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珍失声道:‘煞手三招!那独眼人传我的掌法正是三招!’
萧风道:‘名虽三招,其实三招的使用各自有异。’
张玉珍击掌道:‘照啊!’
萧风更是得意的说道:‘三招使用虽异,却是一个路子,一招用在暗器上,一招用在兵
刃上,另一招就是你适才所使的,用在掌法上了。’
张玉珍何等奸滑,已知萧风此人好高骛远,喜欢被人逢迎,于是有意说道:‘好险,好
险……’
萧风道:‘何险之有?’
张玉珍道:‘我真不自量力,阁下对这煞手三招如此熟悉,我竟以之偷袭阁下,幸亏那
姓芮的小子前来阻挡,否则不是偷袭不着,反而被阁下的绝招击毙了?’
萧风被这顶高帽子一戴,内心大悦,其实要不是芮玮替他阻挡,他绝对无法逃避张玉珍
那招煞手掌,但他死爱面子,明明芮玮救他,他不但不感激,认为芮玮刷他面子,这时听张
玉珍这么一说,厚颜笑道:‘好说,好说,不错,那煞手三招虽是威厉无比,萧某却有解救
的对招,可是,我也不会伤你,我既认出你的掌法来历,要知煞手三招是本门师叔独创的武
功,你我师门上定有渊源,我岂会冒然伤你,不怕家师叔的责怪?’
芮玮料想不到张玉珍和萧风套上一层师门关系,心想张玉珍今天有惊无险,萧风一定放
她,但芮玮颇有点疑惑,寻思:‘要说萧风在那危急的情竟下还能自救并伤张玉珍实在太难
令人置信了!’
芮玮深知张玉珍那煞手招的厉害,他曾两次差点送命在煞手招下,一次在点苍山顶被张
玉珍用拂尘射中后心;一次大把暗器从后心射来,若非大师伯用玉佛像阻挡,他就死定了,
这两次的经验令他看出张玉珍的反手掌出人意料的厉害,所以他毫不考虑的从屋梁上坠下,抢
救了萧风一招。
现在听萧风这么说,自己救他多此一举了,难怪他不感激自己。
芮玮生性老实,虽疑惑萧风有能力解救张玉珍那煞手掌,但想世上奇人高士多有神鬼莫
测之能,萧风既这么说,自己纵不救他,定有奇招出现,只怪自己眼界低浅,过于庸人多事
了。
却听张玉珍惊讶道:‘什么!那传我三招的独眼人是你师叔?’
萧风笑道:‘你学了我师叔的独创绝招还不知他的来历吗?’
张玉珍摇头道:‘他只传我三招,别的什么话也没说,连个姓也没告诉我。’
萧风道:‘我师叔的行径孤陋怪异,旁人想学他煞手三招势难登天,我会求他教我,他
都不肯,你真有缘,能得他老人家欢心。’
他这话无意说出,只要稍有脑筋的人便能拆穿他的牛皮,心想:‘你没学过煞手三招竟
敢说能够破解,更出奇招伤敌,显然是自吹自擂,掩饰自己的无能。’
有那脑筋转得快的卫士,不由暗暗冷笑。要不是有所顾忌,早已大笑出来,张玉珍也听
出并非萧风真有能力解救煞手三招,她此时更恨芮玮多事,否则一掌击毙他,湔雪十余记耳
光之耻。
她更摸透萧风的脾性,心想今日危急,只有再多奉承几句,靠他来解救芮玮与众侍卫的
仇视。
只见她谄媚的笑道:‘你师叔看得起我传我三招,我与你师叔不过数面之交,他就如
此慷慨,哪会不传给阁下呢,我想令师叔认为煞手三招给阁下并无多大用处,所以不传,以
阁下的武功何患会不会那煞手三招?’
萧风大感知己,笑道:‘你的话有道理,本门武学博大精深,煞手三招虽是师叔独创的
武功,在本门武学中算不得奇特之学,师叔怕我本门功夫都学不完,何必多学煞手三招,可
是,你能学到师叔的武功,总算有缘,称得上本门弟子了。’
张玉珍打蛇随棍上,乘机道:‘这么说我该称您师兄了。’
张玉珍的年纪大得可做萧风的老娘,众侍卫听得混身起鸡皮疙瘩,暗骂道:‘肉麻,肉
麻!’
