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桌子的人,各自心里都藏着事,从两人的对话中,牵扯出的陈年旧事,是谁都不想提及的,所以大部分的人选择缄默,避免被无辜牵连进去,毕竟都是朋友,要是偏帮了谁说话,夹在中间不得为难死。
容靖安向来是最沉稳的,摸摸鼻子,无声无息的在桌子底下跟女朋友发微信聊天;沈居然最烦这种气氛了,顿时叫苦不迭,特别想换到隔壁叶棠茵他们那桌去,跟妈妈团们聊聊天,多和气。
苏窈是因为不了解这些人的过往,便只是默着不吭声,但空气中的剑拔弩张的硝烟味很浓。
但唐稚念就是个能来事儿的主,姜初映无论说什么,唐稚念总是一个反应,无所畏惧,她眼睛都不眨的一下反问:“你忘了呀?当然是替我那个被你当成冤大头的前男友了。偿”
姜初映脸上的笑霎时有些不自然,因为没料到唐稚念这么敢说。
心里还想着,她现在跟江御笙重修于好,应该是很忌讳提起当年那些纠葛的往事。
唐稚念看着姜初映沉默下来的表情,心里冷笑,微微上扬的桃花眼尾,语调缓慢又长,总是时时刻刻透着妩媚,脚软而不腻耳。
“姜初映,还是不是这么多年过习惯了清高大律师的生活,忘记了自己曾经干过什么龌龊事?”她说完看向季远骁,“还有你,瞪我干嘛呀?就是你十年如一日心甘情愿当她的备胎,给她宠坏,你继续加油,说不定下一个冤大头就是你了。撄”
唐稚念越说越觉得没劲儿,反而自己想起有些事,心闷得不行,看了一眼陆东庭后,始终还是顾及着苏窈的心情,没继续说下去。
季远骁恼羞成怒,唐稚念的话很直白,但是是事实。
他看了一眼姜初映,后者正隐忍着没有说话,他便也不再开口。
旁边的江御笙脸色已经很难看,嘴角缓缓勾起,兀的笑了一下。
姜初映注意到他的动作后,稍微缓和了一下神色,从容地微微扯了一下唇,“哦?唐小姐的前男友太多,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位。”
唐稚念从好莱坞出道,一炮而红之后,工作重心逐渐往国内转移,同时,她的绯闻就没有断过,比如今天跟某投资人吃饭,明天又和某大导演看电影,再过段时间又被人拍到和江御笙到马尔代夫度假。
因为层出不穷的绯闻,让外界对她褒贬不一,甚至调侃唐稚念坐拥庞大后宫团,估计每天都是点兵点将点到谁谁陪吃陪喝陪玩,陪不陪睡就不知道了。
姜初映正是拿这事来堵她。
而唐稚念根本就不当回事一样,桌下的长腿交叠着,眉梢眼角风情毕露,看着姜初映说:“怎么,还要我点名道姓说出来,被你利用来对付霍南琛,事后被你算计而倾家荡产的G市程叙研?”
她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手搭在桌沿边,敲了敲,颇有感慨的说:“姜初映,不说我都还没觉得,不可否认的,你真的很本事啊。”
苏窈都觉得,唐稚念真是不怕扯破脸皮的人,或许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了,字字句句都在将姜初映脸上的皮往下扯。
她心情有些复杂地往旁边看了一眼陆东庭,想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陆东庭压了压眉心,斜了她一眼。
一副不管我的事,别想趁机找我麻烦的表情。
苏窈瘪了瘪嘴,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温水,心里默默回味了一下唐稚念说的最后一句话,表示赞同。
姜初映确实很厉害。
作为女人,也作为律师来说,事业上的实力,她层跟她一起去谈过项目,她在律师界站稳脚跟,跟在东盛与否,没有关系,东盛不过是她的一个跳板,就算她没有进东盛,不消多长时间,依旧能达到现在的高度。
另外嘛,无论是长相身材还是头脑,或许一般的男人对这样的女人有所畏惧,但对同样是强者的男人,却有着不俗的吸引力。
所以,唐稚念说她利用了某个人去对付霍南琛?
