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儿心在狂跳, 她终于哄过了周献忠放出殷蛟,看着殷蛟被喽啰押解走来时,媚儿悲喜交加地冲过去, 抱了蛟儿大哭起来。
先时的勇气皆无, 媚儿才觉得殷蛟在她生命中的重要, 她是那么的牵挂, 情不自禁。
“姐姐!姐姐!那些坏人用石灰蒙了蛟儿的眼睛, 还用桃木棍子打蛟儿的头。姐姐,这些强人没有欺负姐姐吧。爹娘知道一定会骂蛟儿没有照顾好姐姐的!”小狐狸大声嚷着,紧紧搂住媚儿的脖颈, 声音嗲嗲的耍赖一般。媚儿忽然醒悟,她的身后还有周献忠那双阴险的眼睛, 一定在关注她和小狐狸的姐弟关系是真是伪。
“蛟儿, 蛟儿你可是吓死姐姐了, 姐姐只你一个亲弟弟在身边,蛟儿!”媚儿哭得眼泪涟涟, 终于动情的断断续续抽噎道:“你可知道,姐姐~~姐姐有多~担心你。”
捧着小狐狸那种俊俏的脸,媚儿破涕为笑,小狐狸调皮地望了她一眼,暗示这出戏要继续唱下去。
“弟弟呀, 快来见过你的新姐夫。这里的山寨大得如皇宫一般, 真是气派, 不愁温饱, 大王又心仪姐姐, 姐姐就嫁了他吧。”
“姐姐不可,姐姐是有婆家的。”小狐狸故意阻拦。
媚儿央告道:“弟弟, 你莫要犯糊涂,你新姐夫如此威武,绝非凡人,这是你我姐弟的福分。”
周献忠这才释怀地哈哈大笑,过来对媚儿说:“小孩子不懂事,你不要同他着急,好生劝他就是。”
殷蛟望着周献忠,显得局促不安,垂首低头如寻常人家规矩的子弟。
“臭小子!刚才在河岸见你打斗得那么凶,还以为你是什么武林高手。如何这般的熊了?”周献忠骂道,上下打量着殷蛟,仿佛难以同河滩上那个骁勇的少年联想到一处。
殷蛟丝毫不理会山大王周献忠,却拉住媚儿问:“姐姐,你可是受了伤?蛟儿拼命也要保护姐姐的。只是这伙强人手段下作,扬了石齑粉迷了蛟儿的眼睛,蛟儿还未复仇呢!姐姐嫁这些人,蛟儿不放心。”
殷蛟翘了嘴,如孩子般赌气的样子带了几分乖觉,果然像是媚儿的小弟。
媚儿摸摸他的头发哄劝道:“怕是误会了,我看大王人很好,也是相貌魁伟的奇男子,不如我们姐弟就在此落脚吧。也比去江南嫁给那个痨病鬼要好些。”
殷蛟略显犹豫,故意排揎道:“姐姐,有道是,好女不事二夫。姐姐留在这里,蛟儿回京如何向爹爹交差?”
周献忠借了几分醉意,扶了桌案来到殷蛟身旁,捏着他细嫩的面颊啧啧称赞道:“你们姐弟可生得都是皮肤细得像缎子,怎么这般的白净?”嬉笑后一拍桌案,震得茶壶乱跳,媚儿一惊,周身一颤。
周献忠哈哈大笑大声许诺:“兄弟你不要走了!看你文文静静也像个读书人,就留下来当个军师。日后本帅长驱直入打到京城,把那小木匠皇帝从金銮宝座上拖下来做了皇帝。朕就封你……封你你个文部尚书当当!”
媚儿被周献忠大逆不道的满嘴醉话骇得心惊,果然人称周献忠的义军造反要推翻朝廷的谣言属实。
嗤嗤地笑了,媚儿纠正:“哪曾听说过有什么‘文部尚书’。兵、吏、户、刑、工、礼,也不曾听说有什么‘文部’。”
殷蛟也娇嗔般跳脚闹道:“姐夫哄骗人家,要封蛟儿个‘吏部’尚书玩玩!”
那神情中,仿佛听到了日后能够加官进爵立刻归降了一般,变得对他这个新姐夫开始巴结的样子。
周献忠看了殷蛟认真的样子,被逗得开怀大笑,一一允诺。
摆酒开席,周献忠和媚儿姐弟在洞房畅饮,一双醉眼直瞄了媚儿看,抓抓脖领,忽然又见殷蛟斜眼望着他,终于按耐不住吩咐:“大舅爷,本帅要和你姐姐圆房,你去客房安歇吧。”
小狐狸知趣的起身,只在到屏风忽然回转,对媚儿招手挤眼道:“姐姐来,弟弟有话嘱咐。”
媚儿笑了挣脱周献忠的手,来到屏风处,却被殷蛟一把抓了拖到屏风后。还未等媚儿醒悟,眼前金光一闪,竟然出现一个于她容貌一般模样的柳媚儿,分毫不差,如照菱花镜出现的身影一般。
只是那个媚儿向她调皮挤眼时,才露出小狐狸那顽皮的笑容,低声指指旁边深垂的帘幕重重,示意她躲避。
媚儿被屏风遮掩躲入帘后,不知道小狐狸如何又恢复了法术,想要做些什么。
隔了纱帘,只见殷蛟款款生风轻移莲步来到周献忠身边,嗲声嗲气道:“大王,待妾身伺候大王宽衣解带入寝。”
媚儿听的双颊绯红,而小狐狸那目光中狐媚的眼神确实是勾魂夺魄,缓缓地脱了件衫子,只穿了肚兜露出雪白肌肤。周献忠痴迷地望着她,没了进屋时那举止的豪气,反是色迷迷地踉跄前行。
殷蛟仰躺在床上,侧头笑了向周献忠招手挤眼。
周献忠大叫一声:“小娘子!朕来了!”
