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解放了。正当特区埋头进行经济开发建设,修整军队的时候,来自国内的各种各样的麻烦事也接踵而来。
李华雄身兼第六战区司令长官、东北行营主任两个职务,在国内战区级军政长官里,拥兵最多、地盘最大。虽说不遭人忌是庸才,但是遭人忌恨就意味着要面临许多算计和麻烦。现在日本鬼子跑了,因为抗战而设立的战区,存在下去的理由就不充分了。各个地方势力,也一心想着龙回大海,龟上沙滩。这里面叫唤得最厉害的就是山西的阎长官。一场抗战下来,他的兵抽离山西,傅长官跟着李华雄跑了,中央军入驻晋南、前辈蚕食晋东南、晋西北、晋东北,晋中地区虽然名义上在自己治下,但是已经撤离的华侨军由于需要山西的煤炭,通过企业和资本输出,维持着巨大影响力。当年曾经有机会和实力与委座争天下的晋军如今沦落至此,阎长官岂能甘心。没有任何一种政治势力是自愿退出历史舞台的,阎长官自然也不例外。要想把事儿闹起来,就需要帮手一块起哄,还得需要借口。这两样在中国都不困难,在阎长官的积极活动下,桂系、粤系、青马、宁马,纷纷要求各出战军队,均撤回原防地进行修整。
委座浏览各诸侯的奏折,露出淡淡的微笑。在委座的授意下做出指导性意见。
“六年抗战,耗费颇巨,百业凋零,经济几近崩溃。国家民众苦于战争负累,为恤民生计,宜精兵简政,裁撤冗兵冗员。然国家身负反法西斯之国际义务,当编练精兵整军再战。倭寇入侵,乃民国政出多门,军队派系林立所致。今当痛定思痛,统一政令军令,富国强军!”
阎长官没想到自己折腾半天,弄了这么一个结果。在国内最大的实力派是李华雄,最大的反对派是zg,咱们谁也别说话,看委座怎么办吧!
委座一纸电令,盛邀李华雄、徐鹏雄二人至陪都重庆,共商国是。
“看来委座还是念念不忘削藩啊!”李华雄临行前与大佬们先要共商一下,因为最近特区内各方势力也是人心浮动。“傅长官那里有什么动静?”
“没有反应!”韩龙城依然言语不多“一切如常。”
“阎老西的说客还在吗?”李华雄继续问道。
“已经走了。”
“看来阎老西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啊!”李华雄嘴角掠过一丝冷笑“他的老乡、老部下现如今已经不是吴下阿蒙了。”
“傅长官没有反应本身也是一种态度。”徐鹏雄说道:“他在权衡,观望。他明白东北的仗已经打完了,这里很快就会变成我们和委座的中央军争夺的焦点,不会有他的立足之地,而且他也志不在此。绥远是他的根据地,当然希望回去用心经营。同时,又希望和我们保持密切的联系,以便继续增强他的实力,还不想和委座撕破脸。”
“他的要求太多了,恐怕到最后只能全部落空。”李华雄无奈的摇摇头,转而问道:“宁马、青马和孙蔚如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孙蔚如明确表示服从中央的决定。”韩龙城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他的部属们希望留在我们这里。马鸿逵想回宁夏,马鸿宾还在犹豫,马步芳的部队已经提前撤离。其他杂牌由于在出关前就基本上处于寄人篱下的状态,因此,都明确表示服从中央的决定。”
“看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了!”武定国笑道“这也难怪。鬼子来了,有的是真心为了国家危亡出战,有的是怕担上一个汉奸的头衔儿,有的就纯属起哄架秧子,谁拳头大跟谁,属于杀敌无术,扰民有余的东西。我倒宁愿他们早点走人,留着也是祸害。不过,对于傅长官和孙蔚如还是应该争取,也有希望争取。傅长官的确有民族和国家意识,治军严谨,而孙蔚如已经没有自己的地盘,需要一块落脚的地方。再有就是与我们并肩作战时间最长,收我们影响也最深。其服从中央的的决定也是有其难言之隐,毕竟当今中国公开反对委座是不明智的。”
