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雅, 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太小,但能有这等缘分, 极为少有。
我向着那位姑娘, 今个是一袭红色轻纱衣裳, 丰姿冶丽, 哪哪都好, 只是眉目间隐然带有几分凶狠,好像看谁都不顺眼似的。她先是把铺子上下左右瞧了个遍,后是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兴许是怕我年纪尚小便有耳鸣,走上前, 将方才的话重复道:“从现在开始, 这铺子本小姐包了。”话语刚落下, 应当是发觉铺子里还坐着一个,看了看沐澈, 再看了看我,补问:“这铺子是谁的?”
我愣了一愣,按理来说,铺子好像是我租的,可当着债权人的面, 尤其是在看到他悠然倚窗挑眉时, 要出口的话便有些气短:“我的......”顿了一顿, 余光无意瞄到沐澈唇边的那抹笑意, 想了半响, 我干笑:“算是......吧。”
接着,那姑娘本就皱起的眉又紧了紧, 又看了看我俩,目光里带有恍然:“......哦。”
我觉得她好像是误会了什么,可着实又不清楚她究竟是误会了什么,苦想之际,那姑娘伸出白玉般的手在我眼前晃了一晃,待停下,除了玉手,我看到个更晃眼的。
那姑娘瞅着我,道:“少了?”
我十分费解:“这是?”
那姑娘将手里的一锭银子搁在桌上,好像都快懒得解释:“我方才不是说过了,你这里我要包下来,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只要有我在这里,任何人都不许踏进来,明白了吗?”
见我怔着,那姑娘再搁下一锭银子。
我直直看着,那姑娘又道:“你还在想什么?这有什么好想的,你们打开门做生意,只要有钱赚不就行了。总之,我待在这里一天,银子绝对少不了你们的。”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算是僵尸,亦是如此。我看看那姑娘,再看看桌子上摆着的两锭银子,最后看了看沐澈,等了等,依依不舍又看了一眼银子,咬着唇,心痛地移开了视线。
其实,我并不介意这姑娘花重金包下刚开张的铺子,哪怕是在几个时辰前,我还想着要薄利多销广招客源,用此方法来达到我名满桃雅的目的。但实际上,我为僵还是很随性的,只要有利可图,这个目的也是可以暂且搁在一边的。
偏偏,有利可图时,好死不死的,沐澈就坐在这里。
不该介意,可还是会介意,尽管我与人不同,可还是想要让他觉得,我应该是对什么都不为所动的,我应该是有一颗与众不同的良好品格,我应该是要视钱财如粪土,以正直的心态来发家致富。
就在这样反复纠结和自我说服的过程中,有食客在这时入内,我刚要开口,身旁静默许久的姑娘抬手指了指门外。
食客愣了一瞬,接着意会,转身匆匆离去。
眼睁睁看着刚进门的食客被无情驱赶,我有些恼,但念在她是个漂亮姑娘,便不同她多计较什么了。
将银子拿起送回她的手里,她面露讶色,我道:“确实,有钱没道理不赚,但我并不想因为你将所有人拒之门外,你若是想来,随时都可以来,待多久都行。”话罢,我装作不经意偷瞄了一眼沐澈,见他笑了笑,我的残念也稍稍小了些。
本以为那姑娘会因为不甘闹上一闹,但待我说完,她倒是出乎意料的安静,收起银子,找了个位置坐下,只不过这位置选得奇特,因为,若是我,有那么多可选之处,绝对是不会选择坐在正中央。
我同沐澈互相看了眼,觉得这姑娘挺奇怪的,上前刚要询问,她向着门外,在桌面上搁了些铜板,道:“我不会白白坐着的,这样总可以了吧?”
我只得点头问:“那你要点什么?”
她道:“给我拿壶酒来。”
我向着她:“酒?”
她不耐烦了:“你哪来这么多啰嗦,拿来就是了。”
顾忌到她一个姑娘家家,再顾忌到现在时辰不早了,我拿了壶清酒送去。
将酒壶放好,在她身旁站了站,出于好奇,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这个位置正好向着对面的客栈,跟着看了好一会,起初很费解,直到有个男子入了眼中。
身形高挑,着蓝灰色长衫,并不是特别俊秀,但让我觉得应当温如玉。
看看男子,再看看身旁的姑娘,我恍然大悟。
回到沐澈那,凑到他身旁,坐下,我冲着他小声道:“你知道她为什么非要坐在那吗?”
沐澈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兴致勃勃,压低了声道:“她在偷看心上人呢。”
等了等,沐澈竟又摇了摇头,表示方才声音太低,没有听见。
于是,我直了直身,凑到他耳边,兴致勃勃依旧不减:“她在偷看心上人呢。”
话刚说完,就在这时有什么砸中我后脑,回头,筷子在地上打了个圈,而原本坐着的姑娘已经站起身,并且还对我怒目而视。
我咽咽口水,正想着是不是被她听见了,只见那姑娘黑着脸,边走边道:“真是有够碍眼的。”
果然,绝对被听到了,她这已经是怒到极点了吧?
我进行了深刻反省,想要赔礼道歉,只是那姑娘没给我机会,紧接着道:“别给我在这卿卿我我的,要亲昵,就回房里去。”
听完,我愣住,她则愤然离去。
我坐着苦想,隔了会,转面看向沐澈,想想问:“她说谁和谁卿卿我我呢?”未等他回答,我用手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他,等看到他竟笑出了声,我呆愣后,止不住巨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