一个饿虎扑食抱住床上的“柳媚儿”猛亲,却忽然惊愕地定在那里。他双手抓住的是两只细细的狐狸腿,一只毛色火红的狐狸正笑眯眯地望着他,嘴中红滟滟的舌头在嘴边上下舔了一圈。
惊得周献忠魂飞魄散“娘呀!”一声大叫甩开小狐狸跳到床边。
揉揉眼睛定睛看时,床上妩媚的柳眉儿酥胸半露侧卧,媚笑着向他招手。
定定神,确认自己是酒醉眼花,周献忠继续堆笑着扑向床上肌肤如雪的媚儿,但扑到半空就要落在媚儿身上是,那美人陡然间又变成毛茸茸的狐狸,笑眯眯地望着他,血红的舌头吐着迎接他的到来。
周献忠啊呀惨叫一个侧翻想避开,卧在床上侧身望,那狐狸已经变成一具恐怖的骷髅。
“鬼呀!鬼呀!”周献忠慌得落荒而逃,大叫着闯出门,裈裤都不及穿,狼狈落魄地抱头鼠窜。
“柳媚儿”衣衫规整的追了他来到庭院,对喽啰们解释:“大王醉酒在说胡话,还要杀人呢。你们最好避得远些!”
“哎呦,大王,大王,让奴才伺候大王安歇吧。”“柳媚儿”纤柔的手扶了周献忠回房,周献忠大声嚷着:“有鬼!不要回房!我要杀鬼!杀!”
但“柳媚儿”那双手如有千钧之力,他不容抗拒地被擒回。
“狐狸精呀!鬼呀!我不要!不要进洞房!狐大仙,狐大仙小人知错了,狐大仙饶了小的吧!”周献忠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竟然吓得嗷嗷大哭起来。
“柳媚儿”一脸灿笑劝道:“大王,您喝多了酒,酒醒醒酒好了!”
喽啰们手足无措,也不敢去劝阻,生怕被周献忠醉酒后一刀砍死。
“大王,大王呀~~~”小狐狸嗲声嗲气地戏弄得周献忠嚎啕大哭头扎进床下,只露了下身在床外颤抖:“奶奶呀,祖宗呀,狐大仙,饶了小的吧!”周献忠哭嚷着。
小狐狸只吐出火龙珠,对了周献忠吹了口气,周献忠如中迷香般倒卧床下没了知觉。
媚儿慌得过来问:“你可是拿这山大王怎样了?”
小狐狸踢了踢那撅在床外肥厚的臀骂:“大屎包,还拿了桃木棍来打我,还用石灰粉来迷瞎我的眼,我叫你下作!本殿也是你这下作东西碰的!”
媚儿被逗笑,小狐狸是狐仙,竟然怕“桃木”,果然人说妖邪怕桃木剑是有道理。
“就是如此货色,还是大狼国荐给西王母的颠覆大明江山建立大周朝一统大汉江山的国君,你看他哪里有帝王之姿?”
小狐狸又狠狠踢了两脚道:“这种货色,还想当帝王!”
媚儿记起这周献忠是自称过“朕”,还要封殷蛟当什么“尚书”,原来是西王母选中之人。
思忖片刻不解问:“凡间是凡间,天界是天界,灵怪又各自有邦。因何西王母要强加个帝王给大明?大明的国君昏庸,可也比这个山大王好。再者,大明的皇帝昏庸,关那西王母何事?”
小狐狸不假思索一句:“呀呀呸!”
一个豹尾飞脚踢了周献忠几下骂:“天界为尊,西王母看了那大明的小木匠皇帝不顺眼,就可以灭他!”
媚儿挑挑眉头驳斥:“天界虽大,地上人界是小。但是总是各自治理各自的疆土。大明皇帝昏庸,自然有新君即位,怕就能转好。何必西王母在天庭高高在上,不明凡间疾苦世情,弄来这么个山大王当皇帝何其荒谬?”
小狐狸看了媚儿认真的样子,哈哈地笑了摇头道:“山大王就不能当皇上?谁的道理?大明的开国□□朱元璋也是个草寇,一个和尚,也是当年西王母物色到了帝王。”
“但那时事蒙古鞑子入侵,占了汉人的疆土几百年,理应归还给汉人。保家卫国,驱除胡人,是汉人的心愿!不然岳武穆何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豪叹?”
小狐狸听了拼命摇头,在屋里踱步蹿跳抱怨:“媚儿媚儿,你这脑子生生的被那书呆子元朗给荼毒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如何异族就不能当汉人的皇帝?”
“呀呀呸!”媚儿毫不犹豫的骂,似乎要争出个水落石出,但人狐间的信条如何如此不同?
“若是西王母日后一时兴起,让一个野狼去做大狐国的国君,你也能如此‘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谈笑自若吗?”
二人争执时,小狐狸恼得又狠踢床下的周献忠几脚,咬咬牙道:“人不知,鬼不觉,不如结果了这个色棍!”
话音刚落,就听窗外一阵阴风呼啸,门窗哗啦啦作响,门咣当的开了,一阵阴风送进一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