“这次委座同时召见我和华雄,我想其中的深意,大家都能理解”徐鹏雄脸上再次浮现笑容:“委座的策略无非就是分权、削兵、夺军。现在还不到和未作翻脸的时候,这重庆嘛,看来我还得陪华雄一起走一趟,看看委座给我封个什么官儿。”
在一片哄笑声中,李华雄向大家摆摆手:“是啊!我和鹏雄这次离开的时间不会太短,家里的事儿就拜托大家了。”
“你放心走吧!”刘远洋笑道:“回头,争取多弄几个官儿回来,我的级别也太低了,出门都没法儿和人打招呼。”笑罢,刘远洋神情一整:“不管风云如何变幻,我们埋头搞建设的决策不能变。时间很紧啊!我想,咱们的太平日子最长不会超过10个月。美国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华雄和鹏雄这一去,算是进了马蜂窝了,恐怕比在这里也轻松不了多少。”
刘远洋说的一点也没错。李华雄和徐鹏雄在王文文的陪同下,刚一踏上重庆的土地,就开始了他们的煎熬。陈诚受委座的委托在机场安排了盛大的欢迎仪式,然后是招待宴会和记者招待会。
李华雄作为当今中国影响力和实力最大的地方实权派,一名战功卓著的而又略显神秘的抗日英雄,第一次高调亮相,谁不愿一睹其的风采呢?整个山城几乎万人空巷,争睹抗战英雄,瞬间刮起了一股旋风。徐鹏雄则始终采取低调,隐藏在李华雄的光彩内。既然委座需要这种结果,那么就遂了他老人家的愿吧!
“我是中央社记者,请问李将军,对中国的政局有什么看法?如何看待中央和地方之间的关系?”
“谢谢这位记者的提问!”李华雄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略显一点紧张和局促“兄弟只是一个老兵。政治不是一名现役军人应该感兴趣的事情。兄弟认为,军人的职责是保卫国家,抵御侵略。军人应当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不过问政治,远离政治。军人干政乃国家败亡之先兆。”
“我是新华社记者,请问李将军,对抗战胜利后的中国局势有什么看法?对统一政令军令有何评价。”
“兄弟认为,抗战还未结束,倭寇依然侵占我台澎海南诸岛,现在谈论胜利还为时尚早。统一军令政令是一个统一国家的属性和实质的必然要求。兄弟作为一名军人坚决拥护中央国民政府的决议。”
“我是纽约时报记者,请问您的军队准备什么时间以何种方式参与太平洋战场的战斗。”
“对不起,首先,我纠正你的说法,在中国不存在‘我’的军队,只有国家的军队。至于您提得问题,不是我的职权范围内的事情。”
“如您所说,那您怎么解释,第六战区的空军和海军的指挥权问题呢?”纽约时报的记者不依不饶。
“第六战区乃***之第六战区。”
“据我所知,第六战区的空军和海军国民政府根本无法调动?您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呢?”
“这只是据你所知。如果你没有听明白,我再重申一次,第六战区乃***之第六战区。”
“对于记者提问,你不能让他带着思路走”记者招待会之中,王文文低声提醒李华雄。
“我让你害苦了!下次谁爱来谁来,可别找我了”李华雄低声说道。
“对不起,记者会到此结束!”李华雄第一次感觉王文文的话是如此的温暖。
“这只是开始,委座晚上还要为你和徐司令举行家宴,最高规格哦!”王文文抿着嘴笑道。
“唉——”李华雄长叹了一口气。
“既来之则安之!”徐鹏雄开始猫哭耗子般抚慰李华雄受伤的心。
“你是把我豁出去了。不过,你也别美,委座对你的攻势即将来临。”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委座府邸。
李华雄和徐鹏雄两人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委座携夫人走了出来,时间拿捏的恰到好处。委座和夫人出门迎接自己的部下已属不易,而且在李徐二人进走两步上前准备行礼的时候,委座和夫人居然降阶相迎,给足了二人面子。两个人施以标准的军礼之后,连说劳委座夫人降尊迂贵,愧不敢当!