萧风却一点也不觉得,一本正经的道:‘你既是师叔的半个徒弟,这声师兄生受了。’
张玉珍口中又喊了声:‘师兄!’内心却道:‘师兄个屁!你师叔和我有缘,不错,的确
有缘,哼,那是露水姻缘,独眼老鬼若不是被我摆布得欲仙欲死,煞手三招怎会轻易传授?
小子,听清楚点,在辈份上你该称老娘叔母哩!’
张玉珍宁降一辈半,正是她的狡猾处,这第二声‘师兄’一喊,萧风再不能生受了,回
首四望道:‘诸位兄弟,此人前来行凶,定然是某种误会,现在弄清楚了,原来是萧某的同
门,现在萧某自作主张,放她离开,将军那儿有我担当,你们要是不服,向我问话。’
众侍卫暗暗冷哼,却是敢怒而不敢言,萧风的话再明白不过,谁问他话谁倒霉,既不是
他的对手,少惹事为妙。
萧风洋洋得意地向张玉珍道:‘你去吧!这儿一切有我作主,见到师叔就说家师“拳剑
无双”想他老人家,希他能回西藏一晤。’
张玉珍暗暗冷笑道:‘“拳剑无双”!好大的口气,难怪你目中无人,敢情有其师必有
其徒。’心中正骂,脸上假意笑道:‘多谢师兄,我去了……’
‘去’声未毕,芮玮一步踏上前道:‘留步!’
张玉珍转脸笑道:‘可是叫我留步?’
芮玮不假颜色道:‘你既来此,得向高将军说个公道!’
张玉珍冷笑道:‘什么公道?’
芮玮怒目道:‘三日前,高将军侧室,全府三十二条性命!’
众侍卫大哗道:‘什么!她就是杀二夫人的凶手?’
‘放不得,放不得……’
‘快请将军来办这凶手……’
有个腿快的,才跑三步,萧风喝道:‘停下!’
那人丝毫不理,萧风大怒,一指弹出一缕尖风,只见那腿快的侍卫‘啊’声一叫,作奔
跑状,定在地上。
这一手罕闻的‘隔空弹穴’震住各个侍卫,萧风狂傲道:‘谁敢动!’
张玉珍乘机又加上一句:‘要命的别动!’
萧风转身面向芮玮道:‘你没听我放她走吗?’
芮玮心平气和道:‘阁下受聘将军府,目的何在?’
萧风道:‘保护将军性命,现在将军平安,我自有权放她。’
芮玮没好气道:‘她杀了将军侧室,你不问问?’
萧风断然道:‘没有杀,她不是凶手!’
芮玮道:‘阁下怎知她不是凶手?’
萧风冷笑道:‘你与她有没有仇?’
芮玮慨然道:‘有,仇恨很深。’
萧风大笑道:‘这就明白了,你,姓芮的,假公济私,含血喷人,言词不足采信。’
他不等芮玮再说,挥手道:‘你快走!’
张玉珍知道目前的危机,再不快走,更待何时,飞步掠出,芮玮抢上前面,萧风大喝道
:‘胆敢!’
横身栏住芮玮一掌拍出,芮玮接掌对去,顿时‘澎’声大响,芮玮定身不动,萧风倒退数步。
这一相较,比出萧风的功力不如芮玮。
这片刻间,张玉珍已奔得没了影儿,张玉珍轻功比芮玮高,芮玮心知再追徒然,索性不追。
萧风羞怒道:‘怎么?你敢和我动手!’
芮玮摇头道:‘你是高伯父的侍卫,我不跟你敌对。’
萧风不服气道:‘撇下这关系,你待怎地?’
