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利安的试题已经确认被泄露了, 需要更换考核方式吗?”泽田纲吉关切地问。
凤静兰摇头:“不用,我会在北海道等他们。就算知道了第三关内容也没关系,最终活下来的那个拥有进入巴利安的资格, 这一点不会改变。我不会让那些图谋不轨的人得逞的。”
“如果你坚持的话那就维持原样好了, 不过到时候你可能会辛苦一点, 斯夸罗那边处理情报部门的内鬼需要一段时间, 玛蒙和路斯利亚带人去了斯克莱拉总部也不可能过来, 当天贝尔他们要等本部这边局势控制住了才能腾出手来帮你。没问题吗?”
“嗯,只不过我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她皱了皱眉, 口吻里带了几分不确定性,“总觉得好像漏掉了什么。”
泽田纲吉沉吟了一会儿:“这样的话, 果然还是让贝尔菲戈尔……”
“不用了, ”凤静兰当即打断了他, “那些元老会选择在这天找茬根本就是看准了巴利安的精力主要在云守选拔上,好不容易知道了他们的确切计划, 不让巴利安配合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就太可惜了。反正我只是在旁边监督,又不是要去跟他们一起争夺,不会有事的。”
泽田纲吉苦笑几声,不再反驳:“那么就拜托你了,凤学姐。”
“都叫我学姐了就应该对学姐有点信心啊, 泽田学弟。”
“哼, 不要顺杆子就往上爬。”
“非常抱歉!话说……尊敬的Reborn, 你什么时候来的?”
线索已经可以完全串在一起了。
斯克莱拉如今的掌权人德莱森不甘居于彭格列之下, 早就密谋动乱, 海洛伊丝的那个自幼就非常崇拜他却体弱多病后来失踪的弟弟当时会出现在特拉迪勒,从时间点来看也很可能是利用了那时有了突飞猛进的医疗技术——托了他们从十年后回返带来的未来记忆的福, 从而把他培养成一个秘密心腹;一年前新年舞会上弄出的骚动,还有这两年来各地彭格列同盟里实力并不强大的几个小家族被灭,全部都是斯克莱拉指使的,为了削弱彭格列的羽翼并试探其真实实力。
如今他们更是瞄准巴利安云守选拔的时机,和几个心怀鬼胎的彭格列元老里应外合,想要借此打彭格列个措手不及。如果不是欧内斯特,斯克莱拉现任BOSS的侄子,也就是凤静兰在十年后所见到的新任BOSS不满叔父的做法,选择与泽田纲吉联手的话,尽管凤静兰不认为自己这一方会这么轻易就被扳倒,造成不小的损失却是必然的。
但是似乎还是少了些什么。
凤静兰焦躁地跺着雪堆,她讨厌极了这种感觉,就好像明知道有陷阱却因为光线不好看不清楚在哪里。
好在北海道的雪积得很厚,多跺个两脚也碍不着什么。
踩着截止的时间线,和凤静兰预料的相差不多,残存者至少维持着表面的合作,一起到达了最终站北海道。
凤静兰漠然的目光扫过这七个人,只在一个灰发男人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诺伊斯,她在欧内斯特所给的资料里见过这个名字,却没有找到详细的介绍;斯克莱拉家族帮他投递上来的履历没有分毫破绽,不过……
大概是回应她格外关照的眼神,诺伊斯勾起嘴角,投以腼腆的一笑。
看到他白衬衫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凤静兰不知怎么的有种糟糕的预感。
但已经到了这种时候,就没有退缩的道理了。
“整片雪地下已经设置好了陷阱,”她抛了抛手中的布袋,“里面是七个腕表,每个腕表里随机置入了一小块地图的陷阱分布。时间限制没有,出局条件是死亡或是腕表损毁——当然,我觉得不用我解释,腕表损毁了以后你们还能不能活下去。
“——那么,选拔终战,现在开始。”
“Reborn,我们都只是呆在基地里不去帮忙,这样没问题吗?”泽田纲吉从基地顶层的落地窗往下看,札幌分部内的守卫们正与元老所带的部分叛军苦战。
Reborn喝着现磨的蓝山咖啡,瞧着二郎腿自在道:“这群家伙就是安逸太久了什么都不懂,没有什么机会比这更合适了。再说了,你可是BOSS,你见过有BOSS外出奋战,护卫们都在基地里吹空调的事情吗?”
