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里有一轮明亮的月亮,今日是八月十四,月亮已经差不多是满月,白亮得如一个玉盘,还能见着盘子里边有隐约的影子。一丝淡淡的云彩不住的趟佯月亮的旁边,地面上的树影忽明忽暗。
钱氏念了一声佛,一张脸成了煞白一片:“真的打死了两个丫鬟?”
秋华坐在旁边淡淡道:“听说是这样,嘴里堵了麻核,打的时候根本叫不出声音来,听说打得全身血肉模糊,差不多没一块好肉了。”
“阿弥陀佛,怎么便这么下得了狠手,再恨她们,赶出府去也就是了,实在觉得不解气,便拿一副药给她们吃了,好过活活打死……”钱氏闭着眼睛捻着佛珠儿,心里不住的砰砰直跳,在八月十五的前夕,府里竟然出了这样的大事,真是让人惊吓不已。
“婆婆是太慈悲了些。”秋华勉强的说了一句,摸着自己的肚子,只觉得心惊肉跳,虽然说李姨娘小产了,可她总觉得自己的肚子也在隐隐作痛一般,可能都是要做母亲的人,有些感同身受。
“奶奶,我觉得这事儿没得完。”玉石站在旁边长长的叹了口气:“听说李姨娘醒过来以后便要去找那徐二奶奶拼命呢,还是被人死活拦了下来。”
“找徐二奶奶拼命?她倒也是个明白人。”秋华微微一笑,高夫人对外边说是银铃和玉钏因为嫉妒李姨娘得宠,所以两人这才联手去害她,可这话究竟也只是掩耳盗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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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夫人审讯后的结果传了出去,整个高府哗然,大家听得竟是银铃和玉钏嫉妒李姨娘,所以才下手害了她的孩子,皆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她们只是两个丫鬟,害李姨娘又有何意义?稍微有点脑子的,心里都是分分明明,见了徐灵枝,表面上不露声色,可暗地里,谁又不说这位徐二奶奶真是一把好手,推了自己的丫鬟出去做挡箭牌,自己还能睡得安稳。
“奶奶,哪里需要明白人才知道?即便是瞎子都能看得清!”玉石撇了撇嘴:“夫人还拿这混话去哄二公子呢,还不是想保着徐二奶奶,毕竟是她的侄女,总希望她不要被二公子记恨才好。”
“二公子也不是个糊涂人,如何不能得知这其中奥妙?”翡翠在旁边接了口:“这便是妻妾成群的妙处,少不了要争风吃醋,还要乌眼鸡般去啄旁人。幸亏咱们爷是个明白人,对奶奶一心一意,咱们梅园这才风平浪静。”
钱氏此时刚刚好睁开眼睛,将翡翠的话听在耳里,心中有几分尴尬,疑心着翡翠是话里有话说给她听,那时候自己也想过要给高祥添通房,只是翡翠这个小蹄子竟然不愿意,现儿该是拿话来刺自己。
“振宇呢?睡了没有?”钱氏讪讪的站了起来,扶了丫鬟的手便往里边走:“我去瞧瞧他!”
秋华见着婆婆的背影慢慢的走了进去,瞟了一眼翡翠:“事儿早就过了,偏偏你还记在心上,她其实已经算个不错的婆婆了,只是那会子没转过弯来罢了!你现儿年纪也不小了,难道便没想好要嫁给谁不成?”
翡翠捏着帕子“嗤嗤”一笑:“奶奶这是想要将我赶出去呢!我谁都不想嫁,服侍奶奶一辈子,这样总可以了罢?”
“还不知道你?心里打着去洛阳做掌柜的算盘,每次瞧着我写那些筹备的事儿,眼睛便瞪得铜铃大!”秋华摇了摇手中的纨扇,一阵冷风徐徐的迎面而来:“我心中有数,你也不用着急,慢慢等着罢!”
