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璃浪包住的是客栈后面独立的小院,小院幽静朴素,也附带着会客吃饭的小厅,布置简洁如家,青衣此刻领着我们走的方向正是小厅,而不是璃浪的房间。
进了小厅,却只见璃浪一人背对我们而坐,身姿端然,有股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并没有看到什么特殊客人,我有些奇怪,上前轻轻一拍他的肩膀。
“璃,特殊客人呢?”
我转到他面前,半倚木桌,笑盈盈地问道,凤眼顾盼生辉,宽大飘逸的袖口从他的头顶一拂而过,如同一片自在的云朵。
“你不是又诳我吧?这次可不会再上你的当了,想要我认输,就把你酿造的那些好酒都给我贡献……”
璃浪微微抬头,平淡如水的面庞,深邃而不失空灵的眼眸在我身上一转,仿佛便将一切尽收眼底,短暂地一顿,又不慌不忙地冲我一笑。
一股更加怪异的感觉划过我的心田,心动不如行动,不待青衣和红绡反应过来,我伸手闪电般扣住他的脉搏,神色俱厉!
“你不是璃浪!!”
那与璃浪九成九相似的眸微微闪过诧异,可是,我看出来了,璃浪的眸和他的相比较,就如同天空和大海的对照,虽然璃浪的眸亦深邃莫测,却不失空灵辽阔,而他的眸是那种深不见底的幽黑,透出寒铁一般可怕的冷静。
那脉搏一入我手,便证实了我的猜测,这个人,不会武功,连一丝内力都没有,反而经脉虚浮,似有不足之症。
“你是酒仙子无忧?”他低声开口,连声音都酷似璃浪,而他的眸中此刻盛着满满的笑,神态坦然磊落,丝毫不介意左手的命脉正被我扣着。
我不解地眨眨凤眼,这怎么回事?他不是璃浪,可也没有恶意,而且还是青衣亲自将我带过来,分明是璃浪安排的这一步……
“看样子,这特殊客人不止一位。”
我喃喃,放开他的手,凤眼一瞟青衣,撇嘴,“紫衣和玄衣也来了吧?是不是正陪着你家公子招呼凤女?”
“好快的思绪,不愧是赫赫有名的酒仙子。”假璃浪赞赏地看着我。
青衣睁大圆圆的眼睛,崇拜地看着我,“是,公子让我陪着……主子,和小姐,他马上就下来。”
亏璃浪想得出来,怕凤女见到我和他在一起被戳穿身份,索性将另一位贵客装成自己在我面前的样子,而眼前这名贵客,恐怕是璃浪的自己人,远比我亲近得多的自己人。
想到这,我展颜一笑,坐到假璃浪的对面,他噙着矜持笑意,优雅地品茶,眸光微抬,不着痕迹地打量我。
“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他抿嘴一笑,坦荡中不失风趣,“你不是叫我‘璃’么?我觉得这个叫法挺亲热,要不,你就单叫我‘璃’,怎么样?”
明知‘璃’是我对璃浪的昵称,还让我叫你‘璃’,分明就是打算剥夺璃浪的这一特权,敢情他恨喜欢看戏啊!
“好啊,只要他不介意的话。”我摸摸鼻子,都知道是‘亲热’的称呼了,还要抢,真是的。
“你很在乎他的意见?”他轻声问道,探索般地看着我的眼睛。
“下一句话,你是不是要问,‘你喜不喜欢他’?看看你,气质这么出众优雅,可别学那些女人喜欢嚼舌,会糟蹋你的气质。”
我嘻嘻一笑,并不正面回答他,凤眼微扬,风情而不失高贵,他眉一动,眼中闪过什么,青衣在一边拼命向我使眼色,小脸苦苦地挂下来,我心底有了数。
重新打量着他,没错,易容得分毫不差,眸形亦相似得惊人,连眸中的神采,周身的绝代风华,都不相上下,可是,可是到底不是一个人,璃浪的淡定魅惑中,隐着沉郁的霸气,轻易难以被人察觉,而眼前这人,淡定却清华,目光稳重,不偏不倚,不加掩饰地透出让人安心的强大力量。
瞅青衣因为我的话而担惊受怕的模样,他的身份,恐怕在璃浪之上,难道他就是璃浪身后的主子——蓦地,一个荒谬的念头劈进我的脑海,莫非他是……,璃浪是……
“请小心脚下。”
轻柔灵魅的嗓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我的沉思和他的观察。
一阵熟悉的香风飘进,我的脸色有一瞬的沉凝,却被面前的‘璃’捕捉到,了然地一笑,我挑眉,凤眼闪过戏谑。
当倾国绝色的璃浪一脸温柔地虚扶着凤女跨进门的那一刻,我已经站起身,来到‘璃’的身后,右手柔软无骨地搭上他的肩头,身体靠着他的椅背,仿佛亲昵地依偎着他似的,我明显地感到,他整个脊背的肌肉一僵,嘻嘻,跟我无忧斗,我是没脸没皮惯了,而他气质出色容貌想必也不差,怎么算都是我赚了,谁怕谁啊?
青衣在一边一副快要晕倒的惊恐模样。
明亮的凤眼睇着门口,笑意盈然,我看不清‘璃’的表情,却看得清璃浪和凤女的表情,凤女见到我瞬间的那一愕,真是大快人心——不是我无忧只贪图男色,不欣赏美女,而是美女若有一颗不美的心,那实在让我爱不起来。
璃浪的目光第一瞬便扫到我搭在‘璃’肩上的素手,微微一黯,却在触到我戏谑的眼神时知道我早已察觉了他的用心,转眼间,展开一抹让天地失色的美丽微笑。
“原来是酒仙子也在这里,璃浪失敬了,仙子和我大哥认识?”
一声大哥,起码五分证实了我没有边际的猜测,我扬起清妍而又明媚的笑容,半伏在‘璃’的耳边,将热气吐在他的耳根,也将暧昧的红晕染遍他的耳朵和脖颈,心底却狂笑不已——‘璃’,是在害羞吧?
“岂知认识?你说是吧,‘璃’?”
我将问题抛给我身边耳朵通红依旧僵硬身体却已经放松下来的男人,心头暗暗佩服,这个人的自制力和适应力好得超乎我的想象,这样惊人的深沉,至今为止,我也只在兰雍身上看到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