长篇大论从他口中说出,还是很新奇。
“你从哪儿总结出来的?”他问。
“阑尾盲肠切割手术后的经验小结,诞生与手术台上的至理名言。”北善之答的自豪。
阑尾盲肠切割手术……
“……”
空间沉默静止了几分钟,北善之讪讪的笑道:“开个玩笑而已,你不喜欢的话我们聊聊正事儿。”
见风使舵,是当今社会生存第一要诀。
段尚燃闻听此言瞬间进入状态,速度之快令北善之咋舌,他接着刚才被念念打断的话题道:“周防郁逃跑之后,便再没出现?”
“嗯,就像当初他失踪时那样,仿佛从这个世界蒸发了一般,但是上次是有你叔叔帮他,这次总该不会有人对他出手相助了,以他现在的能力,怎么可能做到躲过我们所有的耳目?”
北善之亦是觉的怪异,按道理说,周防郁现在在国内孤立无援,想要避开他们布下的天罗地网的几率几乎为零。
但事实上,这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确实正在上演。
段尚燃拧起眉头深思,片刻后,沉声道:“他有人帮助。”
北善之正被困在自己织成的思想牢笼里时,段尚燃的话让他恍然回神。
“有人帮他?不可能啊,这个我调查过,除了段晚晚,他在中国根本没有其他熟识的人。”他语气斩钉截铁。
段尚燃眸子微眯,唇角缓缓勾起个弧度,带着莫测的深意。
“那可不一定,如果与他有联系的那个人在此之前并没有定居墨本的话,你还能确信调查结果是百分百无漏洞?”
“你的意思是说,或许帮助周防郁的人,是在我调查完毕后才出现的?”
北善之有点不明白段尚燃的意思。
如果说真的是如他所说,在周防郁安全躲过他们追踪之后,帮助他的人才出现,那出现的意义何在?
似乎是看穿北善之的疑惑,段尚燃微眯的眸子没有光彩,却莫名的锐利,仿佛能将人洞悉。
“五年前,周防郁的名字已经出现在各大海关的黑名单上,如果他不出了中国,迟早有一天会被发现,相信那人,也是抓住了这一点。”
“你是不是知道是谁?”
北善之目光深远,自眼前一闪而现的答案几乎要破喉而出。
段尚燃沉默良久,声音越发的低沉沙哑:“万家。”
那个他姑姑嫁过去的万家,几十年来,攀附着段家这颗大树,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药业公司,发展成今天赫赫有名的商业大鳄。
这其中段玉溪作为两家的双面人,可是起了不小的作用,而她的养女万织,也就是现在的岳织地位亦是举足轻重。
万家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手,岳织作为他身边的一个人形监控,在压倒段家这件事情上成为不可或缺的一环。
留下岳织在身边不是偶然,段尚燃想好了将计就计,但是却猜不出万家将周防郁救走,是要下哪一步棋。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北善之深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现在正面临着内忧外患的压力,稍有不慎,便会被吞噬的连骨头都不剩。
树大招风,这道理千百年来亘古不变。
段尚燃自然自己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偏偏不巧的是,他现在双目失明,从行动力上便被大大的削弱实力。
说起来这也是为什么万家选择在这时候动手的原因,毕竟段氏现在群龙无首,是力量最为薄弱的时候,再加上白瑞川一直不间断的手段。
段氏集团,岌岌可危。
“公司我暂时转入钟书的名下,他们暂时不能拿段氏怎样,但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得想个对策。”
段尚燃沉吟着,北善之闻言愁眉深锁,片刻后,似忽的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就是,需要小嫂子的帮忙。”
“什么法子?”段尚燃询问。
北善之凑过去低语几句,段尚燃面色瞬间沉了下来,他低喝一声:“不行!”
“为什么不行,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再不做点什么,段家百年基业就断送在你手上了。”北善之一听他反驳,凉凉的提醒。
段尚燃垂在一旁的手掌紧紧握着,骨节处泛着的青白彰显情绪,他语气冷彻的不像话:“我说不行就不行,公司没了可以再开,钱没了可以再挣,但喻颜只有一个,哪怕有一丁点危险的事情我都不会让她去做,更何况像你说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