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启又向吴蔷道:“蔷儿,快来,扶公子回房,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吴蔷将罗稳扶回房后,吴启面有愧色,朝罗稳行礼道:“草民鲁莽,不知公子真实身份 ,冒犯了公子。”
罗稳缓缓道:“吴将军不必介怀,是我不便讲身世讲出来,让将军误会了。父亲早已离世了,这些年来,幸好有一些老臣暗中保护我,让我隐姓埋名活了下来,改名“稳”便是取其安稳的意思。只是最近外头不太平,我还是被朝廷的人盯上了。”
“这儿终究不是个养伤的地方,公子不如趁着天黑和我一起回旧院吧,那儿清净,也方便让人过去照顾。”
“谢吴将军厚意,那就劳烦将军了。”罗稳说着,朝吴笳点了点头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放心。
吴笳眼看着吴蔷将罗稳带走,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在屋前来回走动着,心中忐忑不安。
冷越远远地看到吴笳屋前站着有人,便朝那边走去。吴笳猜到是冷越,朝他大声喊道:“过来!”
“那帮人训得怎么样了?”吴笳问道。
“明天我将他们和其他人混到一起,将军肯定分辨不出。”冷越颇有些得意地说道。
“是嘛,看把你能的……有个事,你也来说说看。”吴笳将罗稳向吴启说出身世的事情向冷越说了。
冷越思索了一会,问道:“将军现在是不放心么?”
“说不放心好像也说不过去,毕竟他们是我叔父和兄弟,而且我叔父早有复国的志向,肯定不会为难王室贵胄……”
“那将军是怕罗公子身世被人知道后,以后就没清净日子过了吧?”
“此话何意,你倒是详细说说看!”吴笳感觉自己的担心好像要被冷越说中了。
冷越轻笑了一声,道:“当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谁也不服谁,大大小小的势力此起彼伏,但是他们这样是走不远的,比如朱先武,自立为王,到底不是名正言顺的王。你叔父有远见,知道要争天下必须得借着复国的由头,这样才能将遭受亡国之痛的宋地人集结起来,找到了王室贵胄,到时候一复国,肯定是一呼百应……”
“混账!叔父是真心想复国,没有争天下的心思!”吴笳将冷越喝止,但随后又陷入到了一阵犹豫中。
冷越见吴笳又被惹恼了,只好默不作声转过头去。
吴笳虽对冷越这番话有些反感,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冷越只是将他正担忧的事情给他分析清楚了,他不想去面对这个现实,所以才被惹恼了。
“那你说说,我叔父接下来会怎样?”吴笳又问道。
“卑职只是瞎猜测,要是没猜中,将军今后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谈起过这回事。我猜,吴将军接下来该是筹谋复国的大事了,将军准备跟着他打天下吧。”
吴笳听到冷越这番话本想再骂,但又长叹了一声,为罗稳担忧起来。
冷越看吴笳神情,继续说道:“将军此刻是为罗公子担忧吧,罗公子是个与世无争的人,他这回可是为了将军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呀,这份恩情,不知将军会如何报答?”
冷越将这句话说出时,又感觉将自己的心虐了一把。
“你管得真宽,本将军的事还轮不到你多嘴!”
“那将军为何还找我来给你……多嘴?”
吴笳将冷越盯住,道:“挨骂不许还嘴!”
吴启为了鼓舞军中士气,并不遮掩罗稳为宋王室贵胄的事实,很快这个消息传遍了吴家军上上下下。吴启一边准备联合宋国王公贵族准备复国,另一手又准备作战,想在短时间内攻下定州,巩固势力范围,引更多人过来归附。
此时,齐国幼帝新登基,大权旁落宦官伍虔手中,朝中官员分为两派,一派依附伍虔,趁机捞取好处,另一派反对伍虔,朝廷成了混乱的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很快瓦解,地方纷纷拥兵自立。
宋国遭灭国后,王公贵族难忘灭国之痛,如今吴启打头,众人都愿意贡献钱财为吴启招兵买马,壮大实力。
半个月过去,吴笳感觉局势真如冷越所说的那样,吴启的复国计划已经正在逐步展开,而罗稳,也正在由吴启父子摆布。
复国一事,吴笳年纪轻,且不太善于交际,主要由吴启和吴蔷在筹划,吴启将吴笳叫到旧院所商议的主要还是攻取定州之事。
“以我们目前的兵力,只要朝廷不派兵增援,拿下定州问题不大。”吴笳对于即将来临的这一战信心满满。
吴启分析道:“这些年来朝廷的兵力主要用在铲除敌国残余势力,地方防卫一直都松懈了,夺得桐城和邻水如探囊取物,如果这次能拿下定州,那接下来我们的对手就是朝廷的大军了。蔷儿,笳儿,你们俩都年轻,光宗耀祖可都靠你们俩了。”
吴笳一听这话,本来是在说攻取定州,说着说着又说到光宗耀祖上去了,看来,真如冷越所说,吴启的野心不是他所能预料到的了。
对于吴启这番话,吴笳并未应答,吴蔷听了却是甚为振奋,道:“父亲放心,我等定能抓住时机好好干一番事业。”
当吴启父子在抒发雄心壮志之时,吴笳的心思却在罗稳身上,他环顾了一下屋内,问道:“叔父,罗稳……你确定要将他推上王位?”