以前便觉得那徐灵枝是个心机重的,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将李姨娘的孩子弄没了。秋华望着自己略微隆起的肚子,打定了主意,自己怎么着也要妥善照顾好自己才是,虽然自己与二房没有任何关联,但怎么着也不能池鱼之灾。
第二日便是八月十五,平常年数,高府八月十五必定有夜宴,一家人团团坐在一处吃螃蟹喝桂花酒。可今年高府这八月十五过得很是惨淡,高夫人病倒了,也没有人来管八月十五中秋夜宴,高良见主院没有安排宴席,索性走来了梅园,陪着钱氏一起过节。瞧着月华如水,再看看钱氏眉眼温婉,高良十分感慨:“这么多年,辛苦了你。”
钱氏微微一笑:“有什么辛苦不辛苦,这么多年过来了,能在一起便是不错了。”
两人坐在前院里推杯换盏的喝了些酒,高良来了兴致,拉住钱氏的手便要往屋子里走,钱氏住在前边这一进,虽然说和高祥与秋华住的后院隔了两进屋子,可究竟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拉拉扯扯一番才跟着高良进了屋子,嗔怨道:“以后少来些,免不得给儿子媳妇看了笑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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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良与钱氏久别胜新婚,哪里顾得上和她说废话,两人翻云覆雨了一回 ,高良将钱氏拥在怀中道:“过两个月,等着旁边桃园修好了,你便搬过去住,咱们就可以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高夫人虽然身子不好没有准备夜宴的事儿,可晚上却一直等着高良过来,初一十五按着道理该是歇在正妻房里,即便她不能侍奉高良,可他也该和自己住在一块,这是正妻的身份显示。等了又等,一直不见高良过来,派了丫鬟婆子出去打探,回来皆说大人歇在梅园,与二夫人一起睡着,高夫人听了气得白了一张脸,咬牙切齿道:“姓钱的贱人着实可恶,竟然将他拉去了梅园!”
杨妈妈在旁边劝解道:“夫人,你暂且你养好身子再说罢,现儿园子里出了不少事情,还等着夫人快些好起来,好好去整治一番呢。”
高夫人叹了一口气,今年真是诸事不宜,除了给瑞儿娶了苏五小姐回来,便没有意见顺心的事情。以前自己在府里可是独占一支,可现在高良竟然将钱氏接了过来,眼见着便要爬到自己头上;瞧着瑞儿的妻妾之争,本来自己还以为只是争风吃醋的小事,没想到这争吵却愈演愈烈,竟然到了谋害子嗣的程度。
灵枝这侄女……高夫人想到徐灵枝便恨得牙痒痒的,以后她再也不会帮她一分半点了。
高夫人将查明的结果告诉高瑞以后,高瑞心里根本不相信,两个丫鬟为何要嫉妒李清音到弄掉她孩子的地步?银铃与玉钏又怎么会联手起来对付李清音?不用说定然是徐灵枝做下的手脚。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风都能吹走的表妹竟然如此狠毒,高瑞见了徐灵枝,只觉生厌,更别说和她同床共枕,就是连她院子里都不想踏进一步,不是在苏润玧房里过夜,就是陪着李清音,只把徐灵枝的院子当成了禁地。
徐灵枝日日夜夜在屋子里盼望着高瑞过来,可没想到高瑞竟然不再搭理她,心里十分烦恼,她之所以向李清音动手,便是不想让她生出庶长子来,旁人都说李姨娘的肚子是尖尖的,定然怀的是个男胎,她又怎么能让一个姨娘的儿子爬在自己儿子头上?