苏窈手一颤,差点将杯子打翻。
姜初映是怎么回唐稚念的,苏窈已经听不太清楚。
脑子里一遍遍的过着好几个看似无关,但却有着因果关系的信息。
萧家出事的时候,霍家正被麻烦缠身;姜初映利用G市的某个人,一定是足以撼动霍家地位的人去对付霍南琛;据她所知,当年因为和霍家明争暗斗,到最后两败俱伤的,应该就是……程家。
萧家和霍家同时遭遇麻烦,谁也无暇顾及对方。
陆东庭和姜初映……
苏窈猛地一转头看向陆东庭。
因为她的动作过大,还未放下的杯子里往外一倾,水全倒在了裙子上,陆东庭眼疾手快的将水杯夺过放在桌上。
手心试着温度不烫,一时间绷起来的脸色才缓和了些。
被打湿的裸色裙子上,像是宣纸上晕染开的墨迹。
他抽了两张纸给她擦拭,凝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喝个水也要走神?”
苏窈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眼神微闪,感觉到喉咙蠕动了两下,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有种感觉很强烈,她迫切的想要质问些什么,想要宣泄自己心中的郁积,脑子里又是空空的,眼眶阵阵发热。
陆东庭察觉到了苏窈的异常,用手抬起她的下巴。
在外人看来,似乎是夫妻日常的甜蜜动作,然而只有苏窈知道陆东庭力气有多大,他根本就是在强迫她回神,她被迫使看向他。
“怎么了?”陆东庭打量了她两眼,看着她微微闪烁的目光,面无表情的问。
苏窈觉得很生气,但是想想自己之前不久已经知道陆东庭高价购买萧家的股份是为了姜初映吗?
当时齐宗临并没有告诉她,姜初映有什么目的,只说是跟姜初映的家族恩怨有关,当初的股权协议,还是姜初映亲自帮陆东庭拟的。
其实她也不过只是知道了后续而已。
霍南琛受创,萧家也完蛋。
当时萧家的股价暴跌,陆东庭买进,根本不可能盈利。
所以,陆东庭购买萧家股份,也许是部分原因,但是不排除是为了帮姜初映牵制萧家,让霍家得不到援助。
苏窈更加觉得,陆东庭跟姜初映感情之深,信任度之高,默契度之好,要是真的说分手就一了百了,那真是扯淡。
苏窈慢慢的沉下心思,脸色平静,只有呼吸有着不正常的急促,随后也缓缓恢复了平静。
心里仍旧波涛起伏不定,有气难发,更不想看着陆东庭的脸,挥手就要拍开他扣着他下巴的手腕。
陆东庭眉心拧得更紧了,捏着她的下巴还动了动,将她的脑袋晃了晃,“问你又怎么了?”
苏窈毛了,“你搞花我的妆了!”
陆东庭一松手,指腹上有一层淡淡湿润、有光泽的物质,而苏窈的下巴上一道被手捏得血液循环不畅而形成的紫白色痕迹正在慢慢散去。
他还不以为意的摩挲了两下手指,“粉擦多了吧你。”
“放屁,我就擦了一层气垫粉底液。”苏窈压低的语气还是有些重,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
陆东庭才不管什么气垫还是床垫,脸色阴郁的锁住她的脸:“你再说一遍。”
苏窈知道他是不喜欢她说粗话。
苏窈没出声。
倒是在座的好些人因为他们俩之间突然微妙起来的气氛而看了过来。
苏窈拎着包起身说:“我去趟洗手间。”
随后踩着高跟鞋稳稳的往洗手间去了。
苏窈进了洗手间后,进了独立的格间里,格间里空间很大,设备齐全,可以算是一个小型的私人补妆室。
苏窈坐在马桶上,背靠在冰冷的抽水箱上。
她还是做不到释然,是不是每一个贪心的女人,总是这么欲念深重?一开始想要婚姻想要钱,得到了,又想要谈对等的爱情。
当初发觉自己抗拒不了自己的感觉的时候,她还可以接受,没故意要求陆东庭对她身心专一,她也不是情怀总是春的少女,知道现实二字。
现在却眼里容不下沙子了,心里总觉万分膈应。
苏窈在隔间里坐了很久,陆东庭打电话过来催的时候,她才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后走出去。
却见唐稚念正依在洗手台边,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正文 203.203.如果哪天她犯了你的底线,你就搞她,往死里搞
唐稚念没有补妆,而这个清冷到连马桶抽水声音都没有的洗手间里,苏窈回忆起,许久之前,她似乎是听见了一阵高跟鞋触地的声音。
苏窈看她似乎是在刻意等自己。
说实话,苏窈对唐稚念的感觉,很一般,不熟稔,就是见了面会打声招呼的那种撄。
加上上次她和萧宋离吃饭的时候,看见她和三两个男人一起,那时候唐稚念似乎已经跟江御笙确定了关系。
苏窈无心去窥探别人的*或者内心的想法,只是不太喜欢。
唐稚念朝她莞尔一笑:“在里面呆那么久,不舒服么?”
