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朋友?还抱着一个婴儿?
南湾有些懵,快速的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都没能找到能对上号的。
请同事帮忙接待病人,然后走出急诊办公室,找了个稍微安静点的角落。
背对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开口问道,“有说她叫什么名字么?”
会不会是……
“这位小姐只说自己姓纪,”佣人站在门口,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陌生人,眼里还有警惕和小心,“太太,是您的朋友吗?”
手还握着门框,礼貌但却有着极为明显的防范。
她在慕家老宅待了十年,名门世家的千金小姐自然见过不少,仅仅从相貌和气质上看,这位纪小姐都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
但……太太从来都没有提过自己有这样一位朋友,这短时间她也不曾见过。
来历不明的人,她可不敢随随便便放进屋。
姓纪……
难道是纪晚夏?
青城纪姓的人不多,南湾认识并且能称为朋友的,也就只有慕瑾桓在安城的妹妹。
留下一封信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纪晚夏。
南湾心里咯噔一响,转身,迈开脚步往电梯的方向走,“请她进屋,泡杯好茶,我马上就回来。”
佣人应着,“诶,好的,那我做午餐等您。”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频率一致,很清脆。
在医院里,她是清淡疏离的南医生,经过的护士和病人同她打招呼,她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电梯刚上去,她暂时只能站在在门口等着,“嗯,问问她想吃什么,都按照她的喜好做。”
“是,”佣人恭敬的应道,虽然觉得有些诧异,但还是礼貌的侧开身,“纪小姐,请进。”
纪晚夏朝她微笑,“谢谢。”
挂断电话后,南湾在拨号界面输入了慕先生的手机号码,但在手指触碰到拨号键的前一秒,忽然停住。
佣人是给她打的电话,给的信息是:纪小姐说她是您的朋友。
也就是说,慕瑾桓还不知道纪晚夏回来了。
所以,纪晚夏不打算见他。
可是,无论从哪个层面看,纪晚夏去北岸别墅找的人,都应该是慕瑾桓。
为什么……
电梯到达,南湾不再多想,到办公室换了衣服之后,开车回到家。
输入密码,开门。
玄关的鞋架上多了一双鞋,裸色,平底,看不出品牌。
听到关门的声音,纪晚夏抬头看过去,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身微微笑着,“好久不见啊,嫂子。”
她穿着一件米黄色的衬衣,里面是最简单的白色内搭,水洗蓝牛仔裤,黑色长发被拢到一侧编成了松散的辫子。
就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样,眉眼温婉,含着浅浅的笑,像是误落凡间的精灵。
只是,多了一种南湾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迈开脚步,走到她面前,这样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恍惚,“晚夏,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我和你哥都很担心。”
顾邵之带着一身肃杀气息闯进这栋别墅的那天,似乎就发生在昨天,但仔细算起来,已经过去一年多的时间了。
那天之后,慕瑾桓就再也没有跟她提过纪晚夏的事情。
只是有那么几个深夜,他一个人站在书房的那扇落地窗前,低着头看着窗外的无边黑夜,若有所思的模样。
没有留一盏灯,除了指尖忽明忽暗的火光,几乎整个人都融进黑暗里。
第二天,他去上班之后,她就能看到烟灰缸里横横竖竖了数不清的烟头。
纪晚夏没有回答南湾的问题,而是上前去抱了她一下,“我没提前打招呼,突然过来,是不是耽误嫂子工作了?”