可现在将对手的孩子弄没了,却丢了高瑞的宠幸,不知怎么样才能将他重新勾到自己屋子里边来。放眼看了看自己院子里的丫鬟,贴身丫鬟现在只有一个不甚美貌的银杏,其余的丫鬟她都不放心。她每日里头存着这些事儿,身子本来就弱,加之肚子里还有个孩子,竟是一天天的消瘦了下去。
徐灵枝的贴身妈妈见着主子这模样心里也是焦急,向高夫人请示了下,派人去请了个大夫回来帮徐灵枝开了几副安胎药。因着上回李姨娘是被徐灵枝在药里做了手脚,所以这次竹园里的丫鬟婆子谁也不敢怠慢,院子里熬夜的时候旁边总有人守着,生怕被人放了什么东西进去。
可不知为什么,徐灵枝喝了那药以后不但没有好转,反而不舒服起来,抱着肚子在床上喊了半天痛,最终也没能保住孩子。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高夫人床上躺着的侄女和地上的那盆血水,气得全身都颤抖起来,这次又是谁做的?难道她要得个孙子便如此艰难不成?坐在椅子上头,高夫人眼前闪过了苏润玧与李清音的影子,肯定是她们俩里边有人做了手脚!
徐灵枝将李清音的孩子弄没了,李清音日日夜夜在诅咒徐灵枝,还说一定要让徐灵枝得报应,她的孩子也会保不住。可李清音一直病在床上,连门都没有出,又怎么可能来害徐灵枝呢?
至于苏润玧,高夫人摸着胸口喘气喘个不歇,这媳妇倒是乖巧听话,每日里晨昏定省都十分准时,而且自己吩咐的话她都一一去做,现在都开始帮着自己打理中馈了。她平素根本就不与徐灵枝来往,从来没听婆子来报说苏二奶奶去了徐二奶奶的竹园。
“究竟是谁?”高夫人皱着眉头想了半日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让杨妈妈去外边药堂请大夫来看药渣。
首先来的是回春堂的大夫,看过那堆药渣以后说没有什么问题,全是正经的安胎药。高夫人听了大怒:“若是这药没问题,为何我媳妇会掉了孩子?你这庸医,也敢出来行医,这不是在骗人!”
那回春堂的大夫被高夫人骂得面红耳赤,勉强回了一句:“老朽在应天府行医多年,治病救人无数,却被夫人说成是庸医,实在叫人不解!既然夫人嫌弃老朽是庸医,那便去喊神医来看这药渣便是!”
高夫人索性让杨妈妈到外头又喊了几个大夫来看这药渣,几个人皆异口同声道:“这药渣绝无问题,可能是徐二奶奶身子弱,受不住这药性罢了。”望了望徐灵枝那黄黄的脸色,一个个忍不住摇头:“这副模样儿,该原来身子就有问题!”
几个大夫都是这般说,高夫人总算是相信了这药里没有问题,可既然药没有问题,徐灵枝这丢了孩子的事情便成了无头公案。瞧着躺在床上似乎奄奄一息的徐灵枝,高夫人叹了一口气,走了过去握住了她的手道:“灵枝,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便别再想这事儿,只管休养好了身子才是正理儿。”
徐灵枝躺在床上呜呜咽咽:“姑母,肯定是姓李的那个贱人害我!你要替我公断才是!”一边说着,眼泪就如下雨般纷纷的淌下了脸颊,将枕头都湿了一大块。
高夫人瞧着也是心疼,可却没有半点办法,只能继续安慰了徐灵枝两句,叮嘱她好好保养身子。出了竹园的门,高夫人扶着千墨的手往主院走,走到途中,忽然就觉一口气提不上来,站定了身子歇息了一口又觉胸闷,低下头去吐了一口,地上的青石小径上出现了淡淡的黑色印记。
高夫人觉得喉咙有些不舒服,接过杨妈妈手中的帕子擦了擦嘴,又吐了一口,帕子上顿时也出现了一小块团团的黑影儿,杨妈妈在旁边瞧着心里有些发抖,这帕子上头分明就是鲜血,夫人吐血了!
高夫人却如没有见着那鲜血印记一般,将帕子塞回到杨妈妈手里,扶了千墨的手便往前走,杨妈妈跟在后头看着,将那揉成一团的帕子打开看了看,有些愁眉苦脸,夫人知不知道自己吐血的事情?要不要告诉她?
