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豹略微思虑了一下,决定先两边都不得罪为好,道:“大王,微臣当初就极力反对接收上党郡,如今微臣再参议长平主将人选,只怕不能服众……”
“不,寡人用人怎么能不听听王叔的意见,王叔一定要谈谈对长平用将的看法,长平之战非同小可,用将必须谨慎小心啊!”赵丹不想让赵豹打马虎眼,一问到底。
赵豹一阵心燥,道:“大王,微臣以为此事应该从长计议,廉颇将军在长平虽然吃力,可长平毕竟还在赵国手中,大王不必急在一时……”赵豹说着给了赵丹一个眼神,心说赵括就在大殿上,你让我怎么说?廉颇那个亲家触龙虽然也提议易将,但是触龙心里是怎么想的,谁知道啊!
赵丹见赵豹抛来一个眼神,心领神会,道:“那好吧!此事容后再议,不过廉颇将军此次误传军情,寡人当下旨申斥。”
内宫之中,赵丹盯着赵豹,道:“王叔,廉颇将军虽然身经百战,可是和秦将白起相比,还是不如啊!如今大赵也只有赵括这一个人可以抵挡白起,不知王叔以为如何?”
赵豹叹了口气,道:“大王,庐陵君虽然有这个才能,可是庐陵君似乎真的不想出镇长平,如果大王一再的逼迫庐陵君前往长平,只怕收效甚微。”
“这么说王叔也认为赵括有能力取得长平之战的胜利了?”赵丹道:“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想的,一味的闷在邯郸出工不出力,寡人可是听说赵括被白起收拾过一回,不是怕了吧!”
赵豹笑了笑,道:“应该不会,庐陵君一人之武勇冠三军,哪里会怕白起呢!微臣猜测他是不想人廉颇将军太过为难,亦或真的对长平之战心有想法也说不定。”
赵丹心里有了决定,道:“赵括这小子就是属驴的,不给他几鞭子绝对不会上道,寡人立即下旨让他前去长平,寡人还不信了,他敢抗旨不成。”
赵豹忙道:“大王,微臣虽然认为庐陵君有能力胜任长平的军务,可是为了稳妥起见,大王应该再征询一下朝中几位大臣的意见,尤其是几位先王时期的老臣。”
赵丹眼神坚定道:“王叔,寡人记得武灵王曾经说过,创立历史功绩的人,肯定是胸怀非凡见解的人,往往总是受到众人的非议和否定,跟大臣们商量肯定又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辩论,寡人心意已决,马上就给赵括下旨。”
赵括的消息极其灵通,赵丹嘴里说着下旨,他那边已经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了,心中无比焦虑,一方面为廉颇的不争气感到气苦,廉颇偏偏在这个时候弄出误传军情的糗事,这一下真的把赵国的信心给动摇了,还有那些扯他后腿的人,主要是田薇,真恨不得马上把那个贱人给腰斩喽!
赵媛在赵括身旁,见赵括眉间的皱纹深刻的可怕,道:“夫君,赵王的旨意只怕是已经在路上了,夫君还是执意拒绝吗?”
“尽人事而听天命吧!”赵括马上让赵媛去请蔺相如,乐毅等一干老臣,让他们进宫去跟赵丹辩解,另外老娘燕姝也可以搬出来,打打亲情牌也是可以的,总之这个努力必须要做。
赵媛从赵括的书房出来,看到毛遂在外面等她,摇手把毛遂领到一旁,道:“先生,你这盘棋布局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如果善后的事情处理不好,我想夫君肯定会拿你开刀的。”
毛遂微微一笑道:“夫人,如今势成骑虎,君上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就是有选择的余地,以后怎么办?夫人不要忘了功高震主啊!在形势还不太坏的时候,我们推一把是应该的,总比日后被人牵着鼻子走要强,田薇那个贱人的手段最厉害之处就是后招,我们不可不防,就算君上日后知道了这些,我想他也会明白这里面的成败利害。”
赵媛知道长平之战的胜败,对赵括来说都不是好事,毛遂的安排虽然有些让人难以接受,可赵媛知道那是最好的办法,可以让赵括日后有更大的选择余地,她担心的是,如今赵括身边已经形成了一个利益集团,这个利益集团的选择,赵括一人之力能左右吗?
“夫人,君上如果打了胜仗,毛遂保证不会动用那套方案,因为形势肯定还在我们的控制之中,可是一旦长平失利,那就由不得我们了。”毛遂一脸肃穆道。
赵媛心里说,就是胜利了,只怕你这个老奸巨猾之辈也不会安分,不过这一切都是在为赵括谋划,她身为赵括的女人,岂能不帮衬一二呢!想起当初和毛遂的约定,赵媛心里不禁有些后悔。
赵丹的旨意下发没多久,邯郸上空竟然响起了震耳的雷声,紧接着下起了滂沱大雨,邯郸极少有这么极端的气候,眼看都要入冬了还打雷下雨,老天爷似乎在昭示着什么吧!