“怎么会,”南湾怔了一会儿,才慢慢抬起手臂,“是惊喜。”
她不想说,南湾就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她好像比之前还要瘦了,隔着衬衣,都能感受到她脊背上的骨头。
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她应该过的很辛苦。
纪晚夏温婉的脸庞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退回到沙发旁,把快爬到边角的粉色小团子抱到怀里。
抬头看着南湾说,“这是我女儿,小名叫豌豆。”
粉团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始终盯着在客厅里玩毛球的大金毛,巴顿跑到左边,她就扭到左边,巴顿钻进花架里,她就半蹲在妈妈怀里,脑袋都要和屁股平齐了。
抓着妈妈的手指,很用力,似乎被强行从接近狗狗的路上抱回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比慕衍小三个月,也就是说,豌豆已经四个月了。
南湾把包放在茶几上,走到纪晚夏旁边坐着,看着粉嫩粉嫩的豌豆,心脏软的像是一团棉花。
“嗯,一看就知道是你的女儿。”
虽然豌豆还小,五官并没有长开,但那双精灵般的眼睛和纪晚夏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闻言,纪晚夏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凝滞,但很快就恢复自然。
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少了几分被宠爱的少女娇俏,现在她身上更多的,是经历过万水千山后的成熟和平和。
只是,在南湾面前,她还是像以前一样,“那当然,豌豆折腾了我十个月,如果不像我,我可是要生气的。”
真的……很像吗?
小豌豆活泼的很,看见南湾脖子上带着的红宝石吊坠后,抬着小脚丫想往过爬。
南湾弯唇笑了笑,伸手从纪晚夏怀里把她抱过来,软糯的小手挠在脖子上的皮肤,痒痒的。
越看越觉得可爱,怪不得慕先生更想要个女儿。
佣人泡好茶端到客厅,“太太,午饭做好了。”
大金毛跑累了,窝在地毯上休息,南湾征求纪晚夏同意后,把豌豆放到巴顿旁边,让她能真真切切的摸到。
而后吩咐佣人,“等一会儿,你先把九九抱下来。”
“好的。”
佣人恭敬的应着,然后上楼,把婴儿房里的慕衍抱到客厅,铺的地毯还是冬天毛茸茸的那种,小朋友坐在上面不会着凉。
南湾刚把九九放到地毯上,他就也爬到了大金毛旁边,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从巴顿转移到了旁边的小豌豆身上。
正文 221.南湾看着他,无辜又狡黠,“慕先生,这是你女儿。”
这对月份差不多大的‘兄妹’俩,第一次会面,大眼瞪小眼之后,豌豆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九九的反应要慢一些,但却是主动示好的那一个,把手里拿着的玩具递给妹妹玩。
然后,两个小朋友就开始用大人听不懂的语言进行交流。
南湾忍俊不禁,“这是慕衍,现在还不会叫姑姑。”
再等两个月,也许就会叫妈妈了。
“九九是小名吗?这么可爱的名字,一定不是我哥取的,”纪晚夏眨了眨眼,看着彼此很对眼缘的九九和豌豆,深藏在心底的那股担心和焦虑,都悄无声息的消散了。
南湾笑了笑,颇为赞同似的点头,“嗯,是九九的堂姐取的。”
纪晚夏把鬓角的碎发勾到耳后,离开沙发,走到女儿身后,半蹲在地毯上。
握着女儿的手腕,教女儿跟慕衍打招呼,“嘿,九九哥哥,我是豌豆,初次见面,以后要多多关照哦。”
九九睁着大眼睛,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见状,南湾也起身走过去,抱着儿子往前坐了一点距离,教他去握豌豆伸出来的手,笑着回应,“没问题,以后我会保护妹妹的。”
纪晚夏看着包裹在一起的两只小手,一时间有些失神。
好一会儿,才起身,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长命锁,和豌豆身上带着的一模一样。
放进九九衣服的口袋里,温言浅笑,“说好了呦,可不能反悔。”
阳光落进客厅,她精致的五官温婉如初,额前的碎发被度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笑意浅浅,看不出半点异样。
但南湾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有问题。
压下心底的那抹情绪,对纪晚夏说,“先吃饭吧,他们俩有佣人看着,还有巴顿,短时间内应该不会闹。”
纪晚夏笑了笑,站起身,“好。”
豌豆也是吃奶粉的,但喝九九吃的不是同一个品牌,佣人分开泡好后,在客厅照顾‘兄妹’俩喝奶玩耍。
两个佣人都十分小心,丝毫不敢大意。
餐桌上。
南湾夹了一块排骨放到纪晚夏碗里,还没有开口说话,就听到她这么说,“嫂子,我有件事想……求你。”
她用的,是‘求’这个字眼。
什么事……
纪家和慕家有几十年的交情,即使纪老已经离世,也不能磨灭曾经他把慕瑾桓当成纪家子孙培养的事实。
就连程世蓉,对纪晚夏都是客气的。
如果纪晚夏想要天上的星星,慕瑾桓可能也会想办法摘给她。
南湾放下筷子,抬眼看着对面的纪晚夏,“什么事,你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都会尽力。”
她在那张美丽温婉的脸庞上,捕捉到了一丝……悲伤。
纪晚夏握着茶杯,微微低着头,声线有些弱,“豌豆,我想请嫂子帮我照顾豌豆。”
话音里,隐着下定决心后却依然很艰难的难以割舍。
照顾豌豆……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纪晚夏也依旧是慕瑾桓的妹妹。
叫她一声嫂子,照顾豌豆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什么要用‘求’?
