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钓过鱼吗?”赵括答非所问的问道:“钓鱼是需要耐心的,因此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在河边枯坐等待鱼儿上钩,长平之战对赵国来说,就是一个旷日持久的钓鱼过程,你爹廉颇将军极有耐心,慢慢的撒下鱼饵等待鱼儿上钩,可是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有你爹那样的耐心,廉颇将军钓鱼钓了一年多,鱼饵撒下去不少,却一条鱼也没有钓着,你说围观的人会继续等下去吗?”
廉俪茹似懂非懂,道:“就算没有钓鱼的耐心,难道就不能等到没有鱼饵的时候再说嘛?我虽然不知道怎么带兵打仗,可我也知道赵国已经投入了那么多,我爹也投入了那么多的精力,一道旨意就让他回转邯郸,这也说不过去呀!”
赵括叹了口气,道:“一个人没有耐心,可以,两个人没有耐心也可以,但是当赵国上下包括君王和臣民都失去了耐心呢?他们等不到没有鱼饵的时候,他们想要马上钓到那条大鱼,所以他们等不下去了,需要换一个人,期望这条大鱼马上上钩,这就是赵国现在的实情,连我也无力对抗赵国上下的意愿啊!”
廉俪茹整日在邯郸城疯跑,婆家娘家都极少回去,自然知道邯郸城乃至整个赵国的氛围,对他爹廉颇批评之声甚嚣尘上,了解是一回事,理解却是另外一回事,廉俪茹深吸一口气,道:“君上,据我所知,赵王想要让我爹回邯郸述职,这说起来好听,说白了就是想着怎么治我爹的罪,我希望君上能从大义出发,将我爹继续留在长平军中,不知道君上能不能办到。”
其实不用廉俪茹说,赵括打的也是这个主意,赵括早就想好了,真要是无法摆脱出镇长平的宿命,那他就来一个老庸医开药方,换汤不换药,继续把廉颇留在长平主持军务,他当一个挂名的主将即可,因此立刻答应道:“你放心吧!就是廉颇将军想要回邯郸,我也不会放行的。”
廉俪茹听了赵括这话,心里踏实不少,道:“既然君上如此爽利,那我也回报君上一次,这里有封信,希望对君上能有大用处,告辞了。”说完不待赵括送客,自顾自的走了。
赵括看着廉俪茹的背影摇头笑了笑,道:“这个女人,百分百是投错胎了,哪里有一点女人的性格啊!完全是男人做派嘛!”
赵括慢吞吞的打开廉俪茹留下的书信,看完之后愣了两愣,第一是因为这书信之上写的东西对他很有用,第二却是这字迹他眼熟的很,难道说以前的那两封信都是廉俪茹写给他的?这个女人,还真是琢磨不透啊!
赵括放下书信马上叫人把毛遂叫到了书房里,将书信递给毛遂道:“这件事怎么不见媛媛和严平知会一声呢?”
毛遂看过书信,脸色惊变道:“郭纵竟然有这个胆子?难道他不要命了?不知道自己在哪条船上吗?”
书信所写的内容如果属实的话,确实足以让赵括和毛遂改变颜色,因为纸上写的是郭开和触龙等人已经密谋好了,郭纵最近采购的韩国军兵器械全都是残次品,从齐国采购的冬衣都是一些“黑心棉”,根本不能抵挡山地严寒。
赵括用手敲着桌案,道:“郭纵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这可是掉脑袋的罪名,再说他现在投了那么大的本钱在里面,轻重应该分得清楚,我看这如果不是郭开信口开河,就是郭纵手下的人被收买了,这件事我会让媛媛去处理,至于这批军械和冬衣,暂时封存起来吧!等我离开邯郸之后先生再彻查,免得又被人当作把柄说我无胆避战,那时候赵丹估计就火了。”
邯郸城的街头巷尾,人们都在谈论赵括即将出任长平主将的新闻,最让人欢喜鼓舞的是在赵括赴任前夕,已经停止了大规模向长平转运粮草的徭役,这使很多集纳粮草和承担苦力的赵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而在毛遂的授意下,那批被封存起来的军械和冬衣也被拿出来说事,在粮草不必转运的同时,军械已经十分充足,至于冬衣,也许等不到寒冬降临,赵国就已经取得了长平之战的胜利,这让赵人心血澎湃,都觉得赵王早就该用赵括把廉颇换回来,早换的话,哪里会让赵国的人民吃那么多的苦啊!
赵括用了三天时间准备,先是把大事都托付给了毛遂,返回马城又和妻儿老母团聚了两天,等赵王赵丹在邯郸举行了盛大的仪式后这才踏上前往长平的道路。
不止一日,赵括一行人抵达了接近长平的战略重地中牟,赵国在没有定都邯郸以前,曾经在中牟有过短暂的政治过度时期,关于中牟,还有一段孔子的趣事,当年赵简子攻打中牟的时候,中牟的地方权贵想要脱离晋国自立,于是派人邀请胸怀大志的孔子前往中牟,孔子为了这一行还跟学生子路闹了一个半红脸呢!最后却灰溜溜的离开了中牟。
中牟在赵献侯的时候,赵人努力经营这座城池,使其成为赵国的战略重地延续至今。
赵括等人在中牟稍作休整,因为从中牟向西,就要经过极其凶险的羊肠小路,这条羊肠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
羊肠道蜿蜒难行,在山林中若隐若现,一直通到巍峨的太行山上,站在小路中央向两边望去,只见山峦叠嶂,云雾飘忽,向下看则能看到远处的村庄和城邑,向上看却只有茫茫的白云,压在人们的头顶似乎伸手可及。
跟随赵括一起赶赴长平的蒙骜嘴里感叹不已,眼前的道理确实可以称之为羊肠,险要之处只有一两尺宽窄,有点地方只能爬着悬崖峭壁过去,下面就是万丈深渊,看的人头晕目眩,连驴马的眼睛都要捂的严实,免得受惊跌落下去。
羊肠路的环境极其复杂,刚才开始头顶阳光,转过背阴处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汪汪的积水,路面也滑腻不堪,马匹走在上面直打滑,人也不时跌倒,时不时还有毒蛇野兽从身边穿过,难行之处非言语所能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