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们一起出了门,在他们离开之后我慢悠悠的在路边逛了逛,等潘洪来电话说他们都到了的时候,我才招手打了个出租车,直接奔到那个我住了七年的家。
当我从出租车上下来走进小区往于思成家里走去的时候,曾经的一幕幕回忆充斥在我的脑子里。
还记得刚刚结婚我去银行上班的第一天。于思成特意从外地回来为我庆贺,我们去菜市场买了很多菜手牵手就是走在这条路上,然后听着于思成给我规划我们以后美好的生活。
还记得婚后第一次和穆娟闹了矛盾,怀孕的我半夜独自一人跑了出来,就是在这条路边上给于思成打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安慰我说不要和穆娟计较,等他努力赚钱回来,我们再买房套房子搬出去住。所以后来的我,不停的拉客户存款省吃俭用,终于买了房子。
也记得我们买完房子回来的那天,还是在这条路上,我和于思成手牵着手他告诉我说穆娟想要我再生二胎,等我生了孩子之后我们就可以搬到新房去住了。所以那段时间我拼命的喝各种中药,想要再给他们于家添丁,然后一家四口搬离穆娟过幸福的生活。
当然,我也不会忘记那天晚上。忍受着各种的委屈被于思成赶出他们家,然后蔡芝来接我离开的场景。那是我生活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分水岭,也是我的生活变得彻底复杂起来的主因。
毕竟是我居住过7年的地方啊,我曾经以为我会在这儿和于思成度过我幸福美满一生的,但是谁曾会想到,最后会以这样的姿态再次回来?
离婚之后,除了上次于思成醉酒把我带回来过之外,我从来没有再踏入过这个小区。我满脑子都在想,等会儿过去穆娟开门看到借高利贷的人是我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她会不会后悔,当初把袁伟文的那件事诬陷在了我的身上,导致我和于思成走到今天?她又会不会后悔,想要去攀附陈灿那样的家庭。最后却没有捞到半点的好处?
如果她真的后悔了,我会不会很解气?或者是,还是心软?
不,我绝对不能再心软半分了。他们两母子对我做的那些事情,一次次的把我伤害然后陷入今天的局面,我怎么可能还不吸取教训然后对他们心软?
从小区大门到单元门的那段路不算漫长,但是我却走了很久,路上的花花草草都没有变化,但是经过在这儿的我,却像是蜕变成了另外一个宋婷。
老旧不堪的单元门上,那个早已经褪色几乎看不清楚的喜字都已然还在。理它贴上去已经整整八年,我不知道它为什么还顽固不化的在那儿,也没有人去把它给撕下来。我走上前去,用指甲重重的抠它。好不容易,才将它抠了下来。
这个印证了我和于思成曾经婚姻的字,它不应该还存在的。
上楼,家里的门还开着,我在楼梯间的时候就听到了潘洪的声音:“穆大姐,我也是被人逼得没有办法才找上门来的,你也知道,她们找不到你的人就要来找我,因为他们说是我赢了你的钱。”
潘洪是在演戏,当然穆娟也不可能看不出来,还是以往那种荣辱不惊的声音,说:“这两天我都想明白了,这一切肯定都是你给我的下的套子。你接近我也就是想要赢我的钱对不对?所以,你既然赢了我那么多,是不是就应该先帮我把高利贷还了?等两天,最多两天我就还给你。如何?”
“穆大姐,赌场里面输赢都是常事,愿赌服输的道理想来你活了那么大的岁数应该是比我清楚的对不对?我那天晚上也是运气好,但是你根本不知道我以前在那儿输了多少钱的啊,这笔钱拿到之后,我马上就去还了我的高利贷,我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潘洪装的一副中间调和与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样子,说。
我驻足在门口,暂时没有跨进去,就听他们两个人在里面鬼扯着。
穆娟说:“但是我现在确实没有钱,你们就是要了我的命我现在也没有。小兄弟,要不这样子?你再宽限我两天,也就是后天,我儿子的工程款就要到账,几百万啊!到了的第一时间,我们就给你送过来如何?”
