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她太过冷静,反而让刘妈感到有些心惊胆战,可她愧对韩十一,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
“我是在隔天早上回来时发现你不见了,我就给你打电话,可是发现手机就在床上,一开始我以为你只是出门买东西,我就没多想,可是后来我发现不对劲了,有保安过来说,他们检查监控录像时,发现了你被人绑架的画面,他们想要确认你没事,我的心一下子就慌了,第一反应就是去通知小少爷,可他却对我说,你没事,只是被他接走了,叫我不要和老爷太太说。”
果然……果然如此!韩十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忽然觉得有点窒息,缺氧。
“好。”她终于静静的吐出一个字。
“少奶奶,我不知道你和小少爷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本来就好好的,怎么突然闹成这样呢?你刚刚做完人流手术,身子虚,不要太伤心了,我相信少爷只是一时冲动,但绝不会伤害你的……”刘妈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
可韩十一却被她话语中的四个字震惊了,“刘妈,你刚刚说什么?”
“啊?我说了什么?”刘妈不明就里,茫然地看着韩十一。
“你刚才说人、流、手、术?”韩十一死死抓着刘妈的胳膊,她觉得她整颗心都像被什么挖空了似的。
“人……人流……”这是刘妈才恍然大悟,立刻吓出一身冷汗,“我……我刚才说错了,不是人流……是流产流产手术!”
“我老糊涂了!少奶奶……你千万别胡思乱想,哪来什么人流手术啊?”
可无论刘妈再怎么解释,也晚了,韩十一终于明白了一切。
她像疯了一样,甩开刘妈,就冲出了病房,她的下体还丝丝拉拉的疼着,可她却顾不上了。
她一路跑进医生办公室,却在进门的那一刻,她停住了,因为她听到了屋中人的对话。
“张姐,那个二十五床真的是心外科慕医生的老婆吗?”
“你这孩子管这么多干嘛?”
“我只是很好奇,那个慕医生不是咱华城医院的头号男神吗?他怎么会对自己老婆这么狠心呢?居然叫咱们趁她昏迷时给她老婆做人流手术,这招也太狠了吧!都说最毒妇人心,原来最毒美男心啊!”
听到这一刻,韩十一觉得她的天终于塌了!她一直努力维系的坚强终于被击得粉碎。
她猛的推开门,一把揪住那女大夫的手腕,“告诉我,我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们拿掉的吗?啊!你回答我!回答我!”
她近乎歇斯底里的嘶吼,双眼通红,就像发了疯一样的扯那女人不放,吓得女医生直叫人,“来人啊!她疯了!疯了!”
她觉得天底下的人都在骗她,慕睿琛骗她,刘妈骗她,就连这些医生护士也骗她。
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那是他的亲骨肉啊!他怎么可以费尽心机也要杀了它!
那一刻,她才
知道什么叫郎心似铁,才知道原来男人狠起来可以这么不择手段。
他不爱她,从来就不曾爱过她,如果他但凡对她还有一点感情,就不会连这个孩子都不留给她!他这是要绝了她对他最后的一点情谊吗?
那些男医生把她当成疯子一般的对待,用布条捆绑她的双手,终于一支冰冷的针头刺入她的肌肤,那刺骨的液体瞬间涌入她的血液里,她的意识被绝望一点点淹没。
“你这又是何苦?”方子豫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天台上。
慕睿琛咬着香烟的唇又闭紧深吸了一口,他没有回头,只是望着远处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对面妇产科的住院部,看得不太清楚。
“你这样是虐人虐己,想她为什么不去看看她?”现在就连方子豫都看不懂慕睿琛了。
别人不知道,但他知道慕睿琛对韩十一有多在乎,他脸上的笑也只有和韩十一在一起时才会出现,可现在他似乎又变回了以前那个冷漠的慕睿琛了。
“谁说我想她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她了?”慕睿琛连连狠吸了两口烟,冷冷道。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你还不承认?睿琛,我不懂,你都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让人给她做流产手术?听说这事已经被闹开了,当时韩十一像疯了一样,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方子豫不解的看着慕睿琛,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好朋友、好兄弟,如今却似乎陷进了剧烈的漩涡之中。
“苦衷?呵……我他妈的能有什么苦衷?我他妈的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慕睿琛突然变得很颓废,无力感深深袭卷着他全身,他手中的烟掉在地上,两只手蓦然撑在栏杆上,微微的颤抖。
第二天,慕睿琛突然接到妇产科的电话,“慕医生,你太太她好像不见了。”
“你说什么?什么叫好像不见了?”慕睿琛根本等不及对方回答,扔下电话,就跑了出去。
对面楼的妇产科住院部,二十五床上扔着一套病号服,却早已人去床空。
“你他妈的是怎么看人的?”慕睿琛揪起那人的衣领,他特意给了那人几万块,就为了那人能好好照看韩十一。
“哎……哎呀,我只是去上趟厕所的功夫啊!谁知道她就跑了呢?我找遍了医院都没找到!”那人磕巴着回答,慕睿琛的一身戾气简直慑人心魄。
慕睿琛一把甩开那人的衣领,他回了他的别墅,门锁着,里面空无一人,又给慕家打了电话,回答依旧是:“少奶奶,没回过家。”
他的心瞬间如坠深渊,她会去了哪里?这个时候她怎么能一个人离开?对了,会不会去韩庆海那里?
