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将近,浓雾乍起,由于近年来两国边境关系越发紧张,为防不测,京师禁卫军打算提早关闭城门。
“吱嘎嘎”就在吊桥徐徐升起那一刻,一股凛冽的朔风呼啸着刮过城郭,紧接着便听到一阵马蹄声响骤然而至,正是夏族马队乘风赶到。见他们马蹄翻飞掀起一路烟尘,也不管守城的官兵如何叫嚷询问拦阻,一个个瞬间提马跃过吊桥,又接连闯过内外两道城门哨卡,真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他们横冲直撞经过市井时免不了鸡飞狗叫惹得城中百姓一片哗然,可他们非但不管不顾,还哈哈大笑着直奔宫城方向而去,全没把万千京师禁卫军放在眼里。
守卫城门的官兵大惊之下急忙放出响炮示警,皇城那边的御林军见了一个个弯弓搭箭抽出佩刀宛如大敌当前。
待马队渐渐靠近,御林军首领挥舞着腰刀振臂高呼:“何人如此大胆?竟敢闯到皇宫跟儿前来撒野,你们若再不停下脚步,本官可要下令万箭齐发啦!”
御林军职责是专门负责守护紫奥城安危的,是皇上亲自管辖的皇家卫队,因此无论身上功夫还是兵刃配备都是出类拔萃的,完全不同山贼草寇或是普通官兵可比。夏族这一小队人马随便拉出来一个均能以一敌十,但面对刀枪林立的御林军还是不敢轻易胡来。
“吁——”随着吆喝声,夏族信使们这才总算勒缰驻马停了下来。见华国军卒一个个都是剑拔弩张的样子,承奛所带的随从也都亮出兵刃严阵以待。
不等华国军士上前问话,夏承汉伸手从背囊里掏出一个金灿灿的信筒高高举过头顶,朗声道:“华国的兵丁听真,我乃夏王可汗的第四子夏承汉,此次是作为大夏国的钦差御使来专程向你们皇帝递交国书的。书信在此,请接过去后速速转交给你家皇帝龙目御览,就说内容是有关乎大夏和华国两家和亲喜事的。”
近年来,华夏两国边界一直冲突不断,华国戍边官兵数次交锋屡战屡败后,军卒们早给夏族铁蹄欺凌怕了,此时忽见眼前一队人马骤然来到跟前,一张口便自称是夏王可汗派来的使者,而说话的堂堂少年居然还是一位小王爷,无不都是面面相觑,怯懦之下连手里端着的强弓劲弩也没了威势,好在后来听承奛说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两国和亲的事,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夏承汉说完,一甩手将信筒朝为首的军士丟了出去,并着意补充道:“记着!无论应允与否,请务必要及时给个回音,小王可没多大耐心!”
夏承汉飞掷信筒的手法看似随意,实际却暗暗运上了少林 “如来散花手”的内劲,这还不算,同时又用话语扰乱对手心思,真是双管齐下令对手防不慎防,其目的就是想在不露声色地给华国军卒一个下马威。
御林军当值首领是个膀大
腰圆的粗壮汉子,他见夏承汉丢过来的信筒飞速旋转夹且带着劲风,心知来者不善,忙随口应了一声,马上气沉丹田前弓后蹬举双手小心来接,正是一招少林罗汉拳中的“双手托天”式,可晓是这样抓住信筒时还是被惯力带得身子一个趔趄,掌心虎口也被镀金信筒撞得隐隐发疼,不禁咧嘴暗道:“此御使看起来年纪轻轻,应该也就二十出头,怎的武功却如此深厚,幸好本官也是练家子,不然岂不是要众手下面前出丑了。”他的功夫师从少林俗家旁支,完全不知道承奛出自少林武学正宗。
“好!”公主夏怡玫见四哥飞送信筒的手劲儿实在不俗,禁不住笑嘻嘻在马上拍手叫起好来。
华军首领虽未狼狈跌倒,但这一并非比武较技的回合却显然落在下风,此时再被人家小姑娘一笑,不禁微感羞臊,心里暗恨却不便发作,低头仔细看了一眼信筒上的金字名号,见确无假冒之嫌,忙叫手下人全都放下兵刃不得无礼,后转身把信筒交给手下让速速送进宫去,这才回头朝承奛满脸堆笑道:“哈哈!原来是大夏族的四王爷驾到,小人真是有眼无珠,先前多有冒犯,在下赔礼了,还望您尊客不要放在心上。”
承奛没曾想他居然能用本门少林功夫化解了自己的突袭,看来华国军士也并非全是酒囊饭袋,还是有些斤两的,且态度还十分客气,也不好再说什么,顺势道:“好说,好说,不知者不怪!”