“不行。”我听到波波的声音,说:“老太婆,你不要觉得我们好糊弄,你这样的借口我们听得多了。再说,我们也是帮老板做事的人,拿不到钱我们肯定回去交不到差的。如果你非要宽限两天,那我们只好这么多人吃住都在你们家里,你去哪儿我们就跟着去哪儿。”
“妈,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啊!怎么会跟人跑去赌场,你都忘了你以前是怎么教我的了吗?黄赌毒就算是死也不能去碰,可是你为什么自己要去碰了,还欠下这么多的高利贷。你不知道,高利贷借了可是要人命的事情啊!”于思成在旁边说道。
我心里一阵喜,果然这两母子都在家里,看样子,这几天他们的日子都不好过。而且我确实也猜到了,穆娟之所以敢去借这笔钱来翻身,就是惦记着后天于思成的工程交付之后,我们公司会给他打去那么一笔款。到时候,还完高利贷就拿着剩下的钱跑路。
可是,我怎么可能让他们的如意算盘轻易的就这么打响?
“老太婆,刚才我看了一圈,你这房子虽然旧是旧了点,但是还能值个几十万的。实在不行就卖房子吧,我们在这儿守着,你明天早上就去找个中介,低个几万块钱的把房子卖给他们,说不定会有人愿意出现金马上收下你这个房子。当然,你拖延一天,利滚利的规矩那天晚上想来也是有人和你说得很清楚的。”波波说。
“呵呵,看来你们这样子,今天是拿不到钱就不打算走的了是不是?”穆娟不亏是久经沙场的人,完全不在乎这群人的威胁,说:“如果你们非要吃住都在这儿,那便住下就是,大不了就是后天我多出几万十来万块钱的事。”
“少废话,你以为我们是在客客气气的和你讨价还价吗?”波波有些怒了,用什么东西在桌上敲得砰砰作响,说:“老太婆,念你比我妈的年纪还大所以才好好的和你说,你要倚老卖老的耍无赖,那你也不要怪我们耍流氓。”
说完,就听到于思成胆怯的声音,说:“你要做什么,这可是要犯法的,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紧跟着就听到屋子里噼里啪啦的一阵声响,还有时不时传来穆娟的尖叫声。
我还是担心趁着我不在的时候,潘洪和波波他们闹出人命来,这样的话我是要担责任的。就算他们不害怕坐牢,但是我还是害怕,我还有外婆还有丫丫,也不想要再去过那种没有未来暗无天日的日子。
于是,我适时的走了进去,顺手把门关上。就看到满地的狼藉,客厅里的大部分东西已经被波波那几个人用手里的棍子给完全敲碎,而且他们正在对墙上的电视机下手。
见我进门,他们都同时停了手,按照我们吃饭的时候商量过的,喊了我一声:“老板。”
穆娟和于思成听到他们这样称呼我,马上就给愣住了,然后是穆娟一脸我他妈上当了表情朝我扑了过来,嘴里大喊着:“宋婷,原来是你。”
在她就要扑到我身上的时候,波波眼疾手快的放下手中的棍子,抢先过来一把抓住她然后重重的把她往地上摔了下去,说:“你想要干什么!”
波波的力气实在太大,穆娟完全直接给彻底的摔倒在了地上,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坐起来,狠狠的看着我,说:“宋婷,这一切都是你的陷阱?”
“呵呵。”我冷笑一声,用脚把她往旁边踢了一脚,说:“什么陷阱不陷阱的,瞧你说的多难听。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不是当年你来我外婆家里找到我的时候,说过的话吗?”
“宋婷,我操你祖宗!”不知道什么时候,于思成血红着眼睛从地上捡起来波波的棍子朝我扑过来,在他要走到我面前的时候被潘洪一把给抓住。但是他还是把手中的棍子给我扔了过来,很准确的仍在了我的头顶上,一阵阵的疼痛马上传了过来。
我捂住头,有些失去理智的站了起来,冲他恶狠狠的说:“于思成,你是不是惦记着用后天的那笔钱来补上你妈的这个窟窿?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
“呵呵,我就知道你他妈的要害我,但没想到你手段花样这么多。”被潘洪和另外一个男人死死控制住的于思成,对我不客气的吼道:“你他妈的害死了陈灿还不够,现在是不是要来逼死我妈你才罢休?我他妈的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娶你这样的女人。”
此刻的我和于思成,哪儿还有一点点曾经是夫妻的样子?完全像是有着深仇大恨的一对仇人,像是你不把我整死我就会整死你的样子。
“我以前都告诉过你们无数次,不要欺人太甚不要把人逼上了绝路。你永远不知道在绝路的末端再回头的人,会有多么大的能量。”我深有感触的摇晃着头,说:“毕竟我们是在在一起过7年的夫妻啊,怎么可能会没有半点的情分?可是走到今天,你觉得还是我宋婷的错吗?你于思成,和她穆娟难道就没有错?你们当初哪怕是给我宋婷一条生路走,我也不至于今天这样子的对不对?所以于思成,多的话不用说了,把这套房子卖给我吧,今天晚上就签下协议,明天一早我们去房管局过户。事情已经成了这样,就算是圈套是陷进,你们不也都是主动的往里面钻的吗?再说,也确实是偶然,我拿钱来在里面借出去,也根本没有想到会借给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钱都是要还的对吧?我也不想要和你闹得彼此都太难堪。”
其实看到眼前的场景,我真的有些于心不忍,尤其是屋子里那些几乎都没有变化过的摆设,让我想起了那些年和于思成在一起的日子。不管他出轨也好变心也罢,当初选择嫁给他的路是我自己的选的,后果我应该也要承担一部分的责任。原本是简简单单的家事,我真的不愿意潘洪和波波他们的介入,让我们之间变得太过于难堪。
可是,穆娟完全不接受我的“和解”,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说:“宋婷,你别那么天真的以为,你用那点小把戏就会让我卖房子给你。高利贷是犯法的,犯法的事情你既然敢做,那么你就应该付出代价!”