苏窈摇摇头,并未多做解释。
唐稚念淡淡的扯了下唇。
微微一笑,桃花眼含情脉脉,迷离且让人觉得她在暗送秋波偿。
但是触及她老练的眼底时,又觉得冷漠而饱经沧桑。
唐稚念的妆容并不浓,但是一抹红唇,再加上往上轻挑的眉梢眼角,便妖娆美丽得淋漓尽致,而那双桃花眼起了关键的作用。
唐稚念的美,是漠然,属于带着一股攻击性的张扬,一身红裙便是鲜衣怒马。
“你几个月了?”唐稚念望着她的肚子笑问。
苏窈一边洗手一边回答:“五个月。”
唐稚念点点头,淡淡说了两个字:“真好。”
苏窈一顿,看向她,汤汁奶奶的目光在她肚子上流连了几眼,才移开。
苏窈想,或许,没有怀过孕的女人,都不会有那样的眼神。
心疼,惋惜。
苏窈顿了顿,说:“女人年轻的时候,更适合一个人多享受一些自由的时光。”
自己都不知道算是变相的安慰还是什么。
“为什么这么想?”唐稚念反问:“是怕生了孩子之后有了羁绊,很多时候,做决定就不得不三思而后行了是吧?”
苏窈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难道不是吗?”
唐稚念扯了张纸擦手,“确实是,但是如果让你选择,你舍得让它消失吗?”唐稚念盯着她的肚子。
苏窈哑口无言。
如果让她选择,如果从未拥有过还好,一旦有了,就再割舍不掉。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对孩子的父亲有着十分纠结的感情。
“我曾经也有过一个孩子,”唐稚念挺平静的说:“后来没了,哭了一次之后就觉得再也哭不出来,就像心上被人剜了一道口子,可难受了。”
苏窈愣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她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将这种往事,面不改色的提起。
苏窈其实挺想问一句是不是江御笙的,但是又觉得跟她的关系还没有到可以随意提及别人*的地步,而且就算是至交,有些话也要衡量,是否该问出口。
唐稚念神色自若的对着镜子照了照,微微偏了偏头,一头长发宛如瀑布悠悠晃动。
“所以呢,你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就算是为了孩子,你也得好好把握住陆东庭,何况你爱她。”唐稚念扭出口红,浅浅描绘着唇形,随后说:“你可别小看了姜初映这个人,她就是典型的野火烧不尽。”
苏窈总算是明白了唐稚念想要说什么。
“我懂了,你是想假借我之手,让姜初映不好过?”苏窈攒了个笑,有些懒散的靠在洗手台边。
唐稚念看了她一眼,“不冲突啊,你是为了捍卫爱情和家庭和睦,我就是顺便解解心头之恨,毕竟我现在没什么立场去让她不好过。”
苏窈扯了扯唇,觉得唐稚念的逻辑真是……很牵强。
“那你怎么就觉得我有立场了?”
