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时,雨还未止,带有少许的庆幸,穿戴好,挎着药篮,撑了伞,我离开家,没有去迷林,而是四处打听张声的住处。
由于不好明问,只得在集市中闲逛,撒下种子,必定能收获果实,待掌握了张声基本动向后,便直奔东街赌坊。
我的想法,先劝导了张声,再去劝导那师弟狼,要以德服人,攻心为上,以柔克刚。
带着一鼓作气,我挤进了赌坊,隔了会,被两个大汉给丢了出来,凶神恶煞的,估摸是瞧出了我没有银子。
正在发愁,某个身影从右侧经过,我顿了顿,再接着,原先的想法有了微妙的变化,不如,先去劝导了师弟狼。
认识蓝筝前,我没什么朋友,或者说,压根就没朋友,因娘说,僵尸不需要朋友,时间久了,会变得很麻烦,所以,为了避免麻烦,我向来都是躲在家里,单调得过着僵身。
在劝导这方面,我没有较好的心得,甚至,由于胖天师那个失败案例,导致我现在极其缺乏自信心。
跟在师弟狼身后,心想着,总不能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请他去就近的茶楼里坐坐,从而化解他与我爹我娘的感情纠葛吧??首先,不妥,其次,不妥的缘由,我是真没钱请他去茶楼里坐坐。
师弟狼走着,我跟着,师弟狼饿了吃面,我看着,师弟狼踱步出了城,我琢磨,才发觉自己好像是被他拴着在走似得。
停步,躲在某棵树后犹豫了下,再往前看时,师弟狼不见了踪影,与此同时,背后有些发凉,我转身,跳开数米远,在要看清时,有什么朝我眼前飞来,躲闪未及,肩上一阵刺痛,我正要抱怨,他啧了声。
微偏头,伤口已经愈合,这点随了我娘,而狼师弟态度极差地啧了我,那肯定是想检验下我是不是美素的孩子,结果显而易见,他很失望。我想,他对美素还抱有一丝幻想,但没可能的事,又何苦这样折磨自己,俗话说,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我没这样劝他,不代表我怕他,只是,万一弄巧成拙,动起手来显得不够文明,毕竟我主张以德服人。
他向前,我退后,继而瞄着他道:“你别打我娘的主意。”没等他回话,我再补道:“你也别想利用张声来害我爹。”果然,我在劝导这方面没有较好的心得,甚至,还极其缺乏自信,现在,原先主张的以德服人,已开始慢慢偏离,变为了警告。
他再向前一步:“你倒像是知道不少。”
我道:“阁下指的是什么?”同他打趣,只不过是想缓解下气氛,但眼瞅着他并不想配合我的打趣,免得尴尬,只得转移话题,正儿八经同他讲:“一清二楚。”
他冷着面:“凭你自己阻止我?”
我道:“是。”
他未动,也未再出声,正当我觉得他已被我的勇敢给怔住时,却被突来的气击中,连连倒退了好几步,最后撞在了树干上倒地,挎着的药篮离手,滚呀滚,滚老远。
我被打得有些懵,身子像是快要散架了,抬头看,粗话还未骂出口,他道:“你有这能耐?”
废话!
我摇头:“没有。”
这般坦诚,惹得他放声大笑,我实在是看不过去了,起身朝着他吼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最应该笑的是你自己,莫要在背后做那些勾当,有什么事不能堂堂正正来!!”
师弟狼收住笑声,阴阴看着我:“他那时可没有同我堂堂正正。”
我晓得他说的是我爹,说的是那夜约好的一战,虽说觉得我爹确实做得不够地道,但我还是得偏帮着我爹,于是我同师弟狼说:“那有什么不堂堂正正的,他们两情相悦,赢了又能如何,输了又能如何?”
师弟狼道:“既然理都在你这里,那你何不把你的一清二楚全部告诉他。”
我卡了壳,结结巴巴道:“告,告诉他什么,我,我......”想了想,我瞪着他道:“对付你,我足够了。”说完,有些虚。
他道:“你有这能耐。”
这不再是像先前那样的疑问,只是闲得无聊,纯粹说说罢了。他话落,我还未虚完,冷不防又挨了一击。
我没什么实战经验,就算对象是胖天师,我也一直认为,能讲道理,就不要去动手。就因为这种想法,导致我现在只有挨打的份。师弟狼的速度太快,我根本无法反应,他招招致命,毫不留情面,幸好我耐打,耐砍,耐劈,简称,皮厚,要不,就冲他这凶猛的架势,我这只不死的僵尸狼也会被他生生打死。
过了片刻,师弟狼停住,我勉强立着,抬手晃了晃,骨头咯吱响,都不晓得裂了多少处。
他冷哼道:“这点,你倒是跟他一模一样,死撑着份倔头。”
我瞪着他:“我爹他跟你不一样,他不需要同你堂堂正正,因为那是属于他的,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要松开手。可你呢?执着的是永远不会属于你的东西,还好像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才不是死撑着倔头,只是在护着我所拥有的。你别想打什么坏主意,否则我真的会要你好看。”打不过你,还怕耗不死你吗。
师弟狼眼神微转,朝我身后看了看,道:“想护着的东西?”在他话落的时候,有个声音同时响起:“......小莳。”
我僵住,未敢回头,可师弟狼却在这时迈开步子,还轻着声音道:“那样东西若是消失了呢?”
手捏成团,指深深陷入手掌心,应该很疼,但丝毫未有感觉。我假装不经意向身后扫了眼,看着常沭往这走,再看着师弟狼慢慢靠近并抬手的动作,我咬着下唇,转身飞快追了上前,接着,在常沭惊愕的眼神里,将师弟狼扑倒在地,并呲牙冲着他道:“我说过的,我真的会要你好看。”
师弟狼说:“包括这点也同他一样,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个怪物。”
我愣住,从他的瞳仁里,映出了我现在的模样,我被自个吓到了,向后退,变回来,再侧首,常沭面色惨白,人未站稳,摔坐在了地上。
暂且无从解释,看了看身前,瞬间变得空荡荡的。我现在很是尴尬,想找个理由,可找不到说得通的。
上前,想要扶起他,只是,他将我的手拍开后道:“别碰我。”
就在方才,我以为是自己赢了,吓跑了坏心眼的师弟狼,可现在,我好像是输了,输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