华军首领道:“多谢王爷海涵,您送来的国书小人已派人送进宫去了,皇上御览后最快也要明日一早才能回复,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就请诸位到馆驿歇息一下吧!”
夏承汉点头说好,于是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身后的了因,并摆手招呼大家都跟来!别看他年纪不大,行事十分稳健。随行人等一路马不停歇早就累了,听说可以歇脚都松了口气。
怡玫见四哥下马,遂也跟着跳下马来颠颠地跟了上去,正当她打算向四哥讨教方才丢信筒那招用的哪门子的功夫时,见那满脸络腮胡子的御林军首领带人给大家头前引路,看他高大威猛却对四哥百般讨好奴相十足的样子甚是觉得有趣,只因她平日在本族宫里甚少见到像他这种阿谀奉承的人,禁不住掩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胖首领给她突如其来的笑声搞得有些莫名其妙,搭睛见怡玫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但穿金戴银与承奛贵气相仿,料定她也是夏族里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即便不是公主也是一位郡主,亦或者是四王爷的情人也说不定,当下也不敢多打听,只“嘿嘿”傻笑着点头赔上好脸,这下可更让怡玫收不住了,“咯咯咯”地几乎笑弯了腰。
对于妹妹如此举动,承奛早就习以为常,因此也不去理会,顾自边走边向那胖首领随口问道:“实不相瞒,我等白日里急着赶路,
连一顿像样的饭也没吃上一口,不知贵国京师里哪家酒楼饭菜最好?待会小王想犒劳一下手下这帮弟兄,还请指点一二。”
胖首领闻言赔笑道:“此事何须王爷您来操心,等会到了馆驿小人自会安排,山珍海味应有尽有,让大伙酒足饭饱,您只管放心就是了!”
承奛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劳你多费心了!”
他们一行走在去馆驿的路上,不知何时京城北方天际悄悄聚集起大片阴云了,黑压压的形如鬼魅甚是吓人。街上三三两两的路人抬头见了面带焦虑道:“看样子是有一场暴风雪要来了,这日子要更不好过喽!”
另一个同伴忧心忡忡道:“其实暴风雪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北边的狼族啊!”
“是啊!你这话说的到是一点没错!”
“依我看,战祸迟早要来,咱们还是趁早搬到南方去最为妥当,不然哪天人家打进城来,要逃可就来不及了。”
“哎!话虽如此,可我全家老小都在这住了一辈子,要走还真舍不得,何况南边还好不到哪儿去,与其早晚都是死,不如就埋在自家故土上吧!”
这时,有人见承奛一行走过,忙上前挤眉弄眼地小声提醒道:“你们都小声点,没看见官老爷带着一队外族人么!”两人见了忙住口快步走开了。
对于百姓私下议论的话,作为夏族人的承奛本应反感甚至动怒,可偏巧他天生一副悲天悯人之心,非但如此还流露出几分同情之色,这许是他从小在少林寺习武日日聆听梵音有关,他边走边在心里琢磨着:“假如有一天我族占领了这片土地,定要让天下百姓过得安逸些。”
承奛少年老成,考虑得深远,他妹妹怡玫年纪还小,自然体会不到自身之外或是遥远的事,其他人更只盼着快点饱餐一顿然后上床歇息,兴许明日一早宫里给了回音还要马上往回赶呢。
不一会儿大家到了馆驿,胖首领将承奛让进去,后便开始张罗酒菜安排客房。见他前忙后极尽殷勤,承奛则率众安然乐享,待一切妥当,胖首领向大家敬了一杯酒后请辞,还说等宫里一有消息就立刻赶来通知。承奛也就势说了两句客套话,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当。
再说大华国内忧外患,加上连年的苛捐杂税、天灾人祸,令百姓过一个像样点的春节也成了奢望,京师尚且如此,就更别提其它州城县府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别看百姓日子过得多么凄苦,金碧辉煌的紫奥城内依旧歌舞升平,此时为庆贺上元节装饰在殿宇吊角屋檐上的大红宫灯依旧挂着尚未撤去,一路小跑去给皇上送信的小太监从东西长街行过时,间或可以听到东西十二宫内传出的宫娥才女们欢笑声,一切都沉浸在喜庆里,殊不知天大的祸患已找上门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