芮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犯不上动手成敌。’
萧风大笑道:‘懦种!早知如此,谅你不敢去追本门弟子,虚张声势,嘿嘿!不错,正是
虚张声势。’
芮玮不愿与伯父的侍卫结仇,忍住怒气,不作一声。
有那平日早就看不惯萧风为人的侍卫,看出芮玮实力胜过萧风,喊道道:‘芮公子再给
他一掌,叫他知道厉害。’
‘懦种!什么懦种?人家是不屑斗啊!’
‘芮公子要得,饶了他吧,饶他目中无人,不知天外有天……’
这几句话听到萧风耳中,气得暴跳三丈,怪他平日过于狂傲,虽是侍卫领班,竟无一位
侍卫向他。
芮玮不为众侍卫的话所动,生怕起了冲突,于高伯父脸上不好看,转身欲待走开。
萧风大喝道:‘站住!’
芮玮不愿太过示弱,回身道:‘有何贵干?’
萧风道:‘萧某要会会你,教那些有目无珠的人看看谁个厉害!’
芮玮谦逊道:‘在下自承不如,阁下可以不必生气了吧?’
萧风也知与芮玮动手,落不到好处,何况他是将军故友之子,见好即收,冷哼了一声,
回身四下一望,意思在说:‘他自承不如,你们没得话说了吧?’
哪知众侍卫恨透了他,企盼芮玮教训他一顿,故作煽动言词道:‘我说丁老三,功力不
如人家最好别找人家麻烦。’
‘找麻烦?人家不找他麻烦就好了!’
‘芮公子多谦逊啊!’
‘真有功夫的人谁不谦逊,空架子的人才自命不凡。’
萧风气量狭窄,几句话一入耳再难忍受,抢到要走的芮玮身前,怒气汹涌道:‘我要好
好会会你,不斗不行。’
芮玮摇头道:‘我不同你斗。’
萧风一急,傲气冲天道:‘我让你一百招,再不敢斗,就是灰孙子。’
芮玮不是泥巴性子,心中生怒道:‘好,我倒要见见你如何让我一百招?’
萧风胸有成竹道:‘比掌比剑?’
芮玮道:‘随便,掌剑皆都奉陪!’
萧风大笑道:‘你是将军故友之子,又是素心的好朋友,咱们不伤和气,比掌吧!’
芮玮听他说起高莫野的法号,忙问道:‘素心?你说的素心指谁?’
萧风轻狂道:‘你管她是谁?放心,看她份上我不会伤你的!’
芮玮见他如此小瞧自己,生似伤不伤自己,易如反掌,不由得怒火上冒,再不打话,一
招拍出。
萧风单掌一圈,将芮玮那招化于无形。
芮玮见他出掌神奇,不可小觑,当下谨慎的展出喻百龙所传的掌法,一掌一掌凌厉攻去。
只见萧风右一掌,左一掌,化成无数个圈圈,把芮玮所攻的招数全部轻描淡写的化开。
芮玮暗中佩服萧风掌法神奇,面对强敌,雄心大发,当下不按一套掌法的规矩,时而简
药官的天罗三掌,时而喻百龙的玄妙三十掌,间或杂上‘蓝髯客’路庭花的化神掌法。
萧风本来双脚不动,仅以双掌化招,这时芮玮掌法不成规矩,萧风不得不动双脚化招。
萧风手脚并用,掌法更见神奇,芮玮每招虽然劲道势如排山倒海,全然无功,恍若萧
风的掌法,专破天下各种掌法,其守势之严密,不下‘不破剑’的威势。
转瞬,芮玮百招攻完。
众侍卫见萧风果然让芮玮百招,齐皆大骇,不由皆都懊悔刚才的煽动言词,害得芮玮有
败无胜。
他们怎知芮玮功力虽高出萧风,掌法却不如萧风甚多,满以为芮玮能胜萧风,结果形势
趋向反面。
有那为芮玮着急的,早已偷偷去禀告高寿了。
萧风百招让完,大笑道:‘可惜一副好身手,却是银样腊枪头!’
话声一毕,回招****。
他出招就是他门中掌法之最:‘先天掌’。
这先天掌,张玉珍敌不过三招,芮玮掌法不如张玉珍,更是不敌,二招下来,已知结局
惨败。
萧风第三招拍出时,叫道:‘打右耳光!’