“当然没问题,”南湾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看着她弯唇微笑,“家里有好几间空房,你和豌豆可以住,如果觉得人多不习惯,等找到合适的房子再搬。”
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骨肉,哪里舍得。
“我是说,”纪晚夏握着水杯的手无意识的收紧,额前散落的碎发将眼里的情绪遮挡,“请嫂子帮我照顾豌豆,我……我还有其它的事情。”
死去不是惩罚,心怀愧疚的活在这世上,才是惩罚。
杀人凶手是没有资格心安理得的活着的,沈唯一是,她也是。
她说的不明显,但意思已经不难懂了,隔着半年墙壁,南湾能隐约听到佣人哄着豌豆和九九玩儿的声音。
过不了几个月,豌豆就能开口叫妈妈,即使顾邵之现在没有找到她,但总有一天会知道。
南湾看着她,低声问,“晚夏,你恨他,是不是?”
‘他’是谁,不需要说出来。
闻言,纪晚夏的心跳似乎停了几秒,目光渐渐失去焦点。
低垂着眼眸,好久都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一个合适的答案。
恨么?
她问自己。
这一年多的时间,在无边无际的黑夜里,她只要一闭上眼,梦里都是大片大片的红。
那是鲜血,是从她朋友的身体里流出来的鲜血,能将一件白色的裙子染成红色的鲜血。
孤寂的夜空下,辗转难眠,寝食难安。
当初的爱有多深,那把锋利的刀插进心脏的时候,就会有多疼。
恨与不恨,她都不会放过沈唯一。
良久,她慢慢开口,“嫂子,我哥知道我在哪儿,那里有我的责任,也是我可以赎罪的地方。”
声音呢喃,低不可闻。
“也许一年,也许两年,我会重新回到安城,要做的事情……很可怕,所以不想豌豆被卷进去。”
沈唯一想要轻松松松的活着,怎么可能呢?
这一年多的时间,她在那偏远的小镇里,都能听到这位大红大紫的明星的歌曲,足以想象,顾邵之是花了多大的心思捧着心上人。
奖杯、掌声、鲜花……这些都是沈唯一偷去的,要让她多享受一段时间,那样等到失去的时候,才会体验到从云端跌进地狱的痛苦。
顾邵之,你也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十分钟?二十分钟?碗里原本冒着热气的汤都变凉。
南湾慢慢伸手探到对面,覆住纪晚夏的手背,嗓音平和温柔,“从今天开始,豌豆姓慕,是九九的亲妹妹。”
当初,慕家给了纪晚夏一个哥哥,而现在,纪晚夏给慕家送来一个孙女。
她没有经历过等同的痛,就不会明白纪晚夏身上的荒凉和悲伤来自于哪里。
“你想豌豆了,随时都可以过来,或者几年后等你处理好那些事,我和慕桓就把她还给你。”
纪晚夏抬起头,牵唇微笑,“谢谢嫂子。”
有软肋在身边,就会狠不下心来。
她不要这种仁慈。
南湾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吃饭。”
……
吃过午饭,纪晚夏在客厅陪着豌豆玩儿了半个时辰,等豌豆睡着后,她才放开。
佣人把豌豆抱到九九的床上,南湾送纪晚夏出门,“真的不见见慕桓吗?”
