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洋手下几十人一时间成群结队匆匆逃往山下, 走后面的知道沈碧落与展舒不会伤他们性命,手里还抱上一些值钱的器物。
里面的哭喊声也听不到了,随后陆陆续续跑出几个壮年男子, 也不看多看这两位年轻人, 赶紧往山下跑去。
“这些人都被吓成这副模样了, 那荆洋也太没人性了。”沈碧落感叹着, 站起身来打算往回走。
“是啊, 这些人往往都是收了别人的钱财,给人炼药,又只能找这些无辜的百姓来试药。”展舒靠着沈碧落走着, 生怕她再有什么不适。
沈碧落以为自己身体已经恢复了,可走了几步之后, 还是感觉有些晕, 她捂着额头在原地站住了。
展舒上去扶住了她的肩膀:“你这是怎么回事?”
沈碧落用力抓住展舒的手臂, 眼睛本来微微闭着,又突然鼓大, 回头使劲盯住展舒。展舒发现沈碧落神情不对,又想到在石室中沈碧落一举击败荆洋的情形和她所说出的那些话,开始怀疑沈碧落练了什么旁门左道的心法。
“碧落,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以你的修为, 怎么可能一下很快就将荆洋制服, 你最近是不是接触了什么人?”
沈碧落一听展舒开始对她有所怀疑, 很快就定下神来, 冷冷地道:“没有。”
“你看你现在脸色有多不对劲!”展舒想逼沈碧落说出来, 便夸大其词让她知道她没法瞒下去了。
“我说没有就没有,随你信不信。”沈碧落想到刚刚在石室中展舒反对自己的样子, 心里又开始有些恼他。
展舒叹了口气,扶着沈碧落不再说话。
沈碧落心中暗暗气道:“他向来就不喜欢别人戾气重,看到我刚刚想要折磨荆洋,他肯定觉得我歹毒,既然都这么想我,那就离我远点。”
两了走出了很远,仍不说一句话,沈碧落毕竟少年心性,与展舒怄气往往一会儿便能自己好了,她想到自己刚才对他的态度,又有些内疚起来,心想:“对他这么瞒下去也不是办法,早晚被他发现,他肯定是不会让我再练因缘九式了,哪里知道这东西练了之后人的反应会这么大,要是被师父知道了,非得把我逐出师门。看来我只能自己先找个地方,慢慢去想这其中的道理,就算想不出什么,那就先躲一躲再说,说不定一路上还可以打听些扶天门的消息。”
沈碧落上前扯了扯展舒的衣袖,看着他轮廓清晰地侧脸,撒娇道:“哥,我没事,我可能就是太阳晒的晕晕的。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去碰那些旁门左道的东西。”
展舒停下脚步,侧过身来看着沈碧落,对她眨了眨眼睛,以示原谅她了。
沈碧落嘻嘻笑了,道:“我想起来一件事,我们那附近的周大娘做的衣服可好看了,我想去找她给小团子做套新衣裳,她都是要嫁人的姑娘了,常年在千宿派也没穿过一身好看的衣裳。你就先回去吧,我师父已经准了我在外边玩几天了。”
展舒猜想沈碧落是想在外面逗留几天再回去,也只好由着她,便道:“好吧,那你自己要多当心,也别太迟了回去。”
沈碧落笑着用力地点点头,催着展舒走了。
沈碧落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云来客栈附近,她往里看了一眼,里面还是热闹如常,想到张图是在这里过世的,与詹琴也是在这里再次相遇的,情不自禁走了进去。
客栈的伙计远远地看到她就朝她这边走来:“咦,小大夫,你回来了,昨天还有个公子在这儿打听你呢。”
“公子?”沈碧落问道,一下想不起还有谁会来这里找她。
“对啊,一位姓詹的年轻公子。”
沈碧落顿感奇怪,心道:“他怎么会来这里找我?他明明知道我爷爷过世后我就不会回这里了,而且我和我哥回棋川的事他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能知道吧,难道他找我有什么急事,所以才追到这儿来了?”
那伙计看沈碧落迷惑不解的样子,接着说道:“那詹公子说你是他妻子,他过来找你回去的。你真是好福气啊,嫁了这么一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沈碧落朝那伙计笑笑,心想:“这就更奇怪了,我们成亲本来就是说好的做戏,他不可能会拿出来说呀,更不可能还来找我回去啊!这到底是什么人啊?我还真想见见了。”
沈碧落想到这里,问道:“那他现在去了哪里你知道不知道?”
