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曹智临时决定就地赶制一批投石车。投石车对于懂得制造的人来说,不是件登天的难事。曹智军中现在会造此车的人很多,曹智也没打算就投石车申请“专利”,独家使用。这东西春秋时期就有,现在各方诸侯可能还没发现这种武器的好处,等发现了,他们也能制造。因为投石车的制造原理和结构不复杂,工艺虽说失传了,但只要花点心思,还是能仿制出来的。
新造的这批投石车赶制的很是着急,这些投石车美观就谈不上了,粗糙得很,跟他们从丹阳带来的十辆根本不能比,但只要能用,好看不看,粗糙不粗糙,曹智就不在乎,也没人会在乎。
曹智把投石车在陈留城下摆开时,张邈一口叫出了那玩样的名字。张邈作为曾经曹操、曹智的好兄弟,自是听过曹家兄弟手上有这种攻城的利器,他甚至在鄄城还看过一回曹操命属下拉出过一台这样的东西。
“只要不是那什么炸药的东西就好!”张超也趴在城头,张望着城下曹军的动向。他只知曹智手上有样很重要的东西叫炸药,能炸开顽石,是他攻城拔寨的第一利器,现在曹智搬出来的不是这种东西,他大松了一口气。
“这投石车未必比炸药逊色,恐怕我们要被进行一番轰打!”
张邈担忧道出时,张超对投石车还是不屑一顾,认为这么笨头笨脑的东西,能有多大杀伤力。
张氏兄弟在打量城下曹军时,曹智也站在一处望楼上,一脸好奇的打量城门周围的城墙,在城外看城门头那里,基本看不到什么城楼之类的木质建筑,想来也应当是如此,木质建筑容易燃烧和崩塌,要是有攻城的器械,象弓箭之类的带着火,射上去就有燃烧的效果。但曹智手上有别人不能比拟的投石车,又另当别论了,再坚固的城防,一颗石弹砸中,最起码也是土石飞溅。虽说光靠投石轰开象陈留城这样坚固的城墙亦是不可能,但这对有效的杀伤敌军,和消磨、摧毁他们守城决心,是有着无以伦比的效果的。
曹智正要下令投石车发起攻击时,突然,差不多同处一个高度,百米开外的张邈隐约在敌军比较靠后的一座望楼上看见了曹智的身影。
两军在这几天各自备战期间,对骂和零星箭矢交火一直没停过,但两军大规模的攻防还没发生过。谁都明白离真正的大战已为时不远,在真正大战开始前,张邈曾数次派人叫阵,要曹智出阵和他谈一谈,但曹军方面一直未予理睬张邈的要求。
对于被视若无物地张邈早有些火大了,贾诩和荀彧之所以要曹智采取这个态度,是因为陈留城周围根本没有什么树林、山坡之类的制高点可用于他们的进攻。这陈留城又是有厚墙有深沟的大城池,没有象投石车那样的攻城器械,二万多兵马想要攻打差不多同等数量的正规守备军,怎么轻易可能打的下来,所以他们不要曹智和张邈进行战前会晤,就是要全军上下,不受任何不利舆论的影响,专心致志,做好备战工作,然后卯足了劲攻打陈留城。
但今天被张邈撞见了,听闻张邈已经在对面城楼上的叫喊声时,也不怎么担心。
“曹智,曹智,你个小贼,你凭什么来攻打我的陈留郡......你忘了你们兄弟俩落魄的时候......我是怎么帮的你们......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家伙......”
曹智本来想回骂几句,“那你干嘛背叛我大哥呢?我好歹还保过你性命,你现在的作为不是一样让我失望!”
