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娜卧室的门果然只是轻轻掩上没有锁,轻轻一拧把手门就开了。
但刚开一条小小的缝,室内没有开灯,只有自窗帘外透进来的隐隐的城市夜光,一片朦胧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更不要说轻轻的走进去了,我就听到杨娜高跟鞋的脚步似乎正要从厨房走出来。
我慌慌的将门重新轻轻的掩上,刚转身退后准备挪动脚步向我的卧室走去。杨娜就果然走进来了。
好在我已转身退后,并且脚步的姿势是向我的卧室去的,杨娜也只是在客厅的桌上拿了什么,就转身出去了,没看出我有什么异样。
但杨娜在厨房门口忽然站住,对我转过身来,柔声道:“弟,一路颠簸累了吧,累了就先去洗个澡,等会饭好了好吃了早点休息。”
我也对杨娜转过身来。
我这时看清了杨娜手里拿着的是一袋盐,敢情是逛超市买盐回来的时候太累或者太忙,只是把盐放在了客厅的桌上,此时要用了才记起过来拿。
我平静了下自己,道:“姐,我不累,我过来帮你吧。”
杨娜道:“不用了,那你还是看电视吧,我一会就好。”
杨娜说完就转身又进了厨房。
我愣愣的站着,扭头去看了好几次杨娜卧室的门,但都再没了勇气过去拧开那毫不费力只轻轻一拧就能打开门的把手。
我过去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手握着遥控板,胡乱的切换了不下二十个频道,对着电视屏幕上晃动的画面什么也没看进去。
脑子里还是杨娜卧室的门,门背后那朦朦胧胧我什么也没来得及看清的房间。
我甚至鼓起了好几次勇气从沙发上站起来,甚至有一次都轻轻的到了杨娜卧室的门前颤抖着伸出手轻轻的触摸到了把手,我还是退缩了。我总感觉到杨娜在厨房里晃来晃去的高跟鞋声随时都要再次自厨房走出来。
再次回到沙发前,我终于既坐不住又无法忍耐对杨娜卧室的胡思乱想却没勇气也似乎不是时机打开杨娜卧室的门了,我想起了杨娜让我先趁她做饭的时候洗个澡,等会吃了饭好早点休息的话来。
我没有想早点休息,我还打算和杨娜彻夜长淡,好久好久没和杨娜在一起剪烛西窗了,不,应该是从来都没有过,分开了近一个星期,我忽然对这美好的时光更加向往得厉害。一路上旅途颠簸带来的困倦,自我和杨娜孤男寡女一起走回这静静的只有我和她的屋,就已消失殆尽。
我去卧室拿好换洗衣服,那些换洗衣服都是杨娜平时帮我洗净晾干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包括最贴身的内衣内裤。
进浴室将门轻轻的掩上,对着浴室里那面大镜子,看见自光洁细腻如女子般唯有一物傲人的身子,我忽然在想,那个和藩经理同居看上去并不怎么样的男人是不是真的有她说的那么强悍。我甚至推而广之,想到了自恋的藩玉,想到了狡诈的刘主管。
一想到刘主管,我就又不得不想到杨娜,想到客厅,想到杨娜的卧室,想到两室一厅的住房里的所有角落,包括我现在就站在里面的浴室,是不是都有他们成双成对的印记。
我仔细的在浴室里搜寻了下,除了在镜子下洗手台上有一根发丝之外,什么异样也没有。
长长的发丝,浅浅的黄色,微微卷曲。
女人的发丝。
但决不是杨娜的。
杨娜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水一般泻了下来。
她的发丝应该是直直的,黑得发亮的。
藩经理是这样的发丝,但这又决不是藩经理的。藩经理身在壁山,天天和我见面,她不可能到杨娜房间来,更不可能来杨娜的浴室。
而且这发丝,比藩经理发丝的浅黄似乎更浅一点,却更显高贵一些。
那么,这个女人是谁?
杨娜那几天电话一直无法接通是不是真的如她吱唔着回答的一样什么事也没发生?
“弟,好了吗,好了就出来吃饭。”
杨娜在外面道,我听到她的脚步在厨房和客厅之间往返的走,似乎正在往餐桌上上菜。
我道:“快了。”
然后拧开水笼头,打湿头发和身子,将洗发水淋浴露抹上,走进自喷头里喷出的腾着热气的水帘里仰起脖子一阵猛冲。
我要冲尽身上的风尘,也冲尽大脑里那些胡思乱想的东西。
自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只觉浑身上下一阵轻爽,再也不去想浴室里那根微微卷曲的浅黄色长发是谁的,更不去胡乱猜测刘主管和杨娜是不是有什么我痛恨担惊的事发生。
杨娜笑语嫣然的坐在餐桌前等我。
灯光下,她显得尤其温柔美丽。
我心里一阵温暖,幸福得几乎要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这房间是我们俩的家,她是女主,我是男主,我们俩是一对幸福美满的夫妻。
我轻轻的走过去坐在杨娜身边。
餐桌上竟有好几个菜,全都是我平常最喜欢吃的。
我拿起筷子,笑道:“姐,怎么把我喜欢吃的菜全都凑一块了,是不是想撑死弟呀?”