他打过电话,是韩庆海接的,可语气却是强硬愤怒,与前几天见他还唯唯诺诺、上赶巴结的样子判若两人。
“慕睿琛,你还敢给我打电话?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竟然做出这种事?我们家一一到底哪点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对她?这三年你欺负她、冷漠
她,她都没说过你一个不字,可我都看在心里,你对她不好!这好不容易有个孩子,你竟然还让人给她做了人流,你到底还是不是人!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不是逼着我闺女跟你离婚吗?现在你们两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你他妈的以后少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慕睿琛怔怔的听完韩庆海的控诉,显然韩十一已经将所有事都告诉了自己的父亲,她回家了,回了她父亲那里,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他与韩十一注定要走到这一步。
躺在自己从小生活的小床上,多久了,她没再睡过这张床?上一次睡还是五年前,她大一放寒假回家时,从那以后她都没回过家,睡过这张床,突然有点眷恋,从来没有过的眷恋。
她很想闭上眼,就这么睡过去,醒来后,发现这五年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那该有多好?
眼泪再一次湿濡了枕巾,她觉得这辈子的眼泪都快流干了,可还是睡不着,该死,她睡不着!
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在她耳边说过的话:“不愿意打吗?那就离婚吧!我也不瞒你了,我其实已经不爱你了……”
言犹在耳,每一个字都如同尖刀,一块块凌迟她心口上的肉,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他一句话不爱她了,就可以将她推入深渊,他就是这样的恶魔,残忍的毫无人性的恶魔。
那是他们的孩子,那是她唯一想要留下的纪念,他都不肯给她,他就那么像和她毫无瓜葛,哪怕是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这就是他,决绝的、杀伐果断的男人!
不!他简直禽兽不如!往日的情话还响在耳畔:“一一,我爱你!如同你爱我那样的爱你!爱你一生一世!”
“小傻妞,以后我不管去哪,都把你揣进口袋里好不好?”
“一一,以后你对我坦白,我也对你信任,这样好不好?我再也不要和你吵架了!”
泪,终于干了,就连自己黏在枕巾上的发丝都变成一绺绺的,再没有一滴泪能挤出来,终于都干涸了。
她睁着空洞的大眼睛,望着天花板,绝望一点点吞噬过来,犹如黎明前的黑暗,好黑,好可怕,她忍不住伸出手,却什么都抓不到,眼前一片虚无,唯有恐惧与孤独。
她的心已经荒芜,如同无边无际的沙漠,走不到尽头,她坐起身,摸向枕下,那金属质感,冰凉沁骨,她摸出来,月光下,那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
刀柄上的花纹是那么精致美丽,好似一朵妖艳的花,在月色下绽放,孤寂的美好,她反复摩挲,这还是她在日本时为他买下的那把手术刀,这是她要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她一直珍藏,却没能等到那一天。
或许,就用这把刀结束她这条短暂的生命,一切都将结束,痛苦、折磨、孤独、恐惧还有绝望都将结束!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如同千万只蛇蚁啃噬她的心、她的大脑,她真的很想结束这一切,实在太痛苦了,她有点撑不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