“老板别生气,你先坐下休息会儿。”站在波波身边的一个男人,适时的给我递了支烟过来,并且礼貌的帮我点燃。我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忍下不怎么会抽烟的劲儿没有咳嗽出来,装着很熟练的样子吐了圈烟雾,我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呵呵,犯法的事情你哪样没有干过?你觉得我既然敢拿钱在里面去放高利贷,我还会惧怕法律的制裁?”
穆娟还以为,我是曾经那个被她几句话威胁就马上投降的宋婷,没想到现在我的变得那么的蛮狠,尤其是看着身边这几个混混模样的人对我毕恭毕敬的样子。又有些泄了气,说:“房子我是不可能卖给你的,如果你还有点人情味,就念及我以前帮你照顾了丫丫的份上宽限我几天,等你们公司的那笔工程款打到了思成公司,我就给你。或者,你直接扣除下来都可以,利息该怎么滚,你就怎么滚就行。”
“哈哈哈,穆娟,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一点?我们公司要给于思成的钱,在扣除了赔偿款和工人材料商的钱之后,你还想要有剩余的来还我这个钱?”我大声且有些狂妄的笑着说:“你当我是没有上个学的傻子,不会算账是吗?还有,你是不是觉得那些工人和材料商都是也都是傻子,他们都不知道是后天交工?难道还要给你机会,让你拿上这笔钱乖乖的跑路?”
我这个话一出,于思成在旁边呆不住了:“宋婷你个贱b,别以为工程的事情你做了手脚我不知道。他妈你就算把我于思成逼到无路可走了,早晚有一天老子翻身,也会把你往死里整。”
“哦,是吗?那于总,我可就等着你翻身的那一天了,如何?”我轻挑的说。
于思成气急败坏用手砸向墙,似乎发现没有办法完全消除怒气,于是又念叨了穆娟两句:“妈,你怎么会那么傻,上这样的傻当。”
“你呢?你不也是嘛?要不是你和那个女人睡觉,怎么会害死陈灿?我们母子俩个人怎么会过成现在这样子?”穆娟面对于思成的指责,不服气的念叨了句:“作孽啊。”
“你们也不要在我面前废话那么多的相互指责,既然我今天敢站在你们的面前说这笔钱是我借出来的,也就是必须要拿到钱才能走。手下的兄弟都长着嘴要吃饭,所以我也不想要耽误大家的时间,穆娟你就痛痛快快的和我签下房屋出卖协议。这套房子市值也就是45万左右,如果你现在就和我签下协议,我就算你两天的利息,明天过户手续之前我把多余的钱直接现金给你,你看如何?”
“是不是,只要我妈签了字你们全部的人都会离开?”于思成像是有些动摇的问。
“不,留个兄弟在这儿明天陪你们一起来房管局。”我坚决的说。
“不行,不能卖房子。”穆娟仓皇的跑到于思成的身边,拉住于思成说:“思成,这房子是你爸爸留下来的财产,妈就是死也不会把房子给卖出去的。”
“妈,我怎么可能让你去死?就算是我爸还活着,这房子他肯定也愿意卖掉的。没事的,只要人在钱就在,我们就把房子过户给她,她宋婷今天这样做是会遭到报应的。”
“不行的思成,妈妈愿意去死,真的,这样的情况我死了他们也把帐要不到你的头上来的。而且高利贷收债逼死了我,她宋婷也不会捞到半点的好处。”穆娟说完,转头狠狠的看着我说:“宋婷,是确定只有让我卖房子这一条路给我走?”
