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天空中的繁星渐渐隐没,月亮也转到了他们的背面,本就不明亮的小溪边现在只能靠微弱的篝火才能勉强让人安心,按照小鱼平时的习惯,这时她早已进入梦乡了,但今夜无眠,只能胡思乱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诶,要不咱去找他吧。”小鱼实在不放心汤泽,虽然已经是半夜了,但还是不能做好思想准备。
在小鱼看来,汤泽就像一个什么都不会的野猫,一个人在外面随时都可能被吃掉。
见菓敏没有回答小鱼再次询问,“我要去找他。”坐着都能睡着的菓敏这才惊醒。
看着睡得比自己还好的菓敏小鱼握紧拳头,忍不住“啧”了一声,这突如其来的咋舌音,让菓敏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啊?我以为你说梦话了,没注意没注意。”菓敏说完话正准备换一个她看不到的地方继续睡。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他。”说完,小鱼起身就朝小溪下边走去了。
“诶你正常点,已经走失掉一个了,你再不回来怎么办,咱这还没开始逃就先把自己玩没了。”菓敏要理智一点,这也是为了大局考虑。
“你在这里等着,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走,就算没办法必须要走,那记得也要定时回这里,咱等人齐了再走。”小鱼没有太在意菓敏的话,在她看来,自己和那傻缺是不一样的。
菓敏最终拗不过小鱼,只好一个人独子在这里等待着,一个人也不敢睡,只能在树上坐着,树上虽然安全一点,但也有什么蜘蛛虫子这些恐怖的东西。
朝小溪下边走去的小鱼带上了菓敏制作的火把,说是这样好找汤泽一点,其实是怕小鱼也走丢。
小鱼决定飞起来找,虽然这样累一点,但也快一点,现在袖剑和匕首都不知道去哪儿了,这样也要安全一点。
但她没想到,自己拿着火把,在森林上空中穿梭,会不会已发骚动,会不会引来教廷的追捕,虽然现在是晚上,但教廷也可能为了出其不意,继续驻守着。
没有想这么多,为了汤泽,小鱼还是决定飞行。
可是没有这么容易,在天空飞了几圈,累的不行,也只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
其实小鱼不知道,那奇怪的声音就是汤泽和仪南发出的。
还没走出森林的两人看到了天上的一星火光,这与渐渐暗淡无光的星星不一样,是火红色的,和菓敏的火一样,而且就这大小形状怎么看都不可能是星星。
“诶你看,这是流星吗?”在前面带路的仪南久违的发出类似疑问的声音,这声音中更多是不可思议。
在后面跟着的汤泽没有听到仪南说些什么,仪南的声音全全被脑袋里白天的一束火柱挡下。
这次来搜捕他们的全是普通教徒,没有更厉害的了,不然他们也不可能逃过搜捕,汤泽想起看过的报纸,高阶教徒有一种感知周身范围之内所有事物的能力。
虽说不足以覆盖整个森林,但也绝对不会连藏树上的他都发现不了,汤泽的脑回路有些不一样,他认为报纸上可能是吹牛的。
汤泽一直往跟着仪南的方向走,头也不抬,还是不听的想着什么,直到撞在了仪南的背上。
仪南的背也不知道是有魔力还是怎么的,撞在上面汤泽的一切疑问就解开了。
“哦~我明白了。”汤泽撞在仪南背上,发出这样销魂的声音,这让仪南吓了一哆嗦。
“你又怎么了,我跟你讲话你也不回,现在还这样子?”仪南推开贴在自己背上的汤泽,问道。
汤泽找了一个石头在上面坐下,整理了下思路。
没有高阶教徒也就是说没有其他能使用攻击性魔法的教徒,那火柱怎么看都不是那些教徒能用出来的。
这森林里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只有他们几个人,教廷搜捕悬赏人物或者是单纯的转巫使在这之前都会封锁疑似目标活动的区域,普通人也会避免惹祸上身赶快离开这个区域。
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那火是菓敏放的,菓敏他们可能会以为汤泽看着火柱去找他俩,看看是什么突发状况,而汤泽恰好遇到教徒,没有太在意这火柱,所以他俩回来得应该很晚,这教徒导致他们错开。
看着坐在石头上手撑下巴,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仪南挥了挥左手在他面前,汤泽这才回过神来,他三两下告诉了仪南一切,没有丝毫保留。
仪南也不是很在乎这些东西,因为这个他们现在的处境毫不相干,只能解释为什么会错开,他的队友们现在在哪儿,但他根本不认识路。