芮玮外和内刚的性子,怎堪受耳光之耻,心知张玉珍无法闪过耳光之耻,自己也难免了
,但他已有先见之明,双掌护在脸面附近,一听萧风叫‘打右耳光’全身要害不守,宁弃
性命不受耳光之耻。
这样一来果见功效,萧风口叫‘打耳光’,却未打中,仅打在芮玮的手背上。
萧风打不到耳光,心中大觉失望,他是有心要芮玮当场受尽耻辱,一掌打不到,另掌扬
起第四招时又叫打耳光。
先天掌虽然神奇玄奥,但芮玮拚了命存心不让萧风打耳光,萧风再神奇的掌法也无法奈
何了他。
萧风七八招下来,不断的叫着‘打耳光’,结果一掌都打不到,掌掌打在芮玮的手背上。
萧风并不敢打伤芮玮,他早对芮玮存着嫉妒心,心想今天打他几十下耳光,教他以后无
脸做人。
哪知芮玮不要性命的守着,萧风不想一个有血性的男子,宁可断头,不肯受辱,他打不
着,大怒起来,叫道:‘你再拚死守下去,萧某不客气了。’
芮玮忍怒不言,眼光尚尚的直视萧风,显示无比的决心,萧风大叫道:‘好家伙,看你
要命还是要脸!’
当下左掌一招‘先天掌’打芮玮耳光,右掌又是一招‘先天掌’挟着凌厉的掌劲,直袭
芮玮的胸前要害。
萧风这一手的确够狠,芮玮要命非得双掌守在胸前不可,如此一来,吃耳光是吃定了。
萧风哈哈大笑,暗忖:‘本少爷要打你耳光,你就得非挨不可!’
岂知芮玮宁折不挠的性子,双掌仍护在脸面附近,根本不去理会萧风那招致命的右掌。
萧风狠狠的冷笑道:‘好家伙,我一掌毙了你!’
眼看萧风右掌捷快的拍向芮玮胸前要害,在这同一时刻内,高莫静随高寿来到堂上。
高莫静见情郎性命垂危,尖叫道:‘住手!’
萧风狠心已发,那掌断不可能再收回,只见高莫静的身体,生似随着那声音飘至芮玮、
萧风之间。
高莫静来得快极,轻功匪夷所思,萧风左掌拍在芮玮手背上,右掌却未能打中芮玮,而
被高莫静较矮的身体侧面挡住。
芮玮亲眼看清楚高莫静代自己受下致命一击,内心大恸,不由双手抱住高莫静的香肩,
悲声道:‘姐姐,姐姐,你……你……’
萧风一招闯下祸事,脸色大变,他万想不到,竟有人冒死代受一掌,而那人却又是自己
心目中的情人——高莫野的姐姐。
所有在场的人都惊骇住了,他们只当高莫静受了萧风凌厉一击,其结果高莫静一定吐血
而亡。
他们彷佛看到一个画面,高莫静神情萎顿,嘴角流着鲜红的血液,渐渐垂死在芮玮怀中……
但远非众人所想,高莫静好端端的站着,满脸关切的神色望着芮玮道:‘你受了伤吗?’
这句问话,问得芮玮呆住了,只因这句话应该他问的。谁知受掌的人夷然无损,反倒来
安问他。
芮玮忽然发觉自己的感情在广庭众目下,太暴露了点,慌忙拿下抱着高莫静香肩的双手
,神色尴尬道:‘我……我……没……没……受伤……’
高莫静脸上绽开笑容道:‘那我就安心了。’
她好像根本未曾受到致命一掌似的,转过身来,向着萧风不悦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你不知道他是我爹爹故友之子吗?你安着什么歹心随便杀人?’
这三句责备口气的问话,问得萧风无名火三丈起,怒而回道:‘我并非你爹爹请来的侍
卫,别用小姐口气来问我!’