我没有理会他,对身边的波波和另外一个人说,“你们俩过去看住她,搜干净她身上的尖锐物品,不要让她死了。”说完,才点点头,不客气的说:“是,除了买房子,你不可能会有其他的选择。”
在波波他们就快要到达穆娟的身边时,她抢先一步跑去了厨房,抱着里面的煤气罐顺手拿过平时点火的打火机,拧开煤气罐的阀门,说:“好,如果真的只有这一条路,那么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
因为这儿是老小区一直没有通天然气,所以这么多年来都是烧的煤气罐,而煤气罐的危害所有的人都清楚,一旦穆娟点燃手中的打火机,我们很可能都逃不出去。潘洪带来的人中,有几个人已经有些害怕的往门边上退着了,只有波波和潘洪还站在我的身后,厉声吼道穆娟:“死老太婆,你以为这样子钱就可以不还了吗?除非你把你儿子一起炸死。”
“思成你从窗户跳下去,快点。”穆娟慌慌张张的对于思成说:“思成你快跑,房子我不会卖绝对不会卖,我愿意死我也不会卖。”
此时的穆娟看起来像是走到了穷途末路,抱着要和所有人同归于尽的心态,大声的喊着于思成快跑。但是于思成站在她的身后就是不愿意离去,而我们所有的人也不敢跨进去厨房,生怕于思成真的跳窗下去穆娟马上点火,我们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显然,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穆娟会来这么一招,包括我在内,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如果真的再逼下去,万一她失去理智点燃打火机,不说我们到底能不能够逃出去有一条生路,就怕是最后起火了警方查起来,也是够我吃上一壶的。
好在于思成一直都没有要跳下去的意思,一直在劝穆娟放下打火机签合同就算了,所以才导致穆娟迟迟不下手。现场就这样僵持着,于思成和穆娟站在厨房里面,我和潘洪站在厨房门口,剩下的其他人退到了大门口,没有一个人愿意让步,包括我。
最后还是很有经验的波波,上前一步抱住了于思成,说:“老太婆。你要打燃打火机就打,我就抱着你儿子站在你的背后,要死大家一起死!”
穆娟血红着双眼看着不要命的波波,说:“小伙子,他宋婷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样的去为她卖命?”
“这些你不用管,要点还是要签合同,别他妈的废话,把我惹急了,老子两刀弄死你儿子,免得你来动手。”波波似乎已经看出来,于思成是穆娟的心头肉,所以故意用这一招来威胁她。
果然,一贯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穆娟瞬间就怂了,主动关上了煤气罐的阀门,把打火机规规矩矩的放在橱柜上,说:“签,我签。”
看着穆娟在我面前再次的低下了头,我脸上露出的无法言说的笑,但与此同时更多的是一种想哭的情绪。我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尖,从包里拿出下午准备好的房屋买卖合同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说:“穆娟,我这可是真金白银借给你要你还的,可不是像你以前那样是造了一份虚假的借条啊。”
“闭嘴。”于思成站在波波的前面,狠狠的吼了我一声:“合同我妈妈已经答应签了,你还那么多屁话做什么?”
波波用力一拳打到于思成的后背,说:“你他妈的说话客气点儿。”
于思成在暴力的波波面前,一下就怂了,马上闭上嘴不再说话。
我拿出准备好的笔和印泥放在茶几上,把合同推到穆娟的面前说:“这都是正规的房屋买卖合同,但是你最好还是要看清楚,别事后说我坑了你。房子总价值是45万,在过户手续办理完成之后一次性支付,等明天去了房管局办完手续,我把差价补给你。另外,你再重新写一个欠款43万的借条给我,念在我们曾经多年母女的份上,我少收了你接近一万块钱,就当是给你留的棺材本!”说着,我把前天晚上的借条拿出累拽在手里。
穆娟斜眼瞪了我一眼,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低下头在房屋买卖合同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且在关紧的地方都盖上了手印。同时,按照我说的重新写了一张借条给我,我当着她的面儿把之前的借条用火烧成了灰,至此,前天晚上的高利贷,就彻底洗白变成了普通的债务纠纷,等一切手续完善之后,她穆娟就算是觉得不公平想要去告,也是没有证据了。
我满意的收起上面写着穆娟名字和按了她手印的具有法律效益的房屋买卖合同,起身对波波说:“今天晚上就辛苦下你,在这儿帮着他们收拾下东西,明天在带他们来一趟房管局吧。”
“好的老板。”波波点点头,说:“明天早上,我会准时带他们过来的。”
然后我就带着潘洪和其他的人暂时的先离开了,刚出门我又觉得留下波波一个人在那儿似乎不妥,于思成和穆娟再怎么说也有两个人,于是对潘洪说:“潘大哥,我们要不要再留一个人陪着波波在那儿?”