“额,所以呢,你回想起要怎么才能到他们所在地方了吗?”仪南一针见血,汤泽又只能呆呆的看着了。
“你先带我去小溪边吧,他们应该就在那周围,不是上游就是下游。”汤泽继续让仪南带路。
汤泽也是觉得奇怪,仪南为什么知道小溪在那边。
“诶你为啥知道小溪在那边的?这也看不出那边树叶更茂盛啊,也没有苔藓。”
“小溪在南边,这是我进来时就记得的,至于怎么知道南边,我有指南针。”说完仪南骄傲的把指南针举过头顶,放在胸前,脸上还有一丝丝戏谑的笑容。
看到这里汤泽肯定笑不出来,感觉自己就像个猴子一样。
“人和猴子的区别就是在于一个会使用工具,另一个只会凭借有限的经验去猜测这瞬息万变的世界。”仪南说着说着就开始讲一下大道理,就像语文老师一样,这让汤泽语塞。
看着说不出话的汤泽,仪南还变本加厉的补了一句,“不知道你是那一个。”
“闭嘴把您!你这么厉害也不见得把刚刚的“流星”研究透彻。”汤泽回想起刚刚天上飞过的不明物体,不知道怎么的,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菓敏的火球。
“那玩意啊,我看着好像还有个人在那火红色的“流星”上面。”仪南这话让汤泽明白了是小鱼带着火把来找他的,这么晚了,还有点感动。
“那应该是小鱼,待会她再飞过来就大叫小鱼,知道了不,这她名字。”汤泽决定先和小鱼汇合,菓敏和她也不知道走散了没有。
“你们组织名字都这么奇怪的吗?”仪南关注的不是汤泽和他队友汇合,而是名字。
“要来了,要来了。快喊。”汤泽不予理睬,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天上。
“小鱼!!”
漆黑的夜里,两道嘹亮的声线打破了本该宁静的夜晚,可这对于距离地面十几米的小鱼就不那么可以引起注意了。
果不其然,看着渐渐飞远的小鱼,汤泽和仪南也是喊破了嗓,但依然不见她回头看一眼。这让汤泽不知道是跟随火光继续喊,还是接着走出森林去小溪边。
汤泽站在原地,由于时间紧迫,不一会儿小鱼就会人影都看不到所以他没有多想,而是争取了仪南的意见。
“那个,你说我们是跟着小鱼还是走出森林?”
“我觉得还是走出森林吧。”仪南选择了不这么费体力的选项,毕竟就是他们体力再好,也跑不过飞的啊,还有极大可能跟丢。
仪南看了看手中的指南针,继续领着汤泽向南走。
“她都除了找你了,那么如果她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找不到的话,过段时间就会回去的,咱还是不要乱跑,你那朋友肯定耳朵不怎么好。”仪南默默吐槽着这个未曾谋面的人。
“对,她不仅耳朵不好,脑子也不怎么好。”汤泽也习惯性的损小鱼。
此时远程正在飞行的小鱼不知怎么的打了两个喷嚏。
汤泽抬头看了看天,天空并非完全是漆黑一片,仔细看倒是黑中透出一片无垠的群青,一直伸向远处,远处。他的视线很想穿透这层黑幕,不为什么,只是为了那些即将逝去的岁月静好。
夜晚的森林未免太过安静,除了虫子爬行的声音,还有一些类似蝉鸣的声音,但这时节早已迈入秋天,但总给人一种夏天抓知了的感觉。
秋天来了,温和柔软的海风,总是不经意间被夏天的蝉鸣所带走,今年是,去年也是,汤泽心里暗暗认真且幼稚的希望来年不是。
人嘛,都是贪心的,汤泽最小的时候只是希望树木到了冬天不会凋零,他觉得这样光秃秃的树木实在是无法抵御严寒。现在在长大了,却只记得被初冬冰霜打过的果子会甜一些。
看着眼前蜿蜒交错,扭曲不堪的树木,已是深秋枝叶却依旧繁茂的枝干,汤泽回想起来,他小时候曾对流星许过希望,希望树木四季常青,可他长大了才知道,有些原本就不打算在冬天脱下所有防御。
汤泽思绪越飘越远,就像那海风一样,去了就不见得回来,是惋惜吗?不是,是憎恶厌世吗?也不全是,在原本那个和平的时代,汤泽每天上课都想着什么时候来一场向死而生的冒险。
现在冒险还没开始,却只想在语文课上停老师讲大道理,听烦了还没给教室另一侧的小鱼穿去纸条,上面写着“谁看谁是猪(继续传下去)”。
童年之所以可贵不是因为五毛钱的辣条,而是他们一直所期待的青春,鲜花盛开的年纪他们不会去回忆对他们来说羞耻的童年,而是向阳而生,力争上游,等他们争够了,才会想起五毛的辣条,才会想起童年。
岁月静好亦是如此,人们总喜欢在黑白里体现温柔的彩色,在彩色里把黑白视作独行侠,这样不停交错更迭,渐渐的就忘却了那神秘的一抹灰色。
想到这里他没有再想下去,他看了看自己眼前的仪南,在看了看黑黑的天空,没有犹豫,再次大步向前走去,和仪南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