“不了,”纪晚夏忍住想要再回去看一眼女儿的不舍,“知道我为什么来,哥哥不会太高兴。”
她故作轻松的微笑,南湾看在眼里,没有戳穿。
两人一同走出小区,南湾帮她拦了辆出租车,关门之前,这么说,“你连招呼都不打,他可能会更不高兴。”
似乎是有些苦恼。
纪晚夏看着她眨了眨眼,星眸里竟出现了一年之前才有的狡黠。
弯唇浅笑,“没关系啊,有嫂子在,哥哥不会发脾气的。”
哥哥有了家,有嫂子,还有九九,开始新生活,那些孤寂难眠的岁月都会慢慢被遗忘。
真好啊。
绿色的出租车汇入车流,消失在视线里。
南湾不知道纪晚夏是怎么避开顾邵之的人来到青城的,也不知道她将要回到什么地方去。
就像她说的,活着的人,永远都比死去的更重要。
朋友的爷爷奶奶还在世间,那些仇恨和纠缠就都可以先放一边,但……迟早有一天,她会主动出现在顾邵之面前。
报复,或者……去验证一个答案。
顾邵之也许一直都在等,等她回到安城,等她出现在眼前,即使知道等到的是报复,或许也甘之如饴……
呵,谁知道呢?
————
回到别墅后,南湾给医院打了电话请。
毕竟,慕先生突然多了一个女儿,她需要好好想想,要怎么跟他解释才好。
婴儿床的尺寸能躺下两个六七岁的孩子,豌豆睡在上面,只占了一个小小的位置,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嘴巴微微张着,像是在做一个极其美妙的梦。
九九的作息跟豌豆不一样,午饭后一般不睡觉。
同南湾一起待在床边,很安静,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豌豆,似乎是认真的在等待豌豆睡醒。
南湾坐在地毯上,把儿子抱在怀里,轻声细语的说,“九九,这是妹妹,以后你要好好保护她,不能让别人欺负她,好吗?”
七个月大的九九,根本听不懂这些,但竟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南湾怔了片刻,才低声笑了出来,温柔的亲了亲儿子的额头,“真乖。”
没有孕吐,也没有臃肿,更没有疼痛难忍,就多了这么一个又漂亮又精致的女儿。
挺好。
……
晚上七点,慕瑾桓准时回到家。
像往常一样,先去餐厅倒了杯水喝,客厅没有人,就上楼去了书房。
推开房门,迈步走到书架前,把踮着脚尖在找着什么的女人拥进怀里,下颚搁在她肩头。
英俊的眉宇之间有着淡淡的笑意,嗓音略微沙哑,“慕太太,你怎么又翘班了?”
书房铺着地毯,慕瑾桓从开门到走进来,都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南湾闲着无聊,想在书架里找一本童话故事,提前为那两个小家伙做准备,毕竟在她的童年,父母讲故事哄她睡觉是一种从未得到过的奢侈品。
书没找到,却被背后突然传来的温暖吓了一跳。
男人温热的呼吸落进脖颈,波及到的皮肤表层起了一颗一颗的小颗粒,似痒非痒的触感,让她禁不住瑟缩着。
“我、我回家见贵客啊。”
闻言,慕瑾桓低低的笑出声,而后把怀里的女人转了个方向面对着他。
低下头,缓缓靠近她,直到鼻尖触碰到一起,两张脸之间只剩不到五公分的距离,以至于,他能清晰的看到,女人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的阴影。
骨节分明的手指勾着她的碎发把玩着,彼此的呼吸缠绕在一起。
薄唇带起似有若无的弧度,慢条斯理的说,“哦?是什么样的贵客,能让慕太太放了我的鸽子。”
约好在外面吃晚餐,临近下班的时候,某人却给他发了条短信。
【慕先生,在家等你,我亲手做的晚餐。】
南湾被迫靠在书架上,面前的男人就用这样深邃的眼神凝着她,传递出来的信息危险又具有诱惑力。
心脏砰砰砰的跳。
不行,还是正事比较重要。
“在你后面呢,”南湾抬手环住男人精瘦的腰,眉眼之间漾出浅浅的笑,朝着沙发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转个身就能看见。”