潘洪想了下,说:“不用了,波波的身手好,对付这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听到潘洪这样说,也确实觉得自己可能是多虑了,于思成那种胆小如鼠和穆娟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就是再来两个可能波波也能够对付,于是也就放心的和潘洪他们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大家约好的是在9点钟准时在房管局门口等着办理手续。可是,我和潘洪还有其他的几个兄弟,一直等到了11点半,都还没有看到波波带着穆娟和于思成前来。
我心中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小声的对潘洪说:“潘大哥,你找的这个波波,到底靠谱不靠谱?他该不是被穆娟他们用钱买通了的吧?”
潘洪胸有成竹的说:“放心,波波虽然年纪小,但也是我信得过的兄弟,要不然昨天我也不会把他一个人留在那儿的对不对?”
可是,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的,要不怎么也不会到11点半了他们都还不来啊?左等右等到12点,房管局中午都下班了,我实在有些按捺不住的说:“那潘大哥,你给他去个电话,问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潘洪刚才还很有自信的脸,在打完电话之后带着些紧张的说:“电话打不通了。”
“怎么会?”我站在房管局的门口就大声的喊了出来,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和见的人的事,说实话在我最终和穆娟办完手续之前,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发生什么变故的。
果然,变故就在这个时候来了,他们距离约定的时间迟到了3个小时,并且波波的电话还就打不通了。
我对潘洪说:“要不我们现在过去看看?”
“也好,说不定是大家都睡着了。”潘洪安慰着我说完,我们一行人又风风火火的赶了过去。
刚到小区,就看到了警车停在了路边,三三两两的警察从小区里面进进出出。我顿感不妙,对潘洪说:“你们先在车上,我下去看看情况。”
“妹子,你在车上吧,我去。”潘洪拦住了我,说完打开车门跳下车,进去了小区。
过了不到五分钟,潘洪就忧心忡忡的小跑着出来,打开车门对开车的小伙子说:“兄弟开车,先回我家里去。”
“发生什么事了潘大哥?”我担心的问潘洪。
他对我比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说:“等回家再说。”
看到他有些慌张的样子,我已经料到里面应该是出事了。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了潘洪的家里,然后他把门和窗户都全部关好,走到卧室里拿出一叠钱,分给了昨天晚上陪着我们一起去的兄弟手上,说:“兄弟们,你们这几天先避避风头,如果有人来调查你们,昨天晚上我们哪儿都没有去的,对不对?”
“波波出什么事情了?”其中一个兄弟问道。
“不知道,刚才我进去的时候里面拉起了警戒线,我听到有人在那儿聊天,说是里面杀了人。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波波把他们谁给杀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接下来的这几天我们大家可能都要躲一躲了。”潘洪戒备的说。
我的脑子轰一下就爆开了,昨天晚上都怪我,怎么也不应该让波波一个人留在那儿才对的啊。如果他真的杀了人,如果他在里面受不住严刑拷问,那是不是会把我们所有的人都捅出来?这件事原本我觉得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很容易就会让穆娟卖了房子就会轻易认输的一件事,怎么会还能死人呢?
但是与此同时,也有个别的兄弟开始慌了,说:“老大,波波杀了人,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的对吧?”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这儿没有一个人知道的,而且昨天我们走的时候把借条也换了过来,就算警察找到我们应该只是调查下情况不会出现大的问题。”潘洪强装镇定的说:“兄弟们不要怕,正常来讲是不会有问题的,只是以防万一所以才当大家尽量都躲一躲。你们身上多少都是有点案子背着的吧?万一被警察找到问题,总是不好的。”
我能看得出来,这些人其实都还没有我害怕,他们听潘洪说完都纷纷把钱放在了自己的包里,早早的离开了潘洪的家里。剩下我和潘洪之后,我才露出了自己的胆怯,说:“潘大哥,现在该怎么办?”