夜色深深,天边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清冷的星子,一阵秋风吹了过来,路上行人的衣裳被吹得不住作响。这深秋季节,天气慢慢变凉,恐怕过不了两日刮的便是北风了。杨妈妈站在那里,只觉得全身发抖,今年高府的秋天,真真是多事之秋!
“姨娘,竹园那位,孩子没了!”玉槐端了一碗蜂蜜水走了进来,向躺在床上的李清音报信:“听说夫人找了几个大夫过来验那药渣,都说那药渣里没有问题,看来是没有人做手脚,徐二奶奶与那孩子没母子缘,所以自己掉了。”
“果真?”听到徐灵枝出了事儿,李清音眼睛一亮,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那里连连拍手称快:“这可真真儿给我出了一口气,毕竟做了坏事,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会去收拾了她!快来给我穿衣裳,我要赶紧去看看徐二奶奶,也好表示下我对她的关心!”
玉槐赶紧按住了她,将蜂蜜水端了过去:“姨娘,着急什么呢,以后日子还长着,你得先养好身子这才好出去。没见二爷现儿都歇在苏二奶奶房里了,你若还是这副模样,又怎么能将二爷引过来?”
“说得倒也是。”李清音接过那碗来喝了一口:“我要先将身子养好,再快些怀了二爷的孩子,这才好挺着腰板儿去嘲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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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夫人又一次病了,府里头接二连三的出事,让她一时间急怒攻心,病倒在了床上。杨妈妈与千墨皆是愁容满面,每日里主院的后边药香阵阵,大夫也进进出出,流水一般的没个停止。
自从高夫人病倒,府里便乱成了一团,内务事情都只能来高夫人屋子里头请示,而高夫人又经常神思不济,才说了几件事儿,脑袋便有些疼痛。想来想去她只能派人将苏润玧喊了过来。
“瑞儿媳妇。”高夫人望了望站在床边的苏润玧,见她低眉顺眼站在那里,心里头才舒服了几分,瑞儿的几个贴身人里边,也就这位苏五小姐算得上是靠谱的了,若是没有她,自己还真不知道要把内务交给谁:“这些日子,内院便交给你打理了,你可要上心些。”
苏润玧心中一喜,脸上却不显形,朝高夫人行了一礼:“媳妇遵命,只是有些事儿我还不太清楚,须得来问过婆婆才是。”
高夫人点了点头,睁开眼睛看了苏润玧一眼:“瑞儿媳妇,你是个不错的。千墨,去柜子那边将库房的钥匙给二少奶奶。”
瞧着苏润玧带着丫鬟走出去的背影,高夫人叹了口气:“瑞儿这身边三个人,就这个媳妇还算合我心意,其余两个……”说到此处便想起了那两个没有缘分的孙子,忍不住有些心酸:“作孽啊作孽,怎么我高府就出了这样的事情!瑞儿到现在还没个承继香火的,看着都让人着急!”
杨妈妈在旁边安慰她道:“夫人,你也别太伤心了,这孙子总是会有的,老奴瞧着苏二奶奶这身形,该也是个容易怀上孩子的,说不定转转眼儿,苏二奶奶就有了呢!”
高夫人叹了一口气:“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瞧着那贱人已经抱了个孙子,现儿又快要有第二个了,由不得让人瞧着心里不舒服。”她喘了口气,望着房门外头,有丫鬟托着盘子走过,一角红色的衣裳打了下眼,转瞬便没了影子。
一想着钱氏已经抱上了孙子,那高振宇十分的聪明伶俐,而且眼见着第二个孙子又要生了,高夫人心中一口气便顺不过来:“我现儿这般难过,又怎么能让那贱人过得称心如意?”
杨妈妈犹豫了下:“夫人,那大少奶奶防备的心思很重,就连主院的一口茶水都不喝,恐怕轻易不会得手。”
“她防备也没有用,我都不用她防备!”高夫人脸色铁青,咬着牙齿道:“她只能防备我的暗箭,却躲不了我的明抢!”