“这么跟你说吧,姜初映对陆东庭的感情,执着得超乎你的想象,保不准哪天想不开就抢你老公,当你孩子后妈,毕竟她是个为了抢家产可以给陆东庭戴绿帽子的女人。向来打着‘我受气我有理,我野心勃勃女中豪杰’的旗号,自诩清高,骨子里就是一修炼千年的心机婊。”
唐稚念拿着口红,对着苏窈的方向点了点,说:“如果哪天她真的犯了你的底线,你就搞她,往死里搞。”
她说完,唇角一勾。
苏窈觉得她像狐狸精,媚骨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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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窈和唐稚念一起回到宴会厅的时候,婚礼已经开始进行。
新娘子一身洁白的婚纱走过红毯,走到了……年迈的新郎面前。
玺家的家产遍布全球,玺律在玺家上市公司的股份加上各种不动产,如果将来要离婚的话,只要佘玉不婚内出轨,老老实实的不做任何落人把柄的事,她能拿到的财产,无法预计。
当然,以玺律目前的年纪来看,虽然身子骨尚还硬朗,但也是和陆长南不相上下的年纪,算是大半个身子都进了棺材的人,他一旦去世……
总之‘前有邓文迪,后有佘玉’这种话,也并不过分。
宴会厅里,桌席过百,婚礼进行曲充斥着每个角落,灯光奢靡浪漫又不失奢华格调。
苏窈刚坐下,看着大屏幕上的婚纱照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刚才唐稚念给你说了什么?”
音乐声挺大,陆东庭故意贴着她的耳畔说,阵阵热气就喷洒在她耳蜗,苏窈惊得差点跳起来。
平复了之后,说:“没什么。”
“那说说你刚才为什么变脸?”陆东庭又开始下一个问题,手自然而然的伸到她的腰和椅背之间的缝隙里,撑着座椅。
苏窈眼神闪了闪,不着痕迹的往旁边侧了一点,“我没有,你不要挨我这么近。”
苏窈好死不死,一偏头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斜前方那一桌的秦珩,他正在看她,苏窈纯属偶然的就跟他对上了眼。
陆东庭借着现场灯光昏暗,手抚上她的腰,重重拧了一把,“我不能?谁能?”
苏窈看向他,发现他正看着秦珩,然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问:“他么?”
“你再拿这件事挑事?”
“你先挑起的。”陆东庭理所当然的说。
“我……”
“你不是老爱因为姜初映跟我过不去吗?只许百姓放火,不许州官点灯?”
“求求你要点脸。”
陆东庭越贴越近,苏窈身子不停往旁边仰,差点失衡,被他一把拽回来,直接倒在了她怀里。
某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别这么主动投怀送抱求和。”
苏窈真是好气又好笑,陆东庭能面不改色的说这些话,那得要多厚的脸皮……
但苏窈也确确实实被他的举动撩拨得心软了,陆东庭再一次做了那个主动示好的人。
“痒死了……”她忍着笑意转开头。
陆东庭顺手捏了一把她腰臀连接处的肉,苏窈嗔了他一眼。
陆东庭轻勾唇角,垂眸看了他一眼,黝黑的目光,宛如一汪看不见底的古潭,暗含深情。
仿佛一阵电流从心底直达四肢百骸,苏窈正心猿意马。
然后立马别开头去看台上,耳根子上的红晕,出卖了她的羞赧。
陆东庭也悄无声息的拉开了些二人的距离,若无其事的看着那对老夫少妻。
秦珩看着二人的亲昵,心起波澜,以前他总觉得苏窈不食人间烟火,不喜男欢女爱,现在才知道没有所谓的不喜欢,只是没遇见对的人。
姜初映就坐在陆东庭的对面,因为都往台上的方向看,她的目光无法避免的要越过陆东庭和苏窈。
她暗中握紧了手,指甲陷入皮肉。
她只记得以前陆东庭是个只会等别人拥抱他的人……
姜初映懒得再看,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霍南琛看见了,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些许愉悦,说:“这种场合十分有趣,因为关系够复杂。”
姜初映先前已经几杯酒下肚,才面露些微醉色,冷笑:“你就看笑话吧,你知道吗,你苦苦寻找的那个女人啊,喜欢的,可是陆东庭……要是她知道了,是你夺走了她本该属于陆东庭的第一次,你说,她是该恨你呢,还是恨你呢?”
霍南琛一动不动的望着她,冷清的勾了下唇,“谢谢你提供的线索。”
姜初映手里拿着酒杯,狠狠的一顿,然后懊恼的闭了闭眼睛。
转念又想,喜欢陆东庭的那么多,霍南琛怎会轻易找出那是谁。
江御笙看着唐稚念紧紧盯着佘玉那身洁白奢华的婚纱,于是亲了亲她的侧脸,问:“想穿婚纱么?”