“妹子你不要慌乱,刚才我已经说了我估计不会和我们有太大的问题。我和你最好马上就先离开a市,我让其他的人帮我去盯着点儿,那边昨天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潘洪说。
看来他确实是长期踩在边缘上走的人,对着这些事情似乎非常有经验的样子。听他这么说,我们也只能马上分开两头离开了。临走前,我和葛英说了下,让她这两天千万要帮我照顾好外婆,为了避免她担心我就说是出趟差过几天就回来。
目的地我选在了北京,一是可以暂时的离开a市,二是太长时间没有去看丫丫了,也可以顺便的去看看他。和潘洪在他家里分开之后,我连东西都没有收拾就直接去了机场,买好了最近一班去到北京的机票。
我这次去北京,并没有想过会去找敬子睿,那天他莫名挂掉的电话,已经表明他真的对我生气或者是失望了。尤其是,我现在这样的情况再去找他,对他也不是很好。
带着满满的疑惑,转瞬间我就从a市到了北京,当飞机停稳落地之后,我按照之前给老师给的地址,直接打车去了丫丫的学校。到了之后问过保安,才说是丫丫和其他几个同学被老师带去考级去了,要明天考试完成之后再回来。
我干脆就在学校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先住下,但是那种对事情未知的惧怕,让我彻夜难眠。昨天晚上走的时候明明都像是处理的规规矩矩的了,怎么一个晚上起来,就变成杀人了呢?而且,到底是波波把穆娟还是于思成杀了?又或者是,于思成或者于思成把波波给杀了?因为没有确切的消息,我也没有路子去打探到消息,此刻对我来说一切都是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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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丫丫,就站在学校的操场上,看着她从校车上跟着一群小女孩儿一起蹦蹦跳跳的下来,我连忙拿着事先准备的鲜花上前递给她,同时把她抱在怀里:“宝贝儿,恭喜你考级成功。”
丫丫有些害羞并且胆怯的推开我,很礼貌的说:“谢谢妈妈。”
我有些不敢相信,丫丫竟然变得这么懂事和有礼貌,顿时就热泪盈眶了。看来,当初把她送到这边来上学,那绝对是正确的选择。趁着我擦眼泪的功夫,丫丫说:“妈妈,我们等下要去肯德基庆祝下,你跟我们一块儿去吗?”
“去,把你的小伙伴都叫上,妈妈请你们。”我拉着她的手,说。
“不用了,子睿叔叔说他请。”丫丫看了看我,天真的说:“呃,如果你实在要请的话,明天是周六我们不上课,你就请我们去游乐园玩一天,然后再吃一顿必胜客吧。”
我本能的皱皱眉头,但是想到丫丫现在的心情又马上把脸上舒展开来,说:“呀,子睿叔叔要来?”
话音刚落,敬子睿就穿着一身格子衬衣加牛仔裤,配上他标准的鸭舌帽和口罩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走进之后,敬子睿摘下了口罩伸开双手:“小美女,恭喜啊。”
“子睿叔叔。”丫丫冲着朝敬子睿扑了过去,她身边刚才其他的小伙伴也像是很喜欢敬子睿的样子,跟着过去一群人把敬子睿团团围住。
敬子睿得瑟的冲我耸耸肩,好像是在说,你看看我的小孩儿缘,比你要好的对吧?我尴尬的笑了笑,站在原地,说:“谢谢啊,那么忙还过来陪孩子。”
“唉……”敬子睿老气横秋的说:“没办法啊,当妈的不给力,所以我只好把这事儿当成工作,有空余的时间就来啦。”
“子睿叔叔,你的演唱会什么时候邀请我们去当嘉宾啊?”丫丫搂着敬子睿的脖子,撒娇着说。
“等你再考过下一级的时候,叔叔保证带你上舞台,怎么样?”敬子睿被丫丫摇的头都左右摇摆着,说:“现在可以出去了吗?要不要给老师请个假?”土叉反圾。
“当然要,你都来那么多次了,还不知道规矩嘛。”丫丫嘟着嘴,转身指着我说:“妈妈,拜托你去老师那儿帮我们签个请假条吧。”