寒风一阵阵的吹了过来,梅园的地上又堆起了一层落叶,秋华坐在走廊里头,看着婆婆钱氏带着高振宇在后院玩耍,高振宇此时已经开始学着走路了,在丫鬟婆子们的保护下摇摇晃晃的朝钱氏奔了过去,还咧着小嘴嘻嘻的笑,口里含含糊糊的喊着“祖母”。钱氏笑眯眯的站在那里,张开了双臂:“乖孙子,快些过祖母这边来。”
秋华在一旁笑微微的瞧着祖孙俩逗乐,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肚子,快七个月的身子了,已经很是显怀,全部只能挑着高腰的衣裳穿了。玉石从里头走了出来,手里拿了一件长长的披风:“奶奶,披件衣裳,外边风大。”
主仆两人正在整理衣裳上的流苏带子,就见外边走进来一个婆子,径直走到秋华面前行了个礼儿:“大少奶奶,夫人请你过去。”
秋华见那婆子是主院高夫人身边的人,心里有些犯疑:“夫人怎么了?可有什么事儿?”
婆子摇了摇头:“老奴也不知道,只是想着可能是打理中馈的事儿。这些日子夫人身子不好,府中内务交给了二少奶奶,昨日仿佛出了点事儿,夫人正生气呢。老奴想着,可能夫人是想将内务交给大少奶奶打理。”
秋华疑惑的看了看那婆子,点了点头道:“你且回去罢,我过会就来。”
“祥儿媳妇,她喊你过去应该不是那么简单。”钱氏皱着眉头从一旁走了过来:“你都这么久没去主院了,这个时候突然叫你去主院,还不知道包藏着什么祸心呢。”
秋华扶着玉石的手站了起来:“婆婆,你别担心,我自己会注意的。”
带着丫鬟婆子慢慢的往主院那边走了过去,一路上秋华总觉得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似乎有人在暗地里跟踪着她一般,她转过脸来往后边看了看,可是却没有见着一个人影。站在身后的阮妈妈感受到了秋华的不安,朝她笑了笑:“奶奶,不必担心,有我在呢。”
北风呼呼吹过,花丛树木间有着一角灰蓝色的身影晃过,阮妈妈飞身而起,就如凫鸟般落入了那处,伸手便将一个婆子从花丛里提了出来,狠狠的掼在了地上:“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
那婆子跪在地上,全身瑟瑟发抖,脸色有些发暗,说不出话来,秋华看着她,有些眼生,但她猜测定然是高夫人派过来的细作:“夫人派你跟着我?究竟有何意图?”
婆子抬头看了秋华一眼,眼中有些惊惧,可依旧将嘴巴闭得紧紧的不肯开口。阮妈妈见了心中有气,伸出手去在她身上点了一下,那婆子顷刻间便觉得有数万只蚂蚁在身上爬动一般,瘙痒难当,伸出手去想将身上挠一挠,可发现自己的手却已经不能动了。那瘙痒的感觉不断增强,让她全身都不得劲,婆子惊恐的望向阮妈妈道:“老姐妹,你是施了什么法术不成?快些替我去了罢!”一边说着,脸上的肉都扯了起来,身上那种感觉已经变成了点点刺痛,扎到了心里边去。
“你说出夫人准备做什么,那我就可以帮你脱了这苦海。”阮妈妈目光冰冷的望着她:“你若是不肯说,痛上一两个时辰,你也就会没气了。”
婆子大惊失色,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我说,我说,快些放过我。”
阮妈妈伸手点了几下,那婆子这才全身舒泰,她趴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将所知道的都倒了出来。原来高夫人心里记恨梅园风平浪静,已经准备撕破脸皮,她将秋华喊到主院去,预备了几个丫鬟婆子在那里,务必要将秋华肚子里头的孩子撞了下来。
秋华听着这话,气得脸色发白,手都有些发抖:“本想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她却步步紧逼,若我再如此容忍,恐怕总是不能安生。”
阮妈妈轻蔑的望了那婆子一眼,伸手封住她的穴道:“翡翠,将她看好了,等会直接扔到那老虔婆屋子里头去!”