高莫静自幼养尊处优、千金小姐的命,被爹爹手下的侍卫顶撞,不由一呆,一时无话可
说。
萧风因为种种原因,内心深恶芮玮,尤其高莫静对他的态度和对自己完全两样,恨得咬
牙道:‘姓芮的!今天有娘们庇护你,哪天没人庇护你时,萧某不打你一百下耳光,萧字永
远倒过来写!’
高莫静一口气吞下,更是不悦道:‘你凭什么资格要打他耳光?’
萧风怒道:‘老子要打,谁管得着。’
高莫静见他出口伤人,千金小姐脾气发开了,说道:‘你想打别人耳光,今天先尝尝耳
光的滋味。’
但见她身随声起,轻功招式说不上什么武功的源流,趋至萧风身前,扬手就是‘啪’的
一掌,清脆响亮。
萧风想打芮玮耳光,欲人受辱,结果却不得逞,身先受辱,内心的难过与痛恨,真非笔
墨所能形容。
他不信邪,后退一步,含着眼泪道:‘你有本领再打我一掌!’
高莫静笑道:‘好,刚才左耳光,现在右耳光。’
话声刚毕,身形的飘动,令旁观者看来,茫然所视,好像高莫静在动,又好像高莫静并
没动。
萧风依着芮玮刚才所用的法子,双掌严密守在脸面附近不顾全身要害卖给敌人。
然而这只手,在高莫静那种轻功已入化境的身法中,竟然失效,高莫静织织玉掌毫无阻
挡的向萧风右面颊打去。
在这耳光将打之际,高莫静忽然看到萧风眼眶中含着泪水,不由心肠一软,手掌收回,
飘然退回,说道:‘你既知道吃耳光的痛苦,那么该晓得当你打别人时,别人的痛苦了。’
萧风直等高莫静退回,才出掌护面,其间时刻相差虽渺,但在行动上相差过巨,亦就是
说高莫静想打他耳光,再也轻易不过,想打几个就得实挨几个。
顿时萧风脸色惨然,他想起自己打中高莫静那掌,所有掌劲如同泥牛入海无影无踪,高
莫静身怀玄功之奇,天下独一无二,再见她没有轻功基础的身法,完全凭着一身真气的运行
,确定高莫静所学玄功,正是心目中所想的天下独一无二的内家至高修为——四照神功。
萧风颓废道:‘高小姐,我服你,但你不应该偏袒姓芮的,令我难堪。’
高莫静不解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萧风抬头望向高寿道:‘高伯父!’他喊这声的意思,显然要站在后面未说一话的高寿
,来解释一件事情。
高寿道:‘静儿,这位大哥是你二妹的朋友,他义务前来保护你爹,野儿曾对为父言,
咱们要好好礼待他。’
萧风苦笑道:‘好好礼待!你高伯父对我确实不错,但是高小姐,你的耳光之礼,我永
远难忘啊!’
高莫静未因爹爹之言而对萧风略有好感,因她亲眼看到萧风有意要杀爹爹意思中的女婿
,好不能忍受情郎的性命受害,冷笑道:‘你有本领保护我爹,就没本领躲过吃耳光吗?’
萧风扬掌自个打了一记耳光,大笑道:‘算我萧某人多事,不自量力应允素心之托,高
伯父,你既有这么个女儿,也用不着萧某人吃口闲饭啦,我回去跟素心说,这里再不需要我
啦。’
言罢,转身就走。
高寿慌道:‘慢走,你这么一去,野儿将来问我,教伯父如何说呢?’
萧风并不打算真的立刻就走,正要转身交待几句场面话,高莫静不留情道:‘爹,让他
走,二妹多事,请他来做什?’
这句话如只尖刺刺穿了萧风的心,回头狠狠道:‘青山永在,绿水常流,高小姐,一记
耳光,我萧某人永远记着。’
说罢,飞奔离去。
芮玮暗中为高莫静耽心,认为高莫静太绝情了,可是他能说什么,这一切的发展,高莫
静都是为了自己啊!