但一来离得太远,声音传来传去的也走了样,二来曹智也不想他和张邈两个人这样翻老账似的,互相揭老底。曹智看了会儿对面伸长脖子的张邈,因为张邈的明光铠和暴露在露天城墙上的身影,很容易认出。曹智很确定那个人就是张邈,但他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冷漠的转身走下望楼,准备指挥攻城去了。
张邈看着那望楼上面虽然是有不少人在那里,可一副置之不理地模样,一会儿又都走了,连个屁都没给他回,再喊了几声,只得退了回去。暗想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唉!不管了,是不是都骂他一阵再说。
于是,喊累了的张邈迅速发令让此处城墙上的二百名士兵开始今天的骂阵。后面的那两百多陈留守军已然是气极,在那里震天价的污言秽语什么都是骂了出来,不过这对城下曹军没有什么用处,平日的训练中保持队列和按照口令行动,一直是冷静异常,不过在正对此边城防的城下百米开外的中央处,几十名曹军重甲兵已经是将三辆投石车的攻击点转移到了这边。
“大哥,要不要我去回骂他们几句,或是给那个张邈一箭,让那个小子闭上嘴?”许褚匆匆而来,向曹智请着命。
“不用了,准备发动投石,让他们偿点我们的投石,比废话强多了!”曹智面无表情的冷静回应道。
“是,遵命!”
许褚领命而去后,曹军的动作更多了。
突然间,正骂的欢声笑语的陈留城墙上,只听城下那边敌军阵中有人高声的喊了几句什么,但因为本方二百多人正骂得欢,所以没有听清城下的曹军在喊什么。
城上守军有些纳闷,不知刚才城下敌军叫唤了什么,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
随着一声声怒吼般的破空长吼,第一批投石发动了。
“呼呼!”声中,一块块大若磨盘的大石,轰轰的砸中陈留城东、南、西三面城防。
硝石飞溅下,城墙上立时一阵鸡飞狗跳,烟尘弥漫起来。这会儿没人再有心骂什么话,一张嘴就是一嘴灰石,连走路的姿势也不得不发生着改变。这三面城墙,在投石车三轮轰击下,城墙上已经没人直着腰走路,所有人都猫着腰窜躲着,不要被这石块砸中。
“大哥,咱......咱们,投降吧?曹智一直和你关系不错,他会放我们一马的!”
张超一脸灰尘,这时在几名亲卫的护送下,正和张邈一起向城下撤退。他天生胆小怕事,刚才还满鼻子对曹军十天来毫无动静,而感到不屑,这会儿曹军的第一种攻城手段才用上,他就受不了,喊着要投降了。在他想来,官已经做到他大哥这份上,又和曹家兄弟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他们投降了,曹操、曹智应该不会杀他们吧?
“放屁,张超你再敢胡言乱语,我现在就宰了你,以正军纪!哼!这才刚开打,你叫喊着要投降,你个窝囊废,我们张家怎么出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气愤地张邈说着就直起了身,正要站定身体再次痛斥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时,就听轰地一声,不远处一块投石一下猛轰在一处箭垛上,箭垛被击碎一角的同时,土石飞溅,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块擦着张邈的额头飞了过去。
“哎呀!”张邈在吃痛惊叫声中,迅速恢复猫腰装,但脑袋已经被撞得头破血流,一时张邈捂着鲜血直流的脑袋,也顾不上再骂张超。
只见此时天上横飞着的石块,明显密集起来,撞击的到处都是砰砰作响,整个城头更是到处飞舞着各种大小的碎石,不时有人被直接或间接击中。像张邈这种受伤已经算是小事情了,有些人直接被这轮投石攻击夺取生命。
“上啊!”地上站着曹军,早已蓄势待发,在**着上身许褚的举刀大吼一声后,首批三千曹军士兵纷纷扛着云梯,推出攻城车,开始了真正的攻城战。