“好叻。”我答应着,走到里面办公室找到丫丫的班主任老师,签了她和其他孩子的请假条。班主任老师又拉着我说了下丫丫的近况,总的来说是没有大问题的,比刚刚转来的时候也开朗了不少,文化课专业课都能够跟得上。就是,因为太少有妈妈的陪伴,性格还是偶尔会有些孤僻,当然,老师也说这个可以通过时间来慢慢调节。
敬子睿是一个人开车过来的,我请好假之后出门,他都已经带着丫丫和其他小孩子上车等着我了。满满当当的一车人,唧唧喳喳的小孩子,天真无忧的样子,让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好像那些现实的琐碎的繁杂的事情,在这么一个瞬间都可以置之度外似的。
艺校的女孩儿都是能歌善舞的,每个人都好像是个小小的音乐家,从车上一直唱到肯德基。敬子睿和我就像是两个孩子王,带着一群孩子尽可能的满足他们每个人都想要吃什么,然后拿了一大堆坐在要了肯德基两个桌子,才足够把我们都坐下。
有了吃的之后,马上就能堵上孩子的嘴了,敬子睿这才有空和我说话,道:“怎么忽然来北京了?昨天不是还给我来电话,说要去搬东西的嘛。”
“来找你拿钥匙啊。”我拿了一根薯条放进嘴里,说:“东西都被你锁在房间里,不来拿钥匙我怎么进去嘛。”
“扯淡。”敬子睿失声笑了一声,说:“看你目光空洞,印堂发黑,施主你一定是又遇到了自己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来北京避难了的对不对?”
被人看穿的感觉非常的不好,尤其是敬子睿这样吊儿郎当的就说出我是来避难的。但我还是装的一脸轻松的样子,说:“真的,就是来拿钥匙,你就说给不给吧,不给我就回去找开锁匠直接把门打开。反正是我的东西,我肯定是要取走的。”
“行,你走吧你走吧,反正我那个破房子也是拴不住你的。”敬子睿像是饿极了似的快速的消灭了一个汉堡,说:“不跟你开玩笑了,你和蔡芝的事情,现在都解决了吗?你别怪我给你伤口上撒盐啊,那天我在你们旁边听了一会儿,觉得你们的关系变成这样很奇怪。”
“奇怪吗?”我抬眼看了一下他,继续低头吃着薯条,说:“在一起久了,总是要变得对不对嘛。尤其是在男人的面前,女人的友情就会变得很脆弱了。”
“你就不想要去查查,是谁害了蔡芝?”敬子睿探过头,小声的说:“你不觉得这件事非常的蹊跷吗?你要说电视台那些人害她,为什么要把责任归咎在你身上来?让她坚定不移的就相信会是你?”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咯。”我随口说道。
“当然不是,我在想,会不会是梁东伟?”
敬子睿站在他的角度猜测,因为他很早的时候都觉得梁东伟在我身上是在下一盘大棋,当然发生了所有的事情都会要往他身上去扯。可是我觉得这样的猜测是行不通的,梁东伟根本没有必要这样去做,他作为一个大男人,来破坏我们两个女人的关系,有什么好处?
我没有再继续和敬子睿谈论这个话题,而是说:“你最近演出那么多,还抽时间来看丫丫,真的是难为你了。”
“嗨,照顾丫丫还不是早晚的事。”敬子睿耸耸肩,好像是理所当然一样。
霎时间,气氛又变得有些暧昧,我慌乱的拨弄了下自己的头发。
“瞧瞧你,开个玩笑也变得这么紧张。”敬子睿马上识别出了我的尴尬,把话收了回去说:“你看你这段时间,人都又瘦一大圈了,要是照着你这样子下去,再过几个月看到你肯定就剩下骨头了,风一吹就得倒。要我说啊,现在丫丫也在北京上学,这边的医疗条件肯定要比a市好很多的,不行你就把外婆带过来就在这边呆着算了。”
“呆着喝西北风啊。”我白了一眼他,说。
“我养你啊。”敬子睿笑着说:“哈哈,我的意思是不行你就来给我当助理,我给你开工资。”
我用手撑着头没有回答,想起a市那堆事情还乱七八糟的毫无头绪,前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到现在潘洪也没有给我来个电话。当然,我也没有主动给于思成打电话问,明天说好的要交付工程使用,目前来看,估计也只有暂时的拖延下去了。
丫丫他们是全寄宿制,就算是周末接出来也要按时的送回去,所以在肯德基呆了一会儿之后,敬子睿开车把孩子们都给送了回去。然后剩下我坐在他的车上,他趴在方向盘上,说:“你就住在这儿附近?”
