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汤泽无法理解小鱼的行动,但他知道小鱼肯定知道些什么。
小鱼依旧没有回答汤泽,她现在就如同潭水,深不见底,看着她脸上的神情以及手上带血的白刃,只知道她和安洁出于对立面。
“待会和你说。”锋芒对外,温柔对你。小鱼没有因为汤泽推开她,挡在安洁前面而生气,她走上前来,伤痕累累的手搭上汤泽的肩,一抹微笑,汤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但这一笑让他们的心连在了一起。
虽不曾言语什么,但这一笑让汤泽对她坚信不疑。一朝一夕的遇见,哪能和岁岁年年相比。
汤泽放下张开示意不要伤害安洁的双手,看了看自己肩上记忆中原本应该白嫩的手,汤泽自小和她一起长大,但这伤痕实在是触目惊心。
看着白的看得见静脉的手,手背上却又伤痕重重,这鲜明的对比让汤泽忍不住抓住她的手。
那手温度低到可怕,在过去十几年的岁月里汤泽竟然从不注意过。在他记忆里小鱼的手应该是温暖的,像她性格一样热情似火的,可这些都没有发生。
看着她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这个十几年来一直伴随自己左右的人有种不可言语的变化,变了那里,变了什么,汤泽不得而知,他觉得可能是都变了吧。
明明小鱼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但如沐春风十里,可能只有她的笑容是温暖人心的,短短几秒,一眼万年,汤泽避无可避。
虽然他不曾有过什么深明大义,也没有过有出息的志向,他只是简简单单的想变强,变强了那以后呢,以后的以后呢,这些不曾想过。
汤泽可能觉得不会有以后,更不会有以后的以后,但这一抹微笑,点亮了他,不知道是来源心中愧疚,还是如同山崩地裂的变化,他只知道活着就只是为了活着以外的事情活着,以及心中刚刚点起的火种,得到了那一缕光明。
就算是一眼万年也有稍纵即逝来消磨,跳出心中一缕明亮,汤泽眼看小鱼再次冲了过去,朝着安洁。
这次她手上的不是袖剑,是菓敏包里的备用匕首,汤泽没有阻止她,他相信她。
菓敏倒是及时用火墙分割了战场,与其说是火墙不然说是单独圈住了小鱼,让她无法再次进攻。
菓敏走进火圈劝说这小鱼,汤泽也没有阻止他,只是呆呆的看着,也听不进去他们谈话的类容,只知道小鱼和那萨迪尔协会有些渊源。
安洁肩膀被划出一条口子,足足有两寸多,安洁也不是什么温室中的花朵,随手撕下披风一角,简简单单的包扎了下,然后她朝汤泽走来。
也是奇怪,安洁和小鱼交完手后也没有和惊讶的神情,反而眉宇间透露着一些隐晦的往事。
汤泽原本想替小鱼向她道歉,但看着她一幅交完首后预料之中的样子,汤泽也就没太顾及这对她公不公平,直接问了这其中的缘由。
安洁不想听他叽叽喳喳的,从包里掏出一颗红色药丸示意菓敏给小鱼服下。
菓敏不明缘由,看着她的手中的药不知道是接还是不接。
这时被忽略的汤泽当在小鱼和菓敏前面,虽然他什么都不明白,但他至少不能让安洁靠近他们,为了他们,为了小鱼,为了心中明亮。
他挡下了安洁,就像刚刚想要护住安洁一样,刚才是因为从当下看来对安洁不公平。
而现在他是为了他们。
不问因果报应,不听是非好坏,看不清事情原本面目时那就随着重要的人去做吧。
“给她吃下吧,这不是什么毒药。”安洁微信着说,可越是这样汤泽越觉得有问题。
看着汤泽依旧没有接过药丸,安洁又从自己包里找了一颗一模一样的药丸吞了下去,吞之前特意向汤泽展示了下。
菓敏看着那药丸也不像什么杀伤力极大的药,一个协会的成员再傻也不可能这么明显,愚蠢,好无目的的伤害目标人物以外的人。
虽然是红色药丸但菓敏自小就懂些医理,仔细看了看,的确不是什么毒药,而是抑制型药物。
“给她吃吧,汤泽。”菓敏再三确认,才敢和汤泽说出这话。
听了菓敏的这话,汤泽迟疑片刻后接过药丸,他也知道菓敏自小懂些医术,相信他应该没错。
汤泽走进火圈,菓敏特意为他开了一条路,走进火圈看见坐在地上的小鱼,也没什么异常就是有点瘆得慌。
看着汤泽接过自己的药物安洁也就找个地方坐下,诉说着一些往事。
“在三年前,我的上级,华利弗博士曾来过这个地方,华利弗从把我带回萨迪尔时就开始一些尝试将传统巫术与原本应该万分之一的巫使结合,创造一个人型兵器。”
她说到这里菓敏和汤泽都有些数了,小鱼就是她口中的人型兵器。
安洁看了看昏睡过去的小鱼继续说。
“传统巫术和觉醒巫使结合自然要比其中一方强的多,但是事极必反,这种方式也有极大的副作用,这种副作用中就包括在某些其况下极其不理智,譬如遇到曾经伤害自己家人伤害自己的人的继承者。”
