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我的忧伤的眼里,竟涌出几颗泪来,颤声问:“你,你要去哪里?难道,这次我猜错了,总经理她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宽宏大量……”
“哈哈!总经理当然宽宏大量,只是是可忍熟不可忍,再怎么宽宏大量也得有个原则有个底线吧?这哪里怪得着总经理,要怪就怪杨改之他自己,色胆包天,又不择时间不择地点,在办公室偷看毛片不说,还他妈自以为聪明其实愚蠢至极的自导自演什么英雄救美!”
藩玉的声音。
他完全误会了,以为一切都在按他想象的方向无比美妙的发展,以为我向春花告别我就真是被青梅开除了。他脸上难得的焦躁担忧表情一扫而光,眉飞色舞,口沫四溅,哪知却高兴过了头,一不小心咬着了舌头,痛得不得不略微停顿了下,接着狗改不了吃屎极小人得势的道:“怎么样,杨改之,我没说错吧,总经理她不会放过你的,被开除了吧?”
说完红光满面的望着我,急切的期待着我的回答,如所有人那样急切的期待着我的回答。尽管无论是他还是所有人,都自以为是的知道了答案。
我没有理他,也没有理会所有人。众目睽睽下,我脸上又一次扬起了邪气凛然的笑,我对痛苦的摇着头的春花道:“春花,我不是被开除了,我只是被调去了分公司。”
所有人都呆了。
藩玉那猖獗的笑容僵持在红光还没来得及消退的脸上。
春花也呆了,紧接着是说不出的惊喜,望着我,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故意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时候,很响亮很轻描谈写的说了句更加让他们目瞪口呆的话:“而且,我升职了,在分公司再不会是什么只做些收发传真配发牛奶报刊杂志没事还得奴颜婢膝的讨好领导帮人家摆家具布置办公室的小职员。”
果然,办公室里发生了奇妙的变化,那变化很可笑也很可悲。尤其是藩玉,完全不敢相信,眼里却对我又羡又嫉又恨,我简直都找不到该用什么语言来描述他痴呆儿般的模样!
我也懒得描述不屑描述。
话一说完我就转身扬长而去。
那感觉说不出的快意。
我想不到我可以撒谎得半点也不心虚还如此快意。
如果,妈妈就在眼前,她愤世嫉俗的眼里一定会露出几许骄傲和赞许的微笑。
直到我走进电梯,转过身来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我才记起,我竟然忘记了春花。
我怎么可以在她面前撒谎?怎么可以于她一个人在过道里苦苦的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我之后,却过都没过问她就走了?
一个人站在电梯轿厢静静的小小空间里,对着紧闭的门旁光可鉴人的不锈钢板里的真实的自己的脸,我开始愧疚,紧接着春花当时那双忧伤的眼睛便在脑子里明灭幻化并且挥之不去。
我莫明其妙的担忧起她来。
她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呢?她为什么要用了那样忧伤的眼神,还要选择过道的那边同事们看不到的地方?
我犹豫着要不要倒回去,再找她问问,电梯却已到了第一层,那两扇紧闭的门缓缓的向两边打开。
我看到了外面明媚的太阳,看到了街道上来往的车辆和两边匆匆来去的行人,更看到了,在广场上停着一辆粉红色的QQ,驾驶室的车窗打开,坐在里面的赫然是杨娜!
在杨娜身边还有一个人,一个我厌恶的极奸诈极虚伪的人。
刘主管。
刘主管没在车上,他挡在驾驶的车窗边,对杨娜满脸陪笑,嘴里还说着什么,因为太远我听不清。
但我什么也不要听清。
杨娜冷冰冰的板着脸,显然,正在生他的气。
不就是小两口之间发生了点误会吗?关我什么事!
我再次记起了杨娜昨天对我如何冷淡,却忘记了她今天向青梅递交辞职书的对我的好。
我忽然就不想再走出去了,如果走出去,我就得打他们身边经过。我不想看到他们,也不想被他们看到。
杨娜却看到我了,事实上她一直对着电梯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她就看到了我的脸。
“弟!”
她远远的高声叫我,有些伤感的声音,无限温柔带着深深的关切,还有几分愤然。
也许,是对刘主管的愤然。
怕我听不见,她还同时按了几声喇叭。
我望着她,面无表情。
她道:“弟,我等你好久了。”
先前,是春花在过道里等我,现在,又是她在广场上等我。我今天是怎么了,我有这么重要吗,一次次享受这样的特殊待遇?
但春花等我,我能心安理得,你的待遇我却享受不起!
想必,你也不是如春花般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而是和刘主管之间发生了小小的误会,故意对我好,要以此来让刘主管生气吃醋吧?
杨娜见我站着没动,伸出白嫩细长的的手指,理了理被春风吹乱的发丝,似要打开车门向我过来。
刘主管却挡住了车门,并对我别过脸来,对我睁着一双别有含意的眼。
我完全明白那双眼睛的意思,轻蔑讥笑和威慑。
如果他不这样看我,也许,我真就转身重新坐电梯上楼了,但他这样看我,我反倒高昂着头,杨娜被他挡着不能下车,我就自己向扬娜走过去,身影笔挺,脸上扬着邪笑。
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青梅都没将我开除,我还会怕再跟你发生点什么冲突?更何况,我已被调往分公司,再不在你的管辖之内。
我不但要跟你冲突,而且还要正面冲突,以前忍气吐声时你欠我的我都要全部索回,并且加倍。
明媚的阳光暖洋洋的照耀,柔和的春风轻轻的吹拂,空气中送来不知从哪儿来的淡淡清香,似乎还隐隐有几声鸟叫和歌吹。
天气真好,是我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刘主管略有诧异,他以为我是柔弱愚蠢得没看懂他的眼神,他一直都以为我柔弱愚蠢的。
他用眼睛剜了剜我,因为他是背对着杨娜的,杨娜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不然,他大概也不敢站在离杨娜近在咫尺的地方,把那些轻蔑讥笑和威慑更加强烈的表现出来。
我笑,更加邪恶的笑,向前的脚步更加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