“二位乃国之柱石,抗战之丰功伟绩足可彪炳青史。党国有二位,幸甚!幸甚!”
“我看还是到里面谈吧!”夫人笑容可掬的将众人引进餐厅。宾主落座后,开始所谓上流社会的应酬。尽管委座夫人尽量做轻松状,但是他们看得出,李徐二人很少参加这种活动,显得非常拘谨。
“此乃家宴,振起、鹏雄(徐鹏雄图省事,把自己的‘名’当‘字’,给自己起名为‘飞’,以前的中国人,直称呼别人的名,等同于骂人,是一件非常失礼而没有教养的事情!)不必拘谨!”
说起来李华雄、徐鹏雄现在也是一方诸侯,但是他们在原来时空不过区区一名中将,几乎没有可能和国家元首进行这种层次的对话。因而,非常不适应这种场合和氛围。人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是什么样。现在,你可以在网上随意对任何一个历史人物进行评头论足,批评某些历史事件的时候,总是说如果我怎么怎么样。说实话,真把你扔在那儿,就一个字傻。委座,作为一个大国的国家元首,党的总裁,军队总司令,常年的政治军事生涯,早已经造就其独特的强大的气场。如果没有过人之处,如何让诸多党国精英聚集在他周围。堂堂中国人民解放军中将又能如何?没有在那种位置呆过,没有那种独特的经历,局促和拘谨是极为正常的事情。这与自信与否无关。
这种的宴会,吃饭永远是次要的,不过是为了解决和商讨问题提供一个较为温馨一点的活动平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开始步入正题。
“振起,”委座平缓的说道:“我想听听你对未来国内外时局的看法。不要有顾虑,这是非正式场合,但说无妨!”
“委座”李华雄作势起身,委座连忙示意其坐着说。“卑职以为,可用急缓二字概括之。日本人已经离开中国大陆地区,当前无力在短时间内对我再次发动进攻。我国宜趁机整军备战,恢复国内秩序,医治战争创伤,把我们自己的内部问题解决好,此为急。二战对我国无疑造成巨大危机,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确立我国大国地位,结束百年屈辱历史的机会。二战说到底不过是西方列强,用战争的方式重新调整彼此关系瓜分世界势力范围的活动罢了。一战结束成就了我们经济发展的黄金十年。同样,对我们来说,迅速结束二战并不符合我们的长远利益。另外,恕卑职直言,当下,民心思定民心思安,且国内积弊日久,宜缓不宜急,急恐生变。”
委座认真的听李华雄侃侃而谈,边听边微微点头,从他脸上看不出他是认同还是否定。
“统一军令政令的决策是正确,”李华雄继续说道:“卑职早就说过,我们从海外回来,只为抗战,对国内政局无意也无心参与。如果委座需要,第六战区以及东北行营可以为其他战区做出表率,裁军,缩编都不是问题。只不过有一点恳请委座首肯,就是为了未来对外作战的需要,希望委座能够在一定时期内保留,我战区对现在海空军的指挥权。当然,这是在满足国家国防需要的前提下。”
李华雄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那些杂牌走与留随您便,动我的海空军没门。
“振起为何执意要保留清室?”委座突然问道。
说实话,李华雄没想到委座会问这个问题。他不由自主的与徐鹏雄交换了一个眼色,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一方面显示我国民政府的度量,另一方面为我对外用兵提供方便。”
委座眼中不经意掠过一丝光亮,很快就恢复常态。
“振起,言谈之中屡屡提到对外用兵?我很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委座几乎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既让自己头疼,又让自己猜不透的“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