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没有保障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农机厂以临时工的借口,给发了三千块钱的抚恤。虽说农机厂和环卫都给予了韩冬梅很大的帮助,但是没有办法去除她的心病。
一天清早,韩冬梅竟然没有站起来,她不能动啦,挣扎着想站起来,努力是徒劳的,滚落下床来。
听到摔倒的声音,肖扬跑过来扶起她,明仔也过来,一家人抱头痛哭。
有病就要看病,肖扬打发弟弟上学,自己做饭,套上平板车,拉着韩冬梅去人民医院。
检查的结果不容人乐观,医生说:“有可能瘫痪,是一个长期的医疗过程,家里人要有思想准备。”
对于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准备又能够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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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爷不会因为她年纪小,让她的妈妈站起来。
肖扬说:“妈妈,你不要放弃,我们一定可以医治好的。”
韩冬梅哪里不知道,摇摇头,泪如雨下。
为了给妈妈看病,肖扬退学。一点钱用的也快,很快,就拮据了。
不到几个月,钱就告罄。
孩子要上学,要吃饭、要看病。
亲戚邻居、朋友像是躲瘟神一样,躲着她们。
大医院看不了,那就小医院,已经退学的肖扬只要听说有什么好医生,就不辞劳苦,颠颠地跑去打听。她的心里坚定,她的妈妈说可以站起来的。
疗效是等于零的,韩冬梅绝望啦。
她曾经努力地移动,往墙上撞头,企图寻死。
被肖扬发现,在肖扬的哭声里,韩冬梅更加坚定了死的想法,她不想连累他们姐弟。一次,趁着肖扬出门,打碎了玻璃瓶,努力地企图划破动脉。
天又可怜她,忘记带书的肖明远赶了回来。看到韩冬梅的手腕血淋淋的,吓坏啦。
肖明远为韩冬梅粗落地包扎,喊来邻居,把韩冬梅送到了医院抢救。
肖杨回来得知,便寸步不离。
邻居就劝:“冬梅啊!你总得为孩子考虑吧,你不能动,好歹孩子还有一个偎落。如果你不在啦,孩子喊谁叫谁去?
那是连一条流浪的狗都不如的,让她们怎么生活?你活着,孩子回家,可以叫一声妈,喊一声娘。”
肖扬和肖明远跪在地上,哭的声嘶力竭,实在的让人难受。
肖扬说:“妈妈,你要是死啦,我们两个也和你一块死吧。”
韩冬梅的心碎啦,谁不爱自己的孩子,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韩冬梅说:“扬扬,明远,妈妈不死啦,只要老天爷不要我的命,我就给他熬着。我也看看老天爷,他什么时间可以睁开眼,看看我们!”
苦口是解人心病的钥匙,只要不是榆木疙瘩,只要不是傻瓜,都知道孩子的结局是什么样子。
韩冬梅幡然醒悟,她是那样的爱她的孩子,只要老天爷不愿意让她死,她是这样决定的,那就自己不找死,活出一个精气神给老天爷看。
说句真心话,老天爷也是欺软怕硬的。自古就有,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人一旦横了心,老天爷又能拿人怎么样呢?
肖扬和肖扬接了一些街道办给的活儿,在家里糊火柴盒。虽说钱不多,倒也可以贴补家用。
实际上是人家照顾她们,工资是低的。
对于他们娘们来说,也是杯水车薪,不过是聊胜于无了。
阴历五月初的一天,肖扬听说东关一个老中医,好似很厉害。说是跌打摔伤,神经不好,瘫痪在床,药到病除的。神医啊!肖扬和妈妈商量,决定去看看。
第二天,趁着星期天,姐弟两个扶住韩冬梅上了平板车。肖扬驾车,肖明远推车,拉着平板车上了路。
结果到了那里一打听,人家老中医,被请到派出所局子里去啦。
说是老中医涉嫌诈骗,是一个冒牌的野郎中,有人吃了他的药中毒,进了医院。
害的姐弟俩个空欢喜一场,垂头丧气起来。
回来的路上,明远说:“姐姐,他为什么骗人,好好做人不好吗?”
肖扬说:“贪婪,对钱财的贪婪。对了,你不可以这样。”
韩冬梅说:“钱财是身外之物,有则用到正道,无则也无妨。只要问心无愧,取之有道,钱财也不是恶魔。”
肖扬说:“妈妈说的是。”
一路上,娘三个说说笑笑,也不嫌累了。
来回二十多里路,姐弟两个那是口渴人乏,一路上除了喝一点井水,清早吃一点饭,没有再吃什么。
但是他们都是高高兴兴的,因为他们都心里充满了勇气,面对困难的勇气。
韩冬梅只是把泪吞咽到肚里,不敢再流出来。
在她的心里,就没有指望能够看好病,只是想让姐弟两个出去散散心,包括自己。
就是饿,也要饿出一个境界不是。
五月的风,将鸟儿的羽毛吹的疯长,将树叶吹的绿油油的,将花儿吹的姹紫嫣红,让生命的情感得到激情燃烧,心灵也在五月的风中变得纯净。
小草低着头,柳叶打起了卷。小狗躲在树荫下房不肯出来,它伸长了脖子,喘着粗气。
太阳像个老大老大的火球,光线灼人,公路被烈日烤得发烫,脚踏下去一步一串白烟。
在姐弟眼里,这一切都变得富有诗情画意起来。
明仔不时地跑到路边摘一朵黄花、红花,给姐姐、妈妈插在头上。
“花儿好看,妈妈、姐姐更好看,”明仔说。
明仔高兴,会唱歌给妈妈、姐姐听,回应的是妈妈、姐姐的一致好评。
没有比这一刻更美好的,生活的美好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爬东关桥,对于姐弟俩是考验,每一次经过这里都如临大敌,俩个都是紧张兮兮。
姐姐在前面努力地拉车,弟弟在后面全力地推车。
来来往往的行人只是一个侧目而过,没有人想起来要帮他们一把。不能说他们冷漠,没有同情心,大概是他们没有多想吧。
汗水一滴滴地流下,水成了溜,肖扬也是顾不上擦的,明仔也是一样。
突然,“嘣”地一声,车袢断了,哪条经过日晒雨淋,不知多少日月的布条结成的绳子,终于经受不了力量的撕扯,发出了让人揪心的声音。
平板车急速地下滑,明仔用力顶住,肖扬拼尽全力拉车,危机一触即发。
路上的人发出惊呼,情况危急,明仔危机!韩冬梅危机!肖扬危机!
在人们惊疑不定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后面传过来,“用力!”
陡然,肖扬轻松了许多,车子继续前行。
周围的人也许是吓傻啦,没有来得及伸手帮助,一个个傻乎乎地站着,又都是释然。
不然又要有见义勇为者出现,上个报纸什么的,搞不好那人可以轮回演讲的,弄个见义勇为奖也不一定。
可惜,一切都没有反应过来,车子平稳地爬上了桥。且顺了劲下滑,直到桥下。
明仔一屁股坐下来放声哭起来,肖扬停稳平板车,也是哭不成声,脸色凄然。
韩冬梅噙不住泪水,泪水顺着脸颊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