“嗯,我也在这儿下吧,自己走走两分钟就能到。”我打开车门想要下车。
他伸过来整个身子,拉住我的手说:“好不容易来一趟北京,你不打算陪我坐会儿?”
“我太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你也是。”我挣脱开他的手跳下车。
哪知,他跟着就跳了下来,重新拉起我的手,说:“宋婷,我要好好和你聊聊。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觉得我再不对你做心理疏导,怕你会出事。”
我的心一下就软了,尤其是在梁东伟离开a市之后马上又发生了一件这么大的事,我总觉得自己像是飘在海里的一叶轻舟,似乎总是找不到地方靠岸似的。听到敬子睿这样说,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要和他坐在一起喝杯酒,哪怕就是不和他聊什么,有个人陪我坐坐也总是很好的,至少不会让我接下来再次陷入无止境的胡思乱想中。
于是我说:“那我们就在这附近找个地方再随便坐坐吧。”
“去你房间。”敬子睿拉着我的手,含情脉脉的看着我说。
“房间不方便,今天我过来的时候看到,这旁边有个大学门口有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酒吧,只要你不怕被人认出来,我们就去坐会儿停停音乐。”
敬子睿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把车在学校门口找地方停了下来,然后戴上他的装备和我一起,去了我说的那家叫子曰的酒吧。
“子曰。”敬子睿走到酒吧门口抬头看到招牌的时候,嘴里念叨着:“这名字,挺有意思。”继而,我看到他的脸色有些变化,就像是那种想起来了很多往事的深沉。
时间还早,酒吧里的人也不算多,大厅里就坐着两个大学生模样的情侣,在角落里点了两杯鸡尾酒在亲亲我我。敬子睿指着另外一个角落,说:“走吧,我们去那儿坐坐。”
我点点头,跟着他手指的方向走到角落里,和服务员点了一瓶红酒,我们两对视而作之后,他才取下了口罩,说:“蔡芝的事情我已经交代人帮你查了,你真的不好好考虑下离开a市的事情吗?我觉得那个地方你再待下去,不是很好。”
“谢谢了,我自己会查。”我很客套而且拘谨的坐在敬子睿的对面,说:“其实说实话,那些事情我都是乱七八糟的没有头绪,我也想要很快的去理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你平时的工作也很忙,我不想要你参与到我这些事情来。你还记得上次我来北京的教训吗?你现在正在是事业的上升期,我不希望我的原因让你的事业受阻。”
“呵呵,你想多了。”敬子睿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红酒,说了谢谢之后,分别往我和他的杯子里倒了两杯酒,说:“我也已经开始适应这个纷繁复杂的娱乐圈了,虽然很多时候还是会有无助和迷茫,但是我觉得你说的对,这是我必须要经历的。现在虽然我的主要职业还是唱歌,但是我已经开始在着手准备,用现在挣得一些钱做其他的事情了。这是一个有着很高风险的行业,说不定哪一天,观众就不喜欢你你就再也没有任何市场了。”
“是啊,不能完全掌握自己命运的生活,每天都可能会是惶惶不安的。比如我现在,很多时候就担心自己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了。”敬子睿像是说到了我的心坎上,我推心置腹的和他说道:“并且,有时候很多事情明明安排得很好,睡一觉起来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想想,还是停无奈的。”
“宋婷,你相信宿命吗?”敬子睿端着酒杯,忽然问我:“就是,人这一辈子不管你走出多远,命运早已经安排了那个人在某个地方等着你的。”
“宿命?呵呵,我连自己的命运转向哪个地方我都不知道,哪儿还来宿命一说。”我自嘲着说。
“袁媛最近来找我了。”敬子睿跳跃性的说了句:“我这几天都在想一件事,你说我的宿命是不是就是她?无论我走什么样的路,都逃不过这样的结局?”
这是事隔很久以后,敬子睿第一次在我面前说起袁媛。想起他比赛的最后那个晚上袁媛挺着大肚子出现在我面前的样子,我想,现在的敬子睿应该已经知道袁媛怀孕的事情了吧?我笑着说:“也许吧,其实本来你们俩人也没有太大的矛盾,无非就是价值观有点不同而已。如果真的要走在一起,这应该都是小问题。”
“可是,当我在很多个夜晚问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和袁媛走在一起的时候,我的脑子里为什么都会闪现出你的样子呢?而且,我甚至觉得我是放不下你。”敬子睿带着些煽情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