慕瑾桓微微低头,看着女人笑意轻浅的脸颊,半信半疑的思考了一会儿后,半拥着她软绵绵的身子转了身。
视线扫到沙发旁的时候,发现有六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是的,六只,三对。
九九的,巴顿的,还有……豌豆的。
原本蹦到沙发后面玩耍的豌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蹭了哥哥脚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仰头盯着出现在书房里的‘新奇事物’看。
她还不会爬,但太过活泼好动,能慢慢的蠕动。
慕瑾桓进门的时候,只看见坐在大金毛旁边的九九。
回头的瞬间,视线同那双熟悉却又陌生的眼睛对上了。
此时此刻,沉静的慕总脑子里竟然有了将近一分钟的空白。
小小的人儿身上穿着粉嫩的衣衫,同色系的帽子歪歪扭扭的戴着,虽然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但已经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嘴角还有莹亮的口水,小嘴巴不时发出些‘咿咿呀呀’他听不懂的声音。
这双眼睛……
他是不是记错了什么?
“这就是、你口中的贵客?”慕瑾桓收回视线,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怀里女人的下巴,抬起,“慕太太,可以开始你的解释了。”
豌豆实在是太可爱了,南湾只要看着她心情就会很好,但男人手指上的力气有些大,她不得不把脑袋扭回来。
南湾依旧是那副眉眼浅笑的模样,无辜的眨了眨眼,“你不是一直都想有个女儿,现在心愿达成了,不高兴么?”
有一种虚弱,叫‘老公觉得你身体不好’。
自从她生完九九,慕先生就觉得,她是个碰一下就能躺地昏迷的面条人,所以,每一次情事都做了措施。
即使很想要个小棉袄,但更不想她再经历这样的疼。
一直都说:我们只要九九一个就够了,百年之后,他可以把我们葬在一起。
本来,她对女儿没有那么期盼的,可是,和豌豆相处一个下午之后,才感觉到,原来……小女孩能可爱到这种地步。
爬进怀里撒娇蹭她的时候,心都要化掉。
“女儿,”慕瑾桓面无抱歉的咀嚼着这两个字,平静的嗓音里却隐着即将卷起万层波浪的海啸,“你是哪一天怀的孕,哪一天生下这么一个能满地爬的女儿,我怎么都不知道,嗯?”
南湾靠在男人怀里,看天花板,看吊灯,看窗外,就是不看他。
“不是我生的啊。”
慕瑾桓欣长挺拔的身体站在书架前,手工剪裁的白色衬衣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袖口半挽,恰到好处的展露出小麦色精瘦有力的手臂。
还有手腕处低调却价值不菲的手表,修长手指上的婚戒,笔挺的黑色西装裤,深灰色的袜子,无一不透着矜贵。
没有说话,很显然是在等她的下文。
男人的目光太过沉静,南湾忽然有些心虚,抿了抿唇,老实交代,“晚夏在离婚前,就已经怀孕了。”
她都能看出,豌豆那双眼睛和纪晚夏的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更何况,是把纪晚夏放在心底藏了那么多年的慕瑾桓。
关于纪晚夏,他只字未提,应该是沉静敏捷的脑子暂时打了个盹。
又或者,他第一眼就已经知道了,只是在等一个确定的答案而已。
“所以,你们俩合伙瞒着我?”慕瑾桓眸里的暗色又深了一度,强势的扣着女人的下巴,不许她躲。
平波无澜的嗓音,听在耳里却莫名有一种瘆得慌的感觉。
南湾被男人单手禁锢在怀里,对方的气场太过强大,她只能对上他的视线。
抿唇浅笑,声音温软,“是你自己当初没看出来的,这不能怨我……吧?”
