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久箫挂了电话后,看向梁乔笙。
“恩?刚刚你想跟我说什么?西贝不是什么?”
梁乔笙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的绞着沙发,越揪越紧。荣久箫连续三个疑问,三个疑惑的尾音,那么轻轻的勾起。
那么轻,又那么重。
却生生的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方才就在嘴边的话,却现在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如鱼刺梗喉,喉咙滚动一下,就被扎得生疼,疼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荣久箫看着梁乔笙,眼眸里带着笑意,“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一直看着我。”
梁乔笙纵使心里已经翻滚无数,可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人,越绝望,越冷静。
轻轻抿唇,有些干涩的回答着荣久箫的话。
“没,只是忽然明白你为什么对顾西贝这么好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心里刺痛着。
就像心底有个小人,突然坠到了深渊,再也爬不起来了。
荣久箫摸了摸她的头,转身便向着卧室走去。
梁乔笙看着他的背影,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当最初的冲动已经下去,理智已然凌驾在情感之上的时候,她是再努力都说不出什么话了。
能说什么?说他认错人了,顾西贝不是你的救命恩人,我才是。
说完了,然后呢?
一只南美洲亚马孙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这是蝴蝶效应。
如同她一旦将这些话说出口,引起的后果。
究竟会引起什么后果她不知道,可是一定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仿佛她一旦说出了口,她这些年的坚持就成了一个笑话。
而荣向南与她当年苦苦隐瞒的事情就会爆出来,不可以,不能让他知道。
荣久箫,是这么骄傲的一个人。
至于顾西贝……
梁乔笙微微眯了眯眼,她一定会搞清楚,顾西贝到底是
如何鸠占鹊巢的。
“阿笙,还在发呆呢,快换衣服,我们待会儿要一起去顾家。”荣久箫的声音从卧室里侧身探出,笑着开口道。
梁乔笙轻轻吁了口气,便起身开始打点自己。
上身着掐腰小西服,一步窄裙,头发简单地编了个辫,整个人看上去清丽干净。一颦一笑一垂首一颔眉中潺潺绵绵就出来了,显得又是那样精贵。
荣久箫一转头便看到梁乔笙,伸手给了她一个拥抱,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真好看。”
这一个情不自禁的带着温情的拥抱,让梁乔笙的眼里都有了笑意。
两人相携出门,在院子里剪枝的园丁不经意抬头看到两人的背影,阳光朝露,手掌相握,仿佛画卷般,就这么慢步行走,能一路到白头。
多年后,老园丁眯起眼想起那个场景,抽口水烟,咕咚咕咚间对着自个儿的儿女感叹,那是他一生所看到最相配的一对人。
顾家与荣宅,相距甚远,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
所幸这个点已经过了上班的高峰期,路上倒也不是太堵。梁乔笙坐在后座上,一手撑在车窗旁,有些百无聊赖。
自那时荣久箫对她严厉说了坐副驾驶的危害后,她倒是自觉得不行了,只要是上他的车那就必定坐在后面。
荣久箫从后视镜看到梁乔笙一脸呆愣的模样,唇角有些失笑。伸手按了一下音响,歌声缓缓飘了出来。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邓丽君?”梁乔笙挑了挑眉梢,微微有些疑惑。
“你喜欢邓丽君?”她对这个倒是起了些兴趣,在她看来荣久箫倒不像是喜欢这般柔和歌声的人。
荣久箫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片刻后才是开口说道:“在国外,入耳的全是摇滚,偶尔有点爵士,可总不是那个味道。忽然有一天听到了邓丽君,这才觉得有点家乡的味道,这一听就听上了瘾。”
他顿了顿,“邓丽君初始唱歌,那些自诩为专家评论之人跳出来嘲讽她是靡
靡之音,会让人失了斗志,失了理想,简直是十恶不赦的存在,可是你看,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声音却留了下来,再也不是靡靡之音,而是让人无比舒适的存在。”
梁乔笙看了一眼车窗外,缓缓开口,“因为她死了。”
“恩。”荣久箫一声轻应。
至此,两人便不再对话,仿佛都不忍打扰丽君的歌声,自成一个安静的空间。
因为她不再出现,不再鲜活,所以她的一切再也不是靡靡之音,如此的宝贵,只此一人,如同梵高,逝去方知怀念。
红灯亮起,荣久箫停下车,侧头看了眼梁乔笙,凤眸深邃。
说什么听到邓丽君的歌会想起家乡,只是说了一半,他还有另一半没有说。
因为你喜欢听,所以在看不见你的日子里,我只能细数你的喜欢,然后想念你。
她唱得如此应景,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我在别人的歌里,听尽了自己的伤心。
“晚上永春摆了局,和我一起去吧。”荣久箫收回自己的思绪,开口问道。
“永春?西永春?”梁乔笙抬眼看向他的侧脸。
“恩,就是西永春,一直没好好聚一聚,所以抽个空闲一起聚一下。”荣久箫将车子拐了个弯,到了一片别墅区。
西家少爷,西永春,荣久箫的发小,为人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放荡不羁。
男女通吃的主,小情儿能从东城排到西城去,那叫一个风流倜傥,那些小情儿无一不对他死心塌地,所到之处,尽是拜倒在他西装裤下的人。
“怎么?不想去?”荣久箫停下车,打开车门等着梁乔笙。
梁乔笙摇摇头,“没有的事。”
“西永春这人行踪不定,想来,你们这些年也没有怎么见过面,见见也好。”荣久箫揽着她的肩膀朝顾家别墅里走去。
梁乔笙垂下眼眸,唇角微勾。
啧啧,怎么会叫没见过面呢,他们可是熟得很,只不过是相看两厌的那种熟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