翡翠应了一声,推了那婆子便往前边走,主仆一行人慢慢走到了主院前边,门口有个脑袋张望了下,又飞快的缩了回去,秋华笑了笑:“不知道后边预备了什么招数呢。”
玉石眨了眨眼睛:“奶奶,你且站着,我与妈妈往前边去试探下。”
阮妈妈一把扶住了玉石的手:“还说什么呢,你想当一回少奶奶,这次便成全你,快些走罢。”
两个人慢慢的往主院门口走了去,才将脚迈进去,就见一盆水迎面泼了过来,阮妈妈拉着玉石慌忙往旁边一闪,刚刚避到一旁,便有两个丫鬟直扑扑的往她们身上撞了过来。阮妈妈不慌不忙伸出手来,一只手叉住了一个:“你们撞错人了罢?”
两个丫鬟睁大眼睛一看,门边上站着的是阮妈妈与玉石,不由得也大吃了一惊,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玉石笑着指了指门外:“我们家奶奶还在外边没进来呢,你们这招数用得早了些。”
“什么招数不招数的?我们俩人在这里打闹着玩呢。”一个丫鬟见没有成事,赶紧编了个借口:“你在说什么?怎么就听不懂?”
“真真是狡猾。”阮妈妈将两人拖了出来扔到那个婆子旁边:“你们三个好好呆着,这事儿总会弄清楚,由不得你们狡辩。”
玉石在看门婆子的房里找了一根绳子,将三人捆得像一只粽子般,和翡翠阮妈妈一起将三人提了放到树后边:“翡翠,劳烦你守着点,可不能让她们给溜了。”
翡翠点了点头,伸脚踢了每人一脚,恨恨说道:“竟然敢暗算我们家奶奶,实在可恨!”
秋华带着阮妈妈与玉石走进主院,还没有抬腿迈上台阶,就闻着里边传来一种奇怪的香味,这种香不像檀香,也不像一般的安息香,非常的清凉,而且香得彻骨,带着些许寒冷的味道扑面而来。
“奶奶,闭气。”阮妈妈伸手将秋华扶住往旁边走:“夫人屋子里恐怕燃了麝香!”
秋华的脸色一变,苏三小姐给她写的方子里边,麝香可是孕妇大忌,如果接触多了恐怕会有小产的可能。“真是好算计!一计不成还有二计!”若是丫鬟们失了手,自己自然会怒气冲冲进去找她算账,这便刚刚好中了她的圈套,有了身子的妇人不宜生气,生气时血脉喷张,更加容易吸收那屋子里燃着的麝香,于腹中胎儿更是不利。
“我们先回梅园,将这三个丫鬟婆子带走。”秋华站在主院外头,瞧着树后缩成一团的几个人,心里燃着一团火,怎么也没办法平息:“再派人去将老爷请回来,让他自己瞧瞧发生了什么事情。若是他还不处理,那我只能带着婆婆与夫君一起搬出去住了。”
高良与高祥得了信匆匆忙忙从府衙赶了回来,主院的大堂里依旧还有着余香未尽,他皱了皱眉头,望着高夫人道:“为何今日忽然点了熏香?”
高夫人扶额坐在那里,脸色有些难看:“我今日起来心中不舒服,便让她们沤了一把苏合香点着,这样方才心里头舒服了些。”
“苏合香?难道不是麝香?”高良紧紧的盯住了高夫人:“你心思为何越来越毒?瑞儿丢了两个孩子,你自然难过,可为何要下手去害老大媳妇肚子里的胎儿?无论如何他也是我高府的子孙!”
高夫人抬眼望着高良只是冷笑:“麝香?我这香炉里何处来的麝香?你若是不相信,便派人来查查看,这香炉里究竟是苏合香还是麝香!老爷,你怎么便听信了谗言,竟认为我会下手去害老大媳妇的孩子!我害了她的孩子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