宽阔的街面上,一辆马车飞快的驶过泥水路面,直奔王宫而去,蔺相如是得知赵丹下旨让赵括出将长平的消息后,不顾天气的糟糕,不顾身体的孱弱前来求见赵王的。
蔺相如不光是为了赵括的请求,更多的是为了老友廉颇的前程和身家性命,廉颇如果被迫交出军权,只怕这个赵国名将一辈子都会有心里阴影,他不想看着凄凉悲惨的晚境在老友身上出现。
蔺相如一路催促急行,风雨掀开了车帘飞进了不少雨滴,等他进宫后,浑身几乎都湿透了。
王宫内的地毯是由代地进献而来,毛色出众,上面织出的图案是一匹飞奔的雄鹿,体态矫健。
蔺相如走在华贵的地毯上,浑身湿透的他以至于走在上面每一步都留下了一洼水渍。
“大王,庐陵君赵括虽然出身将门,可是并没有真正指挥大战的经验啊!兵家之术虽然就那么几样,可运用之妙,层出不穷,没有经验如何使得。”蔺相如因为心情焦急,说话都顺溜了许多。
赵丹没想到蔺相如会拖着孱弱的身子来劝他收回任命,心里不悦,道:“爱卿,寡人记得您就任上大夫和上卿之前,也不过是一个太监家里的舍人,后来领兵作战攻打齐国,不也攻城略地一直打到平邑吗?爱卿当时也没有指挥大战的丰富经验吧?”
蔺相如神情有些激动道:“大王,长平之役,秦赵两国倾尽全力,胜败关乎全局,决不是其他任何一场战役可以比较的。”
赵丹嘿了一声,道:“战役有大小,用兵有强弱,可寡人以为兵家用法都是相同的,原理都一样。”
蔺相如劝了将近一个时辰,最后他的身体实在是扛不住了,老泪纵横道:“大王,长平之战不能不用廉颇啊!”
赵丹心里烦闷,心说你这个老不死的,谁不知道你和廉颇是刎颈之交啊!为了不让廉颇失去军权,竟然跑寡人这里胡闹来了,当即一甩袍袖不再理会蔺相如,后来乐毅等人都被他派人挡了回去。
让赵丹没有想到的是,送走了一群猴子,又来了一个孙悟空,赵括他娘送来了一封书信,信中言辞恳切,是说赵家如今只有赵括一个成年男子,身为母亲的燕姝真的不希望儿子前往长平前线,希望赵王能够怜惜她这个孤老婆子,再说兵战凶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哪里还有脸面去见马服君啊!另外赵括并不是战神,面对百战百胜的白起,一旦有个疏忽,赵括一家可就玩完了等等。
赵丹知道燕姝舍不得赵括上战场,再者按照赵国的刑法,战败之将家人是要受连坐之罪的,处罚非常严厉。
赵丹看完了这封信后,马上写了一道旨意,第一,为了赵国,为了赵家的江山社稷,赵括必须要前往长平,第二,他对赵括取胜有极大的信心,即便真的失利了,朝廷也不会把连坐的刑法用到庐陵君一家的身上等等,希望以此来打消燕姝的顾虑。
赵括手里拿着赵丹下发的旨意,脸上苦笑连连,没想到长平一道误传的战报,就让他辛苦的坚持化为了乌有,这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君上,廉颇的女儿廉俪茹求见。”仆人进来看到赵括脸上古怪的表情,觉得很是突兀,在他们这些下人看来,主人能够成为长平前线的主将,那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啊!主人怎么会是这幅表情呢?
赵括放下旨意愣了愣,廉俪茹来见自己?难道是为了他将要替换廉颇的缘故吗?“让她进来吧!”
廉俪茹的脸色并不好看,她的父亲和哥哥都在长平前线给大赵卖命,这个当口赵王却下旨让赵括替代廉颇成为长平主将,身为军属的她心中愤恨不平。
“触夫人,请坐吧!”赵括招呼廉俪茹坐下,道:“我想夫人是为了这道旨意而来的吧?”
廉俪茹点点头道:“君上,我父亲为了赵国可谓鞠躬尽瘁,难道一个小小的失误就能抹杀他的全部功绩吗?”
赵括笑了笑道:“廉颇将军为了赵国出生入死,效命沙场,他的功绩并不是说在嘴上的,我想只要是赵国人,都会记得廉颇将军的功绩,谁也抹杀不了。”
“既然如此,赵王为什么还要易将呢?我父亲在长平虽然没给赵国带来胜利,可也没有失败啊!”廉俪茹对此很不理解,就算她父亲没有功劳还有苦劳,赵王凭什么一句话让父亲把军权交出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