“今天一早就走了,我看他那样子也不急着赶路,可能还在棋川。”
沈碧落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总是重复思索着刚刚云来客栈伙计说的那些话,实在是想不透这詹琴又要闹出什么名堂。虽然她总和自己说着詹琴的事她没必要再关心了,但心里还是做不到不去想。
与詹琴初识时,她对他有一些朦朦胧胧的好感,后来再相互熟悉后又觉得仅仅只是朋友之情,而现在詹琴离开了,她对于自己对他的感觉又有些困惑了,即使是想到自己父亲的死与詹琴有关,而且詹琴也多次欺瞒于她,但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她心里还是会有些失落和伤感。
沈碧落走着走着,突然觉得有人朝她追了过来,眼角余光感觉那是个熟悉的身影。
她回头看时,那追着她过来的人还真是詹琴。只是他的穿着打扮明显与平时不同了,手里来拿了一把折扇,身后跟着个中年仆人。
沈碧落一下就觉得这人不是詹琴,但她仔细看他的面目、身材,却完完全全与詹琴无异。
沈碧落拍了下自己脑门,皱了皱眉,心道:“难道这是詹琴的双生兄弟?和詹琴长得一模一样,但我总觉得这不是詹琴本人呀!”
那人见沈碧落也停下脚步了,便上前拱手道:“敢问眼前的可是碧落姑娘?”
沈碧落点点头,看这人竟然都不认识自己,更加肯定他不是詹琴了,便问道:“公子是?”
“在下詹琴,但这三年发生的事情我全不记得了,听父母说我曾与姑娘成亲,受父母之命,来寻姑娘。”那人言语温柔,与詹琴相比少了一分洒脱和自信,更像个普通的书生,他说话间小心地将沈碧落打量了一番,好像是心里想好好将自己的妻子看个清楚,但又害怕这么看着会失礼了。
沈碧落在心里一笑:“这真像个流落凡间的詹琴!都把我弄糊涂了,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詹琴呀,我问问他家里的事情就知道了,詹琴有真假,他父母总不会有假。”于是问了眼前这人的家人、住处以及瞻云庄的一些情况,他都答得毫无偏差。
沈碧落开始纳闷了,开始相信这人还真是詹琴,但又发现他这几年的记忆几乎全都没了。她仔细回忆了当初随詹琴一起回瞻云庄时的情景,当时她总觉得詹琴与父母之间缺少亲昵感,对父母也比较冷漠,而且他对于那个家也看不出有什么留恋的地方。
“难道我之前认识的不是詹琴?”沈碧落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詹琴看沈碧落不说话了,猜想她应该是不否认他们之间有过的婚事了,略微有些羞涩地道:“既然这样,还请……娘子随我回瞻云庄去。”
沈碧落听到这一声“娘子”,吓得心里一咯噔,往后退了一步,道:“等等,詹公子,这个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得慢慢和你解释。”
沈碧落又把自己是怎样被长泠子逼着和詹琴成亲,两人又怎样约定好如何过父母那关,通通向眼前这詹琴说了,他听了之后,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好像对千宿派他都没多少了解,当听到长泠子当时是怎样缠住两人时,他惊得瞪大了眼睛道:“哇,这是什么人呀,竟然人不出现,声音倒先飘到了空中。”
沈碧落看这人说到武功和修仙时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料想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和詹琴的差距也太大了,他父母肯定对之前的詹琴会有所怀疑才是,便问道:“公子是不是不会武功啊?”
“会,在下从小练武,保护娘子……那是足够了。”这詹琴挺直了腰板,脑袋也往上顶了顶。
沈碧落看他这心虚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趁他没防备,一脚用力往他脚下一塞,手肘顶向他的腰上,另一手用力将他胳膊一拉,他脚下没站稳,往前扑了个空,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詹琴看到路过的几人都朝着他笑了,他羞红了脸,朝沈碧落拱手道:“娘子……姑娘好身手,在下自然不是姑娘的对手。”
沈碧落道:“亏你还说你从小练武呢,算了,不捉弄你了,事情我也和你说清楚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她本打算就这样与这人就此别过,但又一想到去瞻云庄亲自向詹家父母解释也好,一来自己因为假成亲一事按理也应该要上门去解释,二来也可以向他们打听打听之前的那个詹琴,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