高莫静听不懂萧风去时留下的江湖上仇恨深结必有还报的黑话,漫不在意道:‘走就走
罢,爹的侍卫中多你这人,并无多大用处。’
众侍卫平素虽然深恶萧风的为人,这时高莫静一番话,令他们兴起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之感。
心忖:‘萧风武功高强,他没用处,咱们的存在更是多而无用了。’
这些江湖高手一一向高寿抱拳问礼后废然退去。
他们眼见高莫静匪夷所思的内功身法,皆起归身之念,果于数日后,高寿的近身侍卫,
多人辞退侍卫这份工作,浪迹江湖去了。
高寿的部下清理了现场的尸首,高寿暗中叹了口气,这些尸首都为了保护他而亡,怎不
令他难过。
不由高寿责备了高莫静几句,怪她说话不当,高莫静未历江湖,不知人情世故,被她爹
一数说,憋着一肚子闷气,回房去了。
这时天色将明,高寿邀芮玮至房中闲谈,说起高莫静身怀神功一事,高寿竟毫无所知,
他还是今天才发觉大女儿武功虽未拜师,竟比野儿拜师武功还高。
谈到野儿的师父,芮玮细诉发现玉掌仙子被杀与蒙面见野儿的经过说出。
高寿叹道:‘这些经过我都知道,未想到野儿师父杀我妻子,想当年张玉珍前来收野儿
为徒时,尼姑装束,满面正派的样子,谁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
芮玮心道:‘那时有大师伯的誓言约束,她自不敢为非作歹,她与大师伯间的约束一
破,恶性重犯,比之以前更要变本加厉了。’
想是高寿说及被杀的野儿母亲,满脸戚然,老泪欲落,他与玉掌仙子间的情份甚重,玉
掌仙子才死数日,这数日间悲怀很难尽除。
芮玮发觉高寿神色悲哀,再见他全身白袍,腰束白带,不像从前所见权贵豪丽的衣饰,
知他这身哀服,此时神情,皆在怀念亡妻之丧。
玉掌仙子之死,间接关系到芮玮,只见芮玮忽然站起,跪在高寿身前,伏首道:‘伯母
之死,芮玮之罪。’
高寿忙道:‘起来,起来,你何罪之有,快起来。’
芮玮仍跪地道:‘莫野妹为我盗张玉珍剑谱,张玉珍杀伯母,因莫野妹背叛之故,而莫
野妹因我背叛,伯母之死,非芮玮之罪,何人之罪!’
高寿扶起芮玮道:‘快别说这种话,依此说,野儿出家为尼,又是你的罪过啰?’
芮玮想起野儿缁衣尼帽神色憔悴的容貌,不由心中一酸,流泪道:‘莫野妹看破红尘,
正是芮玮不仁不义之罪。’
高寿强打笑容道:‘笑话,这也是罪,那也是罪,为人在世,罪过未免太多了。’接着
‘唉’了一声道:‘天下出人意料之事,谁也怪不得,只怪命,一切都是命中安排,老天爷
的意思,怪,应怪老天爷,你能奈何得了老天爷吗?’
芮玮止住泪道:‘伯父可有莫野妹的消息?’
高寿‘啊’声道:‘你问起,我倒想起一件东西没有交给你。’
芮玮问道:‘什么东西,谁给我的?’
高寿道:‘你等着,我去拿来。’
芮玮暗中问道:‘会是谁要给我什么东西?’
一会儿高寿走出,手捧一只檀木长盒,交到芮玮手中道:‘这是野儿给你的。’
芮玮惊道:‘野儿!她……她在哪里?’
高寿摇头道:‘你问我野儿消息,我亦不知,自凶案发生后,野儿再未见我。’
芮玮问道:‘那此物何来?’
高寿叹道:‘不知野儿为何不再见我,这檀木盒,她托官府送来!’
芮玮打开密封的木盒,跃入眼际的是束秀丽、漆黑的娟发。发底压着一本色呈枯黄的旧书。
芮玮心中已猜到盒中有本海渊剑谱,但他却未猜到,还有一束野儿削发为尼时所留下的
青丝。
发落情不断,这束娟发的存留,表示她——高莫野,直到如今还念念不忘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