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part 40

雨渐大, 黛芙妮见阿诺德许久都没有开口,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觉。他不解释,什么也不说, 留她一人胡思乱想, 黛芙妮望向躺在桥上的伞, 伞里已经堆积起了雨水, 雨点打在水面上画出浅浅的圆。

她蹲下身, 将伞捡起来,雨水顺着伞边滑下,水花溅起一片晶莹。她伸手握住阿诺德的手腕, 缓缓将他的手推回去,雨水重新打在她被浸湿的金发上, 顺着脸庞姣好的弧线滑落, 黛芙妮看着他, 眼睛的颜色有些暗淡,嘴边却仍旧牵扯出一抹微笑:“我还是不让您为难啦, 所以您还是为您自己打伞吧。”

她皱皱眉,像是要快哭出来一样,执着伞的手静静垂在身边,低下头脚步顿了很久,想要迈出转身的一步却好像全身没有力气。

黛芙妮一步一步往马车挪着, 心口疼得厉害, 眼前也因为雨水的关系而恍惚。阿诺德看着黛芙妮一点点的将距离拉开, 忽然间想起了在巴勒莫分别的时候, 她也是走了几步, 然后转身抱住了他。

即使是背影,在阿诺德印象中这个女人总是明快的, 然而这次却多了一分决绝,越走越远,然后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与生活里吗。

“黛芙妮。”当他的声线穿过细密的雨丝传到黛芙妮耳中时,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瞬间停住了脚步,似乎心中如此望穿秋水等着的就是这句话,手握紧了伞柄,却在还未做出抉择的时候被一股力猛的拉了回去,撞到阿诺德怀里。

“啊!”黛芙妮重心不稳,手腕仍被阿诺德攥得死死的,她怔怔的抬起头,张嘴正想问为什么,便被他封住了嘴。

一个吻,令黛芙妮大脑一片空白,头顶上的伞不知去了何处,她望着浅灰色的天空,忽然眼睛一阵酸涩,眼泪混合着雨水流了下来。

阿诺德的唇带着雨天的凉意,一手握着她的手腕,一手半揽着她的腰肢,黛芙妮忽然想起刚才Sivnora的举动,一时手足无措的躲了开,单手捂住了脸,早已忘记了刚才都决定了的这次要彻底放手的决心,立刻承认错误道:“先生,我刚……刚才好像做了对不起您的事。”

阿诺德眸光一闪,有一丝冷芒划过,忽然将她的手拉了下去,旋身一带将她身后抵在桥边,黛芙妮完全失掉了主动权,两只手全被他握在手中,背后忽然一痛,她还没来得及呼出声,阿诺德侧头重新吻上了她的唇。

与方才的浅尝辄止不同,他的气息完全不容回绝,带着惩戒性让她呼吸不上空气,黛芙妮呜咽了一声想要更多的空气,却不知不觉的变成了回应。

热烈的回应。

她甚至连喜悦都慢上了半拍,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她所爱,她想与他在一起想的快疯掉了,连一丝缓冲的机会都没有。

雨点细细密密的将空间隔开,笼罩在威斯敏斯特桥上,将景色衬得朦胧,当胸腔中的空气消耗殆尽时阿诺德才放过了她,胸前女子呼吸紊乱,脸上满是雨水。

“咝……腰好痛!”黛芙妮咬着愈加发红的唇瓣,有些委屈的抬起头对上阿诺德的眼睛,他清冷的气场也似乎被朦胧的雨丝而柔和,如同漩涡一般沉溺。

阿诺德道:“还走么。”

黛芙妮团团肩膀,闷声答道:“不走了,还是先生最好。”

她说的是真话,她天天盼望着能有这么一天,但却从没想过真的会有这么一日的到来,阿诺德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梏着她的手,两人本就靠的很近,黛芙妮举起手中的伞,正好能将雨水隔绝在外。

“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黛芙妮轻声问道,雨声淅沥,很快将她的余音彻底盖过。

“还不能告诉你。”阿诺德眼眸深沉:“如果可能的话,尽量远离你的父亲。”

“啊?”黛芙妮心下一惊,连忙追问道:“阿诺德先生,您知道我爸爸在做什么吗?他会不会……”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最后都听不到了。她埋头思索了一会儿,继续问道:“您有没有开保险箱的法子?”

阿诺德不想让她知道太多,只是退后一步,语气清淡:“你回家吧,这几天不要四处乱跑了。”

“我……”黛芙妮不舍的抬起头:“那离婚协议怎么处理?还,还作数吗?”

“就放在你那。”阿诺德神情不变,只是忽然加重了语气:“不许签字。”

“噢,我当然不会签。”黛芙妮眯着眼笑的傻乎乎的,知道阿诺德或许有事情不能久留,只好摆了摆手:“先生我走了,您要打好伞啊!”她转身犹豫了一下,又回头叮嘱道:“您要注意安全,要按时用餐。”她挠了挠头:“别睡的太晚。”

雨水从阿诺德铂金色的发滴下,他与黛芙妮一样已经全身湿透,黛芙妮看到他嘴角像是翘了翘,然后听他说道:“好。”

黛芙妮湿淋淋的坐上马车,她没有回头看,生怕自己回头了,便身不由己的想要留在他身边。

但先生有他自己重要的事情,虽然是什么她不得而知,但也知道如何信任他,如何才能不干涉到他。

低下头扯着自己湿答答的裙子,唇边却不知不觉的勾起,浮现出一抹恬淡的笑容,即使一个字都没有表露,但她能从那个吻中感觉出先生的心意,心中被幸福充斥的满满的,无时无刻都是他。

回到家,黛芙妮只觉得浑身发凉,但索性没有生病,抱着热水袋在被窝中暖了暖就恢复了元气,卧室中十分温暖,淡橘色的灯光照耀着整个房间,只余下披散着秀发的女子朝着窗外傻笑。

黛芙妮本以为阿诺德没听进她讲的话,但是第二天确实有个匿名信投进了她的信箱,黛芙妮拆开那封署名是她的信笺,里面装得一小瓶喷雾。

她拿着喷雾端详了许久,发现信封中仍有一张便笺,上面写着她十分熟悉的字迹:可喷于保险箱按键上。

信是谁寄来的,一下子便十分明了了,明明知道阿诺德不会在街上,黛芙妮依然傻傻的跑去了阳台,虽然一无所获,但仍旧十分餍足。

她掂量着喷雾,准备好纸笔,离她父亲回府的日子只有两天时日,她要抓紧时间了。

当夜,黛芙妮再次潜进阿奇博尔德先生的书房,将保险箱从书桌下搬出来,找阿诺德先生所提示的将喷雾喷到按键上,她隐约看到几个泛起荧光的按钮,她并未多想的抄在纸上,打起手电筒。

黛芙妮蹙眉观察着这八个数字,如果一个一个尝试不知要有多少种可能,就算她能将这不知多少种可能一一列举,也未必有时间一个一个尝试了,她带着几分颓丧的松了手,忽然重新聚神在了手里的纸张上。

看着这几个数字,她忽然想起了她妈妈去世的年份,那时候她尚在幼年,父亲又从不提起母亲的忌日,她心中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因而只记得年份与月份了,但只是如此,范围就不知缩小了多少倍。

黛芙妮立即打起了精神,虽然这也只是她的设想,但不一试又怎么知道,她关掉了手电筒一面灯光外泄,借着淡淡的月光一组一组的尝试了起来。

18830524。

喀嚓一声,保险箱的门应声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