泽田挠了挠头发,无奈妥协:“我知道了。”
Reborn把杯子重重地放在他专用的玻璃小茶几上。
“阿纲,你别这种时候又给我拿出一副废柴样子来,你看连贝尔菲戈尔都乖乖留在这里没说半句话,你抱怨个什么劲?”
本来正在兴致勃勃地拿小刀不知道雕刻些什么的贝尔菲戈尔对于自己忽然被指名,还是作为反面形象,感到非常不满:“别以为你曾经是世界第一杀手,王子就不敢动你了。还不是和玛蒙一样变成了豆丁,之前还背负诅咒。”
要说挑衅,他实在是驾轻就熟,这种小意思算不了什么。
眼看着Reborn的鬓角无风自动,泽田纲吉使劲咽了口唾沫,别无选择地站到两个剑拔弩张的家伙当中。
“这种时候就别闹了,”金红的眼眸里闪烁着不容置喙的坚决,“增援已经到了。”
到底是泽田纲吉身为BOSS的威严还是敌军增援带来的浩大声势让这两人决定暂时偃旗息鼓已经无从得知了,只是随后贝尔走过去往窗下扫了一眼,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几乎是当即就跑了出去。
“和欧内斯特所估计的一样,是完全体的半机兽。”泽田纲吉神情凝重,“收缩防线吧,就算要磨砺意志也不至于让人白白送死。”
“这种事当然是BOSS说了算,但你也不用急着出手,”Reborn好整以暇道,“反正现在不过才刚到了百来只,巴利安上次在特拉迪勒就和半机□□过手,虽然是不完全版的,但这会让贝尔先去探探底再合适不过了,你别小看了巴利安。”
彭格列十代的守护者里,山本武在情报部门和斯夸罗一起处理内鬼,库洛姆和了平坐守在巴勒莫的总部,云雀说坚决不会和他们一起并肩战斗,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同待在札幌的只有狱寺和还不成熟的蓝波,确实需要尽可能保存实力,只是泽田纲吉总觉得不对劲。
“我说Reborn,你该不会是因为刚刚……”
Reborn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迅速打断了他:“我像是那种为了这么一点不入流的挑衅就斤斤计较的小角色吗?”
泽田纲吉很想说,确实挺像的。
“不过嘛,人嘛,有时候确实需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他又淡定地补充道。
泽田大囧,瞬间觉得无力吐槽了。
Reborn抿了口咖啡,又道:“你确实不用太担心,XANXUS应该很快就到了。”
他顿时面露惊喜之色:“XANXUS从北美回来了?”
“嗯啊,所以比起这次的战局,你不如多想想到时候怎么应付他的怒火。”
“咳,惨了……”
泽田纲吉才想起来,五个月前XANXUS出发去北美前对他说:“渣滓,我只是暂时让你管着彭格列,要是你犯了什么错,我会很高兴把我的位子收回来的。”
他挠了挠头发,抱着能逃一时是一时的心理安慰自己道:“算了,等到那时候再说吧,我先去看看狱寺君。”
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看到Reborn脸上那眼熟的幸灾乐祸的笑容。
“咦,狱寺君呢?”略过躺在沙发上脑袋上罩了一个铁锅睡觉的蓝波,泽田纲吉诧异地问呆在旁边百无聊赖的加德尼亚——虽然已经批准了派他去巴利安做文书工作,不过交接起来毕竟还要一些时间,在这段时间就让他继续照顾蓝波。
“斯克莱拉的增援来了,他看情形不对就跑下去了啊。”
“贝尔菲戈尔呢?”
加德尼亚认真地走到床边张望了一下,耸肩:“人影都没瞧见。”
泽田纲吉又开始头疼起来了。
他到底是为什么会寄希望于巴利安这群只按心情做事的人啊?