唐稚念头也不回:“不想。”
正文 204.204.你要是当着我的面说,指不定我就将陆东庭让给你了
婚礼晚宴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苏窈早就困得想打哈欠了。
一桌子各怀鬼胎的人这才纷纷道别,准备散去。
容靖安慢悠悠的起身,正想问江御笙几个,要不要再出去继续玩会儿,突然被急吼吼的沈居然往前推了一把,“你特么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苏窈结束之前,被叶棠茵拉到她们那桌去了,跟各种没有见过面的太太打招呼。
眼见着大家都开始纷纷立场了,苏窈转头去看隔壁桌,只剩下陆东庭和江御笙站在那儿说话。
陆东庭明显是在等着她,他随意瞥过来,眼神扫过苏窈偿。
叶棠茵在跟苏窈说话,但她没听进去,心里莫名觉得有股异样的暖流。
叶棠茵动动脚趾就知道苏窈是为什么突然不在状态,笑容可掬的朝众位太太说:“那我们就聊到这儿,下次再约了。”
有一名雍容华贵的太太反应过来,“哟,是呐,你儿媳妇还怀着孩子,可要早点回去休息。”
苏窈有些赧然,还是笑着跟人打了招呼后离开。
叶棠茵转身就把苏窈塞到陆东庭身边,陆东庭顺势就自然而然的揽住她的腰。
江御笙看了眼,笑了笑。
“江先生还不走?”苏窈礼貌的问了问。
江御笙说:“稚念说刚才有东西落在洗手间了,去找了。”
他说着就拿出手机给唐稚念打电话,响了一声没人接之后,晃了晃手机,朝陆东庭夫妻二人说:“你们先走吧,我过去看看。”
说完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宴会厅里人来人往,陆东庭护着苏窈往外走。
突然江御笙又倒回来说:“毕竟是女卫生间,不太方便,苏窈,跟我走一趟?”
苏窈看了眼陆东庭,后者不置可否。
苏窈点头答应,让陆东庭先下去,待会儿她去找他。
宴会厅周围的各个长廊设置了不止一个洗手间,而这个洗手间比较离正门出口比较远,现在大家都离开了,去的大多是出口那边走廊的洗手间,刚才她和唐稚念来的洗手间,还是冷清得很。
深棕色设计的厚重木门正紧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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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稚念是回来找一张照片。
一张她保存在钱包里许久的老照片。
刚才在洗手间,她找银行卡出来,给经纪人发卡号过去,不小心将内层里的照片弄丢了,刚才本来都要出宴会厅了,江御笙给了她一张卡,她往钱包里塞的时候,突然发现照片不见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捡走了。
她匆匆的推开门,见着一名穿着银色v领长裙的女人,正站在洗手台前,低着头打量手里的东西。
唐稚念心头一股火蹿出来,疾步走过去,劈手就要将照片抢回来。
姜初映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在唐稚念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出的反应。
虽然两人穿着同样十厘米的细高跟,但她比一米六八的唐稚念高个五公分,将手猛地一举高,身子还往后仰去,故意让唐稚念抢不到。
唐稚念正要上前,发现她脚步趔趄不稳,往后连退了好几步,靠在了冰冷的瓷砖上。
她抬起头,双颊酡红,醉醺醺的朝唐稚念吃吃的笑了两声,长发有些微的凌乱。
唐稚念站在几步之外,一张妖娆五官尽是冷意。
手一伸,不客气地命令道:“还来。”
姜初映故作不知的举起手里的照片,“你说这个啊?”
唐稚念抿着嘴没吭声,气势凌人,而姜初映今晚在她这儿受得气吃的鳖可不少,喝醉了之后也再难忍。
姜初映将照片再多看了几眼,“还真是你呢,这个男人也挺眼熟的,哦……我想起来了,”她突然恍然大悟一般,“好像叫……程叙研?”
