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詹琴听沈碧落说愿意一同回瞻云庄向他父母交代假成亲的事情, 又是高兴又是失落。高兴的是有幸能与美人同行,失落的是一旦把这事情交代完了,两人之间可能就再无瓜葛了。
沈碧落在前方走着, 詹琴一路紧跟着她, 他也想和她说话, 但总是很快就把一个话题说完了, 然后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只好转过去与跟在他身边的仆人说话。
沈碧落走过一分叉路口时, 詹琴喊住了她:“碧落姑娘,我看咱还是走大路吧,你走的这条路回瑞州虽然要近一些, 但是走的人少,容易遇上强盗, 我娘说了走路要走大路……”
詹琴后面说的一些话沈碧落都没听进去了, 她碰到啰嗦的人说话时, 脑子里往往都是乱的。等到他说完了,沈碧落也只知道他所说的大概意思, 冷冷地答道:“大白天的,哪里那么多强盗,你要怕你就走大路!”
詹琴看沈碧落已经走出了很远,再不跟过去的话,可能就追不上她了, 只好加紧步子朝她追了过去。
三人行至一树林时, 太阳正在头顶照着, 开始感到又热又渴, 四处都看不到溪水。詹琴把最后剩下的水都递到了沈碧落手里。
沈碧落正要喝水时, 听到前面有人正在朝她大吼:“嘿,丫头, 留点水给我喝!”
她水都递到嘴边上了,又立马放下,朝那人看去,想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人口气竟敢如此狂妄。
一眼看过去时,看不清那人的五官,只能看到一张胖脸和布满了半张脸的络腮胡须。
那人解开上衣,挺着又黑又圆的大肚子朝沈碧落走来,脚掌踏在地上的样子极为放肆,恨不得一步踏出一个脚印来。他走近沈碧落,伸手欲夺沈碧落手中的水壶。
詹琴看到沈碧落完全不把这人放在眼里,生怕沈碧落要吃亏,走到沈碧落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道:“算了,给他吧,我们快些走,过了这段路就有水喝了。”
沈碧落心里极想教训一下这狂妄的汉子,但想到也用不着为了一点水和他大打出手,便将水壶扔给了他。
那汉子接了水壶,立马往回跑,跑至一棵大树前蹲了下去。原来那树下面还坐了个人,那汉子将水壶递给树下坐的人,那人喝了几口后,又将水壶递给那汉子。
沈碧落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便继续朝前走去,走近时,才发现那树下所坐之人竟是个认识的人。那人蓬头垢面,脸上还有些淤青,看到沈碧落正在看向自己时,低下头把脸转到另一边去了。
“这是包严?”沈碧落突然就将他认了出来,顿时心里火冒三丈,冲到他跟前,拔出碧落剑直指他咽喉。
那汉子本想来挡,但他以为沈碧落只是个弱女子,根本想不到她能出手这么快。
沈碧落狠狠地看着包严,恨不得一剑就这么刺了下去,但她看到包严这副模样,猜想扶天门那边肯定出了什么事了,便朝包严厉声道:“好你个包严,你也有今天,平时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却是个阴险小人,把千宿派所有人都骗了,放心吧,我不会这么轻易让你死的,我要把你带回千宿派,让千宿派所有人每人在你身上划一刀。”
詹琴躲在仆人身后看着,吓得全身直哆嗦,小声念道:“碧落姑娘怎么这么凶,我好害怕。”
包严抬起头来瞟了一眼沈碧落,道:“我落到今天这个下场,我也无话可说,今天到了你手里,我也没想活着离开了。”他又转向那汉子,小声道:“三哥,你回扶天门去吧,趁着掌门还不知道你是跟着我走了,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后安安生生过日子吧。”
那汉子垂头丧气地朝树干上打了一拳,嘀咕道:“我不想回去,你为掌门卖命,而他还这么怀疑你,让你现在连个安身之所都没有。”
包严费力地站了起来,拍了拍那汉子的肩,叹道:“哎,情有可原,我知道他太多事情了,他那人又多疑,我如今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他怎么会容得下我在他身边。你走吧,你若不想回扶天门,那你再去哪里找个活路也好,跟着我我也保不了了你了。”
包严话刚说完,那汉子见沈碧落剑已收起,想趁机将她推倒,自己好带着包严跑,却被沈碧落跳起来踢到下巴,他脖子一伸,上身往前倾,双手扶在了树上脚下才没摔倒。
“念你与我无仇无怨,我今天也不会为难你,你要再不知好歹,我把你们俩都杀了。”沈碧落又拔出了剑,指向那汉子。
那汉子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沈碧落了,看着沈碧落将包严带走了,急得在原地哭了起来。
詹琴看那人表面上蛮横无理,其实心地善良忠厚老实,便蹲在一边安慰起他来。那汉子突然一手掐向了詹琴的脖子,痛得他大喊:“救我,碧落姑娘救我……娘子,救我!”
沈碧落回头一看,见詹琴吓得闭上了眼睛,对着空中一顿乱喊,被他气得咬牙切齿,骂道:“哎呀,我怎么惹上了你这个事精,你还有脸喊!”
那汉子拖着詹琴的脖子朝沈碧落走近了些:“你把包兄弟放了,不然我就掐死这小子,大不了我就是一死。”
沈碧落正在犹豫之时,听到“嗖”的一声,直见树林里飞出一个身形矫健的黑衣人,笔直朝她这边冲来。
那黑衣人一脚踢在沈碧落手上,她握剑的手臂顿觉一阵麻木,手上的剑差点就掉落在地。黑衣人的目标并不在沈碧落,而是在包严,他一把抓过包严的手臂打算将他掳走。
沈碧落定了定神,想看清黑衣人的样子,却觉得他脸上一团模糊,眼睛越看越累。她使出因缘九式朝黑衣人打去,但那黑衣人好像会一种极为奇特的步法,在不停地变换着位置,根本打他不着,几个回合下来他轻易地躲过了沈碧落的追击,带着包严走了。
跟着包严的那汉子看到有人将包严抓走了,松开詹琴,赶紧追了过去,却没追到几步就不见了那黑衣人的身影。
詹琴吓得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又摸着脑袋,一副想起了什么的样子。
他小心地朝沈碧落走去,站在她身后,小声道:“我怎么觉得这人的身形这么熟悉呢,像是梦见过这人一样。”
“刚刚这个黑衣人?你能看清他的脸?”沈碧落正在使劲回想刚这黑衣人的样子。
“我也看不清,也真奇怪,这人明明离我也不远,怎么就他的脸这么模糊呢,像个无头人一样。不过我看他的背影觉得很熟悉,好像就是我梦里走出来的人。”
“梦里?”
“对,就是梦里,好像经常梦到这样一个人。”
沈碧落一门心思都在刚刚发生的事情上,听到詹琴说梦到过这人,觉得他说得也太神乎其神了,便不想和他多说,只想知道这救走包严的到底是什么人。她心想:“如果这人是扶天门的人,扶天门没必要将包严逼成这副模样又来救走他,千宿派的人就更不可能了。这人很可能也牵扯了扶天门与千宿派之间的恩怨。
詹琴一路上仍然在回想刚刚遇到的黑衣人,他神情都有些恍惚,好像沉浸在他的梦境中一时出不来一样。沈碧落看他这副样子,开始相信詹琴并没有在胡说,觉得这黑衣人可能还真和詹琴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