杨娜夹起一块红烧排骨递到我碗里,道:“虽然我没去过分公司,但我也能料到食堂的饭菜一定不好吃。在壁山近一个星期了,这段时间天天在伙食团吃的吧?看你都瘦了。”
我道:“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把这些好吃的我喜欢吃的都凑一块吧,胖子又不是一顿补起来的。其实我知道,姐不是想撑死我,姐是疼我。”
说到这,我禁不住又感动起来,我伸手夹了一块泡椒猪肝放到杨娜碗里,望着杨娜白净憔悴的脸,心疼的柔声道:“姐,你也多吃点吧,你也瘦了。”
杨娜没说话,也没吃我放到她碗里的泡椒猪肝,她仰起柔情似水的眸子凝视着我,她内心一定正感动正脆弱着。
但她很快就对我笑道:“姐哪是疼你了,如果姐是疼你,那姐还给你准备一瓶酒干嘛呢,酒吃多了可是要伤身的。”
她边说边伸出手去。
我这才注意到,在她伸手的方向还摆着一瓶泸州老窖,我的左手边更有个小小的精致的酒杯。
杨娜拿起酒瓶,拧开瓶盖,我递过酒杯去让她轻轻的帮我斟满。
我道:“姐也是疼我,酒喝多了虽然伤身,但少喝点却能消除疲劳有益健康。”
杨娜放下酒瓶,只是笑,故意道:“姐,才不疼你呢。”
我道:“姐怎么不也喝点?”
看看杨娜跟前连酒杯也没有,我便站起身,道:“我这就去给姐拿个酒杯。”
杨娜嫣然一笑止住我,继续故意道:“姐不喝,姐说了酒喝多了伤身,酒是故意让弟喝的,看弟以后还会不会胡言乱语口无遮拦说姐疼你?”
我坐下,望着她,我也笑了,故意道:“姐真不疼我?”
“不疼。”杨娜巧笑倩兮的摇头。
我道,更加故意,还带着一丝邪邪的笑:“莫非姐真不疼我,只是想把我灌醉,让后乘机将弟……那今晚我就成全姐。”
故意说一半咽一半。
说完就举起杯,仰起杯子一饮而净,然后对着杨娜的脸,恣意的看。
“真是好心被你当了驴肝肺,早知道就不给你酒喝了,一杯酒还没下肚,就胡言乱语了,姐哪有一点坏心思,要把你灌醉乘机……”杨娜羞怯得满脸飞红,只顾低眉吃饭,不再看我。
我继续笑道:“哟,不是姐自己说的不疼弟,弟才不得不这样想的嘛,没想到姐倒反怨弟错怪姐了,这么说来,姐还真是疼弟的?”
杨娜低眉道:“我,我……”
却吱唔着说不出来,说不出来她就干脆道:“别臭美了,吃饭吃饭,就餐的时候少说话。”
便再不理我,自顾自低头吃自己的饭,连夹菜的时候都不好意思看我。
我也没再继续调笑下去。
毕竟我们之间似乎还没达到能继续深入的亲昵程度,感情还有待时间来培养,必须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而且,我自己也似乎没有更深入的勇气。
默默的,无比美妙的吃完饭,和杨娜一起收拾完餐桌,我却并没早睡。
刚才,杨娜说就餐的时候少说话,现在饭吃过了,我总可以和她长谈了吧。
杨娜却没过来和我长谈,她还没空,她拿了睡衣去浴室。
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她有些不好意思,脚步匆匆的。
我看见她叠放在手里的睡衣下半遮半露的内衣内裤,竟不是上次的粉红,而是黑色蕾丝边的,带着魔鬼般的诱惑的那种。
杨娜进了浴室,将浴室门轻轻的掩上。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她。
胡乱的按着手里的遥控板切换电视频道,对着电视屏幕上晃来晃去的画面却什么也没看见去,耳畔总是来自浴室里的哗哗水声,脑子里更是杨娜在喷头下腾着热气的水帘中一丝不挂肌肤胜雪不可方物的光洁身子。
我好几次别过脸去偷偷看那扇浴室的门,尽管什么也没看见,我也知道不可能看得见什么。
最后一次别过脸去时,杨娜正好从里面出来,和我的眼睛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