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乔梁这件案子还存在许多疑点,嫌犯与受害人各执一词,公安局暂不立案,将乔梁暂时关押在看守所,案件继续调查。
这期间,简嘉除了和队友提审乔梁,还要抽时间去关注一下痕迹鉴定进展情况,并且还时不时接到乔扬和田馨雨的询问电话,可谓焦头烂额。
十天后,痕迹鉴定结果出来了,与简嘉预想中的一样,也就是乔梁并没有让她失望:双方衣物和底裤均无任何撕扯磨损痕迹,床单与枕套也无明显的挣扎或扭打而留下的痕迹。
简嘉和队友就这一鉴定结果与孙某联系,谁知对方却支支吾吾说当时怕乔梁会动粗伤害自己,所以不敢反抗。
“这明显有问题了,”会议室里,苏弘翌说,“当时录口供,我们让她描述一下事发当时的情形,她是说乔梁不顾她反抗硬是强了她,前后不一致。”
“还有一点,”简嘉想了想说,“她的动机让人看不懂,一直坚持说要告乔梁,宁可不要赔偿也要他蹲监狱,好像结怨很深的样子,可乔梁却说他们是在网上认识的,平日只在网上沟通,没有日常接触何来什么苦大深仇。”
“我认为问题还是出自女方,”凌悦转着手里的水笔,“那边的同事帮忙调查她的社会关系,说这女的是个应届毕业生并没复杂的交际,匪夷所思的是发生这样的事,她家人竟一点动静也没有,完全像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经大家这么一讨论,简嘉心里也有了底,她再次联系了还在找工作的女孩孙某,聊了个把钟头,有松动的迹象,但到后来一直缄默着,简嘉心想,再聊几次应该能让孙某说实话了。
在返回单位的途中,简嘉接到乔扬的电话,说是有重要证据要上交,她让他马上到局里去,她正要去局里,乔扬说可以。
等简嘉到局里的时候,乔扬已经在接待室了,苏弘翌和凌悦也在那里。
“这个视频你怎么会有的?”苏弘翌感到不可思议,“现在宾馆房间安装摄像头是违法的。”
“那家宾馆的老板是我生意上的一个朋友,”乔扬身子倚在办公桌边,淡淡的说,“以前为了安全和保险起见安装过摄像头,后来规定不许安装就卸掉了,只是有的房间忘了卸掉,主要是他每回只是在客人走后让服务员去查看一下房间陈设有无损毁或丢东西就没管摄像头了,我弟弟开的那间房间就是,所以一开始他不肯说摄像头的事,毕竟是违法的,后经我再三沟通才道出实情并把东西给我了。”
简嘉看了乔扬一眼:“这个监控视频你看了?”
“看了前面一部分,”乔扬也看着简嘉慢慢的说,“要真像那个女生报案的那样,我也没脸来这里。”
苏弘翌想了想说:“明白了,乔总,你先回去,这视频放在我们这里,我们确认情形以后再去找女方谈。”
乔扬走后,苏弘翌三人看了视频前面一部分,里面确实是乔梁和孙某,并且正如乔梁说的,他并没强迫什么,相反女的很镇定也不羞怯,甚至显得还要主动一些,给人感觉已不是第一次出入这样的场所。
简嘉和凌悦就这视频的事联系孙某,并让对方所在城市的警方传讯孙某,告诉她证据确凿,她的诬告罪不可避免,孙某当时就哭着交代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让简嘉吃惊的不是孙某因早前网恋被骗财骗色产生的畸形心里,而是她说是有人暗示她这么干的,孙某有个熟人认识天胡市鸿鹄企业的高层人员,还帮她联系了企业的负责人,那人称若孙某帮忙办成一件事,把一个名叫“乔梁”的拉下水,就介绍她进公司工作。
孙某本就痛恨那些在网上骗财骗色的男人,便答应了那人的要求,先加乔梁qq,再一步步引他入套,直至进宾馆约会,一切安排的天衣无缝,本来事后还很紧张,几次联系那个神秘人,神秘人却只告诉她一口咬定乔梁强奸就行了,其他不用管,因而孙某在警方面前才会态度强硬,语气坚决。
但孙某万万没想到简嘉会来痕迹鉴定这么一出,更没料到房间里安装有摄像头。
对方城市的办案人员根据孙某的描述联系到孙某口中的熟人,才知道所谓熟人是孙某的高中女同学,曾到过天胡市鸿鹄公司工作,后来辞职没做了,听说孙某在找工作,就把联系方式告诉了孙某,让她自己去联系,其他的并不知情。
“不必再审了,这明显就是个圈套,”苏弘翌看了同事的审讯记录说,“我只是奇怪那个神秘人是什么人,居然知道乔梁的qq号码,”顿了顿又补充,“但现在网络通讯技术这么发达,知道一个人的qq可以有很多渠道,比如同事同学父母等,问题是鸿鹄企业内部人员怎么会有,乔梁当初在自己哥哥公司帮忙过,登录过qq号被人获知?”