唐稚念对上她的眼,猛地上前,在姜初映反应不及时的时候,挥手就抽了她一个耳光,双眸猩红,咬牙切齿的说:“贱人,你不配提他的名字。”
姜初映脸骤然被打得偏向一旁,怒目圆睁,足足愣了半晌。
随后缓缓的转过头,慵懒的一笑,衬得脸颊上的红肿更加明显。
她在唐稚念阴狠的注视下,两手卡着中间的位置,“嘶——”的一声,照片在她手中碎成两半。
正好从中间将相互拥抱的一男一女分开。
唐稚念傻傻的站着,身体像被定格了一半僵硬,姜初映怒从心生,几下就将照片撕得粉碎。
她手一扬,将碎片洒向空气中。
照片的残枝末节掉在唐稚念的肩上,她捡了一片在手指间,依稀可以辨别出,是男人那双好看的眼睛,黝黑而深邃,眼底仿佛还有淡淡的笑意。
唐稚念的心就像被人紧紧揪住一样,那双眼好似藏着能让人魔怔的毒药。
这么多年,她保存着这张照片,但是从来不敢细细的去多看他一眼,好像多看一眼,就会坠入被尘封在心底那道曾经的深渊而不可自拔。
但这是这么多年以来,她和他唯一的联系了。
照片一毁,她现在就已经快想不起他的样子……
她死死咬着牙,抬手就要再往姜初映的脸上招呼去。
姜初映这次却不缓不急的看了她一眼,垂着有些晕妆的眼睫,“是不是觉得怒不可遏?”她淡声轻笑:“知道你每次羞辱我的时候,我是什么感受了吗?如果可以,我也会像你一样,不用忍,不管不顾的挥手就是两个耳光。”
唐稚念怒极反笑,逼近她:“你有本事也可以这么做,这么多年,当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是不是憋坏了呢?你这次又是用什么方法让霍南琛承认你的?”
喝过酒的姜初映时而浑浑噩噩,时而又字字句句逻辑分明。
“唐稚念,是,你是唐大小姐,只要你想,随随便便就能将男人迷得团团转,前有程叙研为你情深不已,后又江御笙为你赴汤蹈火,你多骄傲啊,看不起我们这样的人也是理所应当。”她摊手,“毕竟我可没你这么大本事,有那么多人排队等着为你付出。”
唐稚念恨不得掐死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所以你就利用程叙研!”
唐稚念差点嘶吼出来。
姜初映勾了勾嘴角她用手推开唐稚念,一手横在胸前托着另一只胳膊:“他不也是利用我吗?他又不喜欢我,不过是利用我来气你的而已的。大家都心怀不轨,看谁更胜一筹而已,所以我又何必客气?反而是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你不都跟江御笙在一起了吗?何必如此在意前男友的死活,你这么滥情,江御笙知道么?身边男人来来往往那么多,你脸皮是有多厚还要去缠着江御笙呢?”
唐稚念眉梢一厉,幽幽笑了两声,只能听见嗓音带着沙哑,“说起滥情,我还真比不上你,说起厚脸皮,我更是不及你丝毫!”
唐稚念说着,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纤长的手指,又抬起头,笑意嘲讽:“是谁在给陆东庭带了绿帽子之后,还装可怜,打旧情牌死乞白赖的跟在人身边?谁又在陆东庭结婚之后,跟人故作暧昧的?”
她弯起好看的眉眼,凑到脸色僵硬的姜初映面前,一字一句说:“是你啊,姜、初、映!是小三啊!”
唐稚念知道,陆东庭是姜初映的逆鳞,是她的爱而不得,她就是专门逮着她的痛处,非要狠狠的剜出一块肉才肯罢休。
姜初映果然怒了,酒精麻痹着她的神经,被人伤疤上撒盐的痛被放大了数倍。
她红着眼,感受着积压在心底的情绪一点一滴被释放出来,“呵,你自以为知道什么?如果没有苏窈,跟陆东庭结婚的人是我!谁才是小三呐?你知道我跟陆东庭多少年了吗?苏窈才是那个不要脸,借着不齿手段上位的那个!”
她如同发泄一般说完,见唐稚念并未看向她,而是看着门的方向。
姜初映滞了一下,缓缓转动着头,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也顺着唐稚念的目光往门口看去。
即便穿着版型修身的裸色西装裙,微拱的肚子依旧很明显。
姜初映和唐稚念都有些愣。
谁也不会自欺欺人的说苏窈并没有听到那些话。
苏窈握着门把,目光扫了眼里面的两人,随后淡然轻笑:“姜律师,你这话得憋了多久啊?原来这么不甘心,”她垂了垂眼,微作思忖,接着漫不经心道:“你要是当着我的面儿说,再求求我,指不定我心软就将陆东庭让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