“嘛,不过你也不用着急,十代目。”加德尼亚指了指底下,“有两丛非常强大的火焰出现了,上风现在在我们这边。”
“两丛火焰?”泽田纲吉嘴角抽了抽,已经无暇吐槽那个量词,看着那个披着愤怒之炎如入无人之境的身影,真不知道该安心还是忧心,“算了,现在不是在意那个问题的时候,万一XANXUS闹太大了,德莱森改变了原先的进攻计划就不好了。”
和欧内斯特暗中筹谋了几次,特地选了札幌这个明面上彭格列守备并不强劲的地方。既然是决战就要确保对手倾巢而出,与其摆出严阵以待的姿态让对方心存疑虑保留实力,还不如给出孤注一掷的机会。
“是时候去会会德莱森了啊。”
这场对方自以为折腾得别开生面的动乱结果就像是一场闹剧一样轻易被收拾了,斯克莱拉引以为傲的派来做先锋的半机兽在XANXUS面前没能撑多久,而剩余的那些还没来得及赶到现场,在半路上就被云雀全部截杀了。而与他们暗地里相勾结的彭格列元老也在九代目的坚持下由他亲自出面解决。
从头到尾几乎只是为了不要再扩大战局而使出了两次零地点突破初代版,泽田纲吉从来没有哪次战斗中如此省力,让他有一种深深的不真实感,想当初去十年后和白兰对决,那种挣扎在生死之间的感觉已经恍若隔世。
“你们似乎很笃定啊?”德莱森尽管被制住,却依然不惊慌失措,“我确实没有想到,这么重要的巴利安选拔你们也愿意抽出人手,已经笃定到相信无论那里发生什么都不会有翻盘的可能吗?”
泽田纲吉心下一紧,面上不动声色道:“我确实想不到到这个地步,你还会有什么底牌。”
德莱森朗声笑起来:“那么年轻的彭格列十代,你认为一个中了Death Heater的女人能有多少战斗力呢?”
凤静兰站在树上,冷眼看着小心周旋试探着的七个人。
毒素的注入设定在开场的十二分钟后,为了让那些无论通过什么渠道了解到第三关内容的人放松警惕,以为他们换掉了考核方式。
右眼皮一直在跳。
还有七十秒。
究竟是不是她多心,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等到七人都因剧痛难忍跌坐在地,凤静兰跃下树头。
“腕表注射的是Death Heater,你们的情报里应该或多或少提到过这种□□。我就强调一点,30分钟后发作致死,”她扬起指着方才站过的树枝,“解药只有一份,就在那里。”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我知道你们在疑惑些什么,但这不过是附加条例而已,游戏规则还是我先前宣布的那样,没有改变。”
“呵,说到底巴利安还只会玩这些拿不上台面的把戏。”
“事事都放在明里,那就不叫暗杀部队了吧。”凤静兰反唇相讥。
“也是呢。”
诺伊斯终于放弃伪装,从痛苦地横躺着的人里走出来,腕表好端端的拿在他手里。
“云雾双属性……”略一思索,凤静兰就反应过来。
居然和委员长一样的属性,而且幻术能力绝对一流。
见她没有怠慢召唤出匣兵器,诺伊斯笑起来:“不错的反应,但是迟了。”
凤静兰第一次看到有人用手里剑,而且出乎意料的,目标居然是放在树上的解药。
实际上这对于他们两人的胜负已经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了,巴利安不可能向外人求助。
在札幌的主战场胜局不可能动摇,诺伊斯应该做的是以最快的速度确定他在云守选拔中的脱颖而出,并以这样的身份指挥原本布置好的人马赶去为斯克莱拉制造撤退的机会。
这或许就是德莱森最后会寄予的全部希望,可诺伊斯那么早就自曝身份,行事完全不按章法。
她摸不透他的盘算。
正这么思考着,从脚踝忽然蔓延上一股刺骨的疼痛。
“我说过,已经迟了。”诺伊斯给她看手里空的匣子,“最新研发的集成匣,一次性的,用来装载□□倒还不错,虽然起效比直接注入慢了不少,但是胜在不易察觉。”
无力地坐在地上,痛感反而让她思维更清晰了。
这盘棋从半途中陡然改变了走势,简直像是……单单冲着她一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