“乔梁在上大学前寒假暑假都有去乔扬公司玩,”简嘉眨着眼睛回忆说,“我有碰到过几次。”
“现在证据供词俱在,我们可以放人了,”凌悦转头看了简嘉一眼说,“简嘉,这件事不管是对乔扬公司内部还是对乔梁本人都很重要,你得提醒这兄弟俩。”
简嘉点头思忖着说:“我知道。”
乔梁出看守所那天,天气很好,暖暖的太阳挂在一碧如洗的天际一隅,万道光芒将天地收拢其中,驱散了冬日里的寒冷。
乔扬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弟弟乔梁,依旧是印象中那个眉目俊朗的少年,除了个子没自己高,其他方面都比他好,只是少了昔日意气风发的气势。乔梁站在阳光下,冲简嘉微微一笑,然而目光在触到他哥哥乔扬,笑容便像在玻璃上和出的气体,很快消散不见。
“乔梁,快叫大哥,”简嘉拉了拉乔梁的袖子提醒说,“这次为了你的事,他这做大哥的没少为你操心,做的事不比我们少。”
乔梁很勉强的瞥了乔扬一眼,视线移向别处问:“为什么嫂子变成了另一个人,我说过只认嘉嘉姐做嫂子。”
这话仿佛憋了很久,当从他嘴里出来,带了深深的怨忿。
乔扬和简嘉愣在当场。两人都没想到造成兄弟隔阂的竟会是这个。
“你是因为这个,才没来参加我的婚礼?”乔扬看着弟弟,恍有所悟的自问自答,“我说呢,你都上大三了,课业不比高中,哪有那么紧,会没时间回来。”
简嘉这才想起当时在乔扬婚礼上,乔梁确实没出现,那时还有点纳闷。
“是。”乔梁冷漠的应声。
“回去我再慢慢跟你解释。”乔扬显得有点为难。
“不,我还要回学校,再说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嘉嘉姐的面说。”乔梁执拗的说。
“发生这样的事,你的课业耽误了不少,”乔扬还是不紧不慢的说,“我已经帮你向学校申请了休学,况且现在离放寒假也就一个多月时间,妈也想见你。”
“我现在不想回家,”乔梁拧着眉头,脸色依旧没有缓和,说话硬声硬气,“有些话我要私下跟嘉嘉姐说。”
“那你也得等人家下班以后,”乔扬看了看腕表说,“还差一个多小时呢,再就是你的衣服也得换套新的才能走到大街上去。”
这下乔梁倒是没反对,只把眼睛转向简嘉说:“嘉嘉姐,我的手机给警队暂收了,能还给我了吗?要不我一会儿没法联系你。”
“可以,我这就去跟苏队说一声。”
等下班,乔梁联系上简嘉之后,已是在一家咖啡厅里,只不过乔扬也在场,看来他这当大哥的在弟弟心里还是有分量的,只是乔梁始终没搭理乔扬。
三人点了吃的,边吃边聊,末了简嘉才说乔梁可惜了,没事给弄出这么个事来,以后要考公务员只怕不容易。因为乔梁曾表示过以后想和简嘉一样当刑警。
“我真想不通,”乔扬看了乔梁一眼,“大学校园那么多女孩子,你一个没看上?家里也在给你留意合适的,你何必去搞什么网恋,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长心。”
“那你和嘉嘉姐在现实生活中认识的,谈了两年,结果怎么样?!”乔梁一说到这事就来劲,饭也不想吃了。
这话让乔扬哑口无言,也没了胃口,倒是简嘉一副教训小孩子的口吻说:
“乔梁,你要是真想和我好好吃顿饭就不要提过往的事,要不我真走人了。”
“可有些事,我一定要知道,”乔梁看着简嘉说,“嘉嘉姐,我本来想私下问的,但我哥一定要跟来,那我就当着他的面问个明白,是不是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劈腿田馨雨,把你给甩了——”
简嘉脑仁突突的疼,“乔梁,田馨雨是你嫂子,你这样直呼其名不合适,知道吗?至于感情的事也没你说的那么复杂,错过就是错过,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呢?”
乔梁转向乔扬,不依不饶:“哥,我现在还当你是我最敬重的大哥,那么你坦白告诉我,为什么你娶的是另一个人。”
乔扬低头嗅着手里的香烟——也不知何时养成的习惯,只要简嘉在场,他就自觉的只掏烟而不点,从前烟是他嘴上的“零食”,现在成了捏在手里的“玩物”。
“这事……我也说不清楚,”乔扬轻咳几下,清了清嗓子说,“真的,别再问了。”
“哥,还记得从前你是怎么教我的,”乔梁对于乔扬模棱两可的回答并不满意,他直视着,“你说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担当,不能藏头缩尾,那你现在这样算什么?”
“可我也告诉过你,”乔扬掀起眼皮,神情冷凝,说出一句好似憋了许久的话,“人有时候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不是什么都能挽回的,既无可挽回,那还解释那么多干什么。”
气氛有陡然下降的趋势,简嘉感觉这俩兄弟说话很符合双方的性情,乔扬话不多,不善言辞,表情也不丰富,乔梁虽是个乐天派,平日里嘻嘻哈哈像苏弘翌,但却是个认死理的。
“可你不告诉我,我心里就永远有这个疙瘩,”乔梁眼圈微红,语气艰涩的很,“我不相信我从小的榜样会是这种表里不一、始乱终弃的人……”
简嘉实在觉得乔梁的话有点重了,正夹在中间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包里手机响了,谢天谢地之下掏出一瞧来显是钱熙亚,于是起身去接了:
“嘉嘉,你在哪里,还没下班吗?”
“下班有一会儿了,”简嘉拿着电话站远了点说,“忘了告诉你,我在外面吃饭。”
钱熙亚在那头说:“你在哪里吃饭?地方好像有点吵,要不要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