一时间城上城下的人都投入到了战斗,陈留城如此大城,城防何其坚固,即便是民壮们守城,也不是凭着几块投石和一轮云梯攻城队就能攻下来的。
曹军在这一天中三次正面攻打,都是无功而返,敌我双方各有伤亡。
入夜后,陈留这边比起丹阳要稍微寒冷些,晚上即便在帐篷里面有炭火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不过大家行军打仗也不是出来享福,除去放哨和负责投石车的人之外,其余的人都是尽早的入睡了,明天还要继续攻城。
最近几天不是在城外砍伐树木,就是推倒房屋,打造了些简易的攻城器械和投石车。准备攻城的前期工作,都使所有人感到很累。
曹军这边偃旗息鼓,大部分士兵结束了一天的战斗,可以休息了。但曹智没打算让陈留城上的守军休息。
眼下他正琢磨着挖掘地道,天上、地上多种手段进攻陈留城。不过李黑死了,要挖出最佳的地道很难。而且在东汉末年用挖地道这招攻城的不是什么新鲜事,所以守城的部队通常都会派人在城中要害处埋缸侦听,因此这种传统手段成功的机会不大,往往都是个无功而返地结局。
夜空星星点点,静谧非常,可遥远处的陈留城方向,却隐隐传来隆隆的轰击声,声震数里外的曹军营地。由此可见投石车还在激烈地运转,这也是曹智侵扰陈留守军的一种手段。
曹智站在营帐,目注数里外的陈留城,回身问了声赵云现在是什么时辰。当得知时已过三更时,曹智对着陈留城方向,呐呐自语道:“该是晚班的人上投石阵了!”
这句话外人可能听不懂,但曹智身后的赵云听得懂。那是曹智突发奇想的把负责投石车的重甲兵士分成早中晚三班,每部投石机每班五个人,四个操作手,外加一个小队长,负责指挥和排除一些小故障。然后,不分白天黑夜,每四个时辰轮一班,让他们不间断的朝陈留城发射石弹,不让陈留城的守军安生。
而替换下来的班组,就抓紧时间休息,等一到点就会被将官叫醒,上岗执行投石任务。虽说这样依然很累,但投石车的功效却被发挥到了极致。
陈留城内的守军也是在曹军不间断的投石攻击下叫苦连天,他们就算大部分士兵已经撤下城头,在城下休息,但这“呯,呯!”的声响,依然不可能让他们安然入睡,有好些人就此得上了半夜睡觉抽风的毛病。
相对来说,曹军安营扎寨在离陈留城两三里远的地方,声音还是听得见,但他们一来习惯在这种呼啸声中睡觉,二来他们不用担心石弹会砸在他们头上,搞得碎石飞溅。
夜空亘古静谧, 突然在天空中,一道明亮的火光划过,速度快到极限,就连流光里裹夹着什么也看不清。随后在一声巨响后,火星四溅的砸在陈留城的城防上,紧接又是一道明亮的灿灿火光从夜空上穿过,在夜空中显得如此明亮耀眼。
“敌人用了涂有燃烧物的石弹!”
张邈脑袋上缠着厚厚的一层纱布,一手倚在他郡府的露台围栏上,一手扶着发胀发疼的太阳穴,感叹着曹智的攻城手段真多。同时,他为自己的命运也感叹的,人都快站不住了。
他在曹智兵围陈留之前就已向濮阳的吕布、陈宫发去了求救信。信中张邈低声下气的尊称吕布为州牧大人,这也就是表明了他不在和吕布争共掌兖州的名分,而是彻底向他臣服。他唯一的要求,只是要吕布带兵来援,帮他解了陈留之围。
可是开战已经十数天了,张邈一个援兵也没看见。张邈心里明白吕布、陈宫这会儿可能正和曹操激战正欢,谁还会来理他。但你们最起码把我调配给你们的兵马还回来,那陈留之围也能解了,你们这样不发一兵一卒是在是太不够朋友了。
“你们能有今天都是靠我,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畜生!”张邈仰天疾呼,最后只能无力的靠在露台的围栏上,气愤地急喘着气。
张超这时正好及时到了,他看见张邈倒在露台上时,还以为张邈为今天的失利,气的中风了,急忙冲了上去,和闻讯而来的嫂嫂、家丁等扶起张邈,坐在露台的胡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