“那是当然,这是上天助我……助我宋国,公子可能是宋国唯一的王室后人了,而且公子风华正茂,推他当王,最是合适不过。”吴启得意道。
“叔父不是说他像个病娇娘,勾引好人家的子弟,伤风败俗吗?”吴笳嘀咕道。
“混账!太不知好歹了……这话我何曾说过?公子年轻,诸事自然有人辅佐,以后这些话不可再提!”吴启面有怒色,将吴笳喝止。
吴笳瞟了吴启一眼,只好不再多言,出了吴启书房打算去找罗稳。
吴启厉声将吴笳叫了回来:“你回军营去吧,公子身体不适,早就交待不让人过去打扰了。”
吴笳一听吴启不让他见罗稳,心里更加不痛快了,返过身气恼地看着吴启:“叔父为何不让我见他?”
吴蔷怕吴笳与吴启再起冲突,赶忙上前拉住吴笳:“兄长误会了,父亲不是这个意思,公子这个时候的确不宜见客,兄长改日再来吧。”
吴笳虽脾气火爆,但向来感念吴启的养育之恩,很少做出违逆的事情来,在吴蔷的劝阻之下,好不容易收起脾气回到军营中。
刚进了军营便看到孙叔言正迎面走来。
“将军留步!”孙叔言面色严肃,像是有事要质问吴笳的样子。
吴笳停下来看着孙叔言,等他继续说。
孙叔言与吴笳只离了一尺来远,抬起头瞪着吴笳:“罗公子凡事都为将军着想,怎么将军就这样利用他的身份为自己打天下?你明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你让他去做这个什么狗屁王,岂不是存心要害他?”
“这不是我的意思。”吴笳冷冷地说了一声便想离开。他在吴启那儿本就受了一肚子气,现在孙叔言又来找他麻烦,他完全不想和孙叔言多说。
怎奈孙叔言对此事也是十分气恼,看到吴笳不想理他,便抓着吴笳的胳膊追了上去:“将军今天非得把话说清楚了!”
“我和你说不清,我说了不是我的意思就不是,你要怎么办都行!”吴笳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挑衅地看着孙叔言。
“罗公子是你救回来的,又是吴将军从你这儿带走的,他的身份只有你知道,难不成还是他自己说出去的?他会想当这个王?”
孙叔言的一连串质问已经让吴笳彻底失去耐心了,吴笳眉头紧锁,眼里露出凌厉的光,朝孙叔言肩头推了一把,低声道:“让开!”
孙叔言被吴笳这么一推,火气更大了,立马来抓吴笳胳膊。吴笳本就窝了一肚子火,巴不得和人好好打一架,一手抓住孙叔言手腕,另一手朝他腰间袭去。
孙叔言闪躲不及,只觉脚下一腾空,整个人硬生生的被吴笳举了起来。
吴笳大吼一声,举起孙叔言在空中转了个圈,引得不远处的士兵们过来看热闹。
“将军好身手!”
“将军力大无穷啊!”
好事者赞叹连连,却没有一人敢上前去求情,大家都知道吴笳的脾气,不敢轻易惹他。
吴笳容易生气,气也容易消,听到旁人这么一赞美,又忘了自己刚刚和孙叔言起的冲突了,一门心思举着孙叔言耍威风,并没有想要拿孙叔言怎么样了。
吴笳突然感觉腰上一阵痛,像是被人用弹弓偷袭了一般,他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可疑的人,他看这周围站着的并没人发现他被偷袭了,便装作没这回事继续耍威风。
吴笳腰上挨了一下没多久,额头上又被石子一击,他不得不将孙叔言放了下来。
众人摆动着脑袋四处看,很想知道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偷袭吴笳。
吴笳看到冷越的背影正消失在人群中,立马追了上去:“冷越,又是你!老子一定要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