一边说话,还一边抬手捏着他衬衣的下摆晃了晃,动作幅度很小,就像是明知道自己犯错了,却聪明的使用美人计企图把错误硬推给别人的磨人精。
看着她故意示好撒娇的的模样,慕瑾桓脑仁有点疼。
没有再纠结于这个话题,而是问,“晚晚是什么时候来的?”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晚晚在哪儿,但从来都没有去找过她,她需要时间和空间,他就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给她自由。
留在小镇周围的人,会保护她的平安。
只是,他没有想到,顾邵之栽找了两个月以后,就把所有的人都撤了回去。
果然薄情……
给他省了力气,却也让他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但他答应过晚晚什么都不要做,那就不能做。
起初是尊重她的想法,后来是没有精力。
南湾转着眼球回想,那个点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十一点多,我还在医院呢。”
慕瑾桓扣在女人下巴上的力道减轻了几分,她的皮肤属于那种力气稍微大一点就会留下痕迹的那种,像是被虐待了一样。
他比谁都清楚,所以原本就没有用几分力。
只是眉头还是皱着的,“都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
南湾笑了,嗓音清浅动人,“比起你,她更喜欢我啊。”
当然不是,在纪晚夏心里,慕先生的地位是谁都无法撼动的,越是珍视一个人,就越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糟糕的样子。
九九已经习惯有些高冷的爸爸,瞅了几眼之后,就低头自己玩自己的了。
可是豌豆不一样,她对所有陌生的事情都极其好奇,能盯着看好久,最好还能摸到,所以才会满地乱爬。
比如现在,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慕瑾桓看。
慕瑾桓走到沙发前,顿了一会儿,才蹲下身体,嗓音低沉却温和,“叫什么名字?”
他以为永远都长不大多的妹妹,竟然有了女儿。
慕太太生九九的时候差点送了命,那晚晚……
他的妹妹配得上最优越的待遇,可是却在位置偏远经济落后的小镇养胎、生子……
那些保护她的人,看来都是没用的废物。
他当然不是在问才四个月大什么都不懂的豌豆。
“晚夏只说她小名叫豌豆,”南湾也走了过去,用手帕轻轻擦着闺女嘴角的口水,“以后姓慕,名字你帮她取呗。”
慕衍的名字是他父母取的,但豌豆不一样,由他来取名比谁都合适。
九九依旧在摆弄手里的玩具车,对慕瑾桓的走近没有多大兴趣,然而好奇心爆棚的豌豆,卯足了劲儿往慕瑾桓脚边爬。
慕瑾桓怔了片刻,伸手把四肢并用却依旧移动缓慢的豌豆抱进怀里。
她这么小,这么轻……
九九不太喜欢被慕先生抱,他也很少去抱儿子。
但豌豆似乎很喜欢被身形高大的慕瑾桓抱着,被举的高高的,她能看到落地窗外树枝上的小鸟。
兴奋的咿咿呀呀的笑。
是和九九完全不同的反应,慕瑾桓看着豌豆眉开眼笑的小脸,竟有了片刻的怔住。
小孩子的兴致来的快,去的也快,等新鲜劲儿过了,就想去找能听得懂她‘说话’的九九哥哥玩儿。
怀里的人儿开始不安分的扭动,慕瑾桓便把她放到地毯上。
“豌豆很可爱对不对?”南湾坐在丈夫身边,靠着他的肩,笑着说,“我都想把九九塞回肚子重新生一次了。”
当然,这只是玩笑话。
“嗯,”慕瑾桓看着脚边给巴顿顺着毛发的豌豆,沉静了许久的鹰眸呈现出了一片柔和,宛如春日里的溪流。
就连低沉的嗓音也绕着几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宠溺,“安歌。”
他明明想了好长时间,但说出口的时候,却有一种早早就在心里准备好的感觉。
手臂拦过女人的肩,温热的吻落她在鼻翼,唇角,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丝旁人无法明白的情绪,“慕安歌,觉得这个名字好吗?”
安歌,安歌……
“很好啊,比我想的都好听,”南湾趴在男人腿上,手指探到豌豆把她歪掉的帽子扶正,眉眼之间的笑意温婉美好,“安歌,你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