安洁说完陷入沉思,这似乎是对小鱼的不公平的忏悔。
安洁之所以一交手就知道是当年博士做的恶是因为这是博士特有的格斗方式,华利弗阴狠毒辣,他自创的格斗方式也是如此,小鱼用的也一样。
安洁说完这番话后,菓敏也想起小鱼外婆就是在三年前去世的,那段时间小鱼还失踪了几天。
汤泽看着眼前这个人,他不敢相信这是昨晚遇到的那个人,那个哭哭啼啼的人。安洁似乎看懂了他在想些什么,但没有明说,只是让他更通透了一些。
“执行任务的时候,为了得到目标人物的信任就迫不得已的伪装一下,有时候也会伪装过头。”安洁面无表情的说完这话,汤泽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救小鱼。
汤泽坐了片刻,走过去抱去昏睡的小鱼,感觉是要把他带到附近可以落脚的地方歇一下。
安洁看着他缓慢离去的身影,也没有强硬的阻止,而是提醒了下他父亲的决定,以及筹码,“如果你不和我回去,那么你的母亲可能就要……”
汤泽不想听这些话,打断了她,不过在安洁看来不过是逃避现实而已,“我不想听这些,到时候我自然会和你们走。”
“那你最好快一点,这不是我的意思,这是你父亲传达给我的意思,你也知道,他那个人阴晴不定,为了你母亲,快一点。”说完这话安洁想往回走,菓敏拦下了她。
“我们需要你照顾小鱼,并且诉说这一切的复杂关系。”看着菓敏手中隐隐窜出的火花,和周遭高的可怕的温度,安洁明白这是博士以前惯用的伎俩。
他是在威胁她。
安洁察觉异样,转了过来,看着菓敏微微一笑,“如果我不呢。”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菓敏看出来对方的坦然自如,和言语中的挑衅,菓敏没有立刻释放手中的火焰,而是希望以和平一点的方式解决。
“这样对我很不公平。”安洁收起了微笑,把手中的军刀发落在地上,依旧转身要走。
电光火石间,菓敏放出火焰,点燃了安洁前面的灌木,安洁没有回头,继续走着,两手轻轻一挥,菓敏的火焰就这样如云烟般消散。
菓敏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但面对这样的情况菓敏还是放弃了自己的底线,他要的是多年的点点滴滴。
菓敏再次手中聚拢焰火,施法吟唱需要四到七秒,他现在瞄准的是安洁的头部,也就是说,如果安洁不能在两秒之内有所作为,那么她的头就会变成一颗大型木炭。
一秒,安洁没有回头,继续走着,只是脚步慢了许多,菓敏手中也只有星星点点的火花,就像小鱼每次过年都要买的烟花棒一样。
第二秒,安洁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到了散落的果子面前停了下来,没有弯腰拾起,只是看着。
菓敏手中的星星点点也有了些形状,就有一把棒棒糖那么大小,汤泽以前喜欢仔仔棒,现在不吃了,因为他觉得,这样一点也没有男子气概。
三秒,安洁还在盯着果子看,不过把挡住视线的碎发撩了上去。菓敏手中的火球已经有了形状,就如同他第一次使用异能练习多次后,最好的那次一样。
第四秒,安洁转过头来,看着他,嘴角上扬,但没有笑容。他手中的火球已经可以释放,但他没有,安洁看着他想起了改变自己的那个人,华利弗博士,带她走的是他,培养她的是他,继承他的却是她。
看着渐渐明亮,渐渐灼热的火球,安洁记得,博士最后一次执行任务就是这样,完全被淹没,被比这还大的火球淹没。
五秒,菓敏控制火球以及到了极限,以硕大的红色球体为中心,周围充斥着乱窜的气流,起风了。
菓敏控制不了火球,它向她飞去,这次包围的不仅仅是头部,是整个上半身,这火球的周遭乱流也拧成一股,这风吹掉了没来的关上包中的发夹,吹起了安洁的头发。
安洁面对这突如其来并且越来越近的炙热她没有躲闪,她只觉得温暖,她诡异的笑了。
被吹起的碎发没能掩盖住眉毛上的红色胎记,汤泽无意间看到,在看了一眼小鱼额头上的伤疤,他把小鱼独自留下,任她靠在树上。
就在火球烧起安洁最长的头发时,汤泽推开了安洁,他没这么傻,也没这么大度,他只是在自己完全不会被灼烧的位置上推了一把安洁。
被推开的安洁有被惊吓到,但脸上笑容依旧不减,不同的是刚才笑容是给火焰的,给博士的,这次是给汤泽的。
汤泽看着被自己推开跌倒才有一命的安洁做在地上,她似乎没有太多感激,她左手饶了饶被烧起的一缕头发,饶到燃烧的地方轻轻一摁,火灭了。
汤泽看她这样好像就是被火球打到也不会一命呜呼,就后悔救她了。
看着独自靠在树下昏迷的小鱼,汤泽感觉自己似乎有点背叛了她的意思,而且还是无用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