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盒盖,一股凉气扑面而来,白雾氤氲,盒子里码得整整齐齐的红色果子,小冬从来没见过。
她拿了一颗出来,左右看看。果子有一股蜜似的熟香,引人垂涎。
“这是什么?”
胡氏拿起一颗来看了看,又闻了闻香味儿:“可真好闻,从来没见过这种果子,八成是秦少爷从家乡带来的。”
小冬笑笑:“倒有点象菩提果。”
“说的是,不过菩提果个儿没这么大。”胡氏说:“秦少爷吩咐说这果子与刚才吃的解暑汤没什么妨碍,多吃点也无妨。”
小冬咬了一口,只觉得脆甘多汁,满口生香。
“好吃吗?”
“嗯,胡妈妈也尝尝。”
胡氏摇头说:“我才多喝了些汤,这个收起来慢慢吃。”
晚饭小冬没吃什么东西,难得这个果子她喜欢,胡氏一个也不舍得尝,一旁红芙说:“胡妈妈,这个怕是要放冰窖里头。”
小冬身边红绫和红英去年都已经出嫁,现在新上来的四个也依着原来的名字取,红芙算是四个人里最稳当的一个。
“这个果子是单送我一个人,还是父亲和哥哥那里都有?”
胡氏也不知道,红芙说:“这个容易,我让人去问一声。”
她唤了一个小丫鬟去打听,回来了说:“只有咱们这里有,世子那院的说没有这个,王爷还没回来。”
“那分三份,给父亲和哥哥各送一份。”
数一数,果子一共二十四枚,分三份儿倒是正好一份儿是八颗。
“郡主快躺下歇会儿吧,仔细又头晕。”
小冬是躺了下来,不过扯着胡氏的袖子不松手:“胡妈妈别走。”
“不走,”胡氏笑呵呵地拿着柄扇子坐在床边,一下一下替她扇凉:“今天是太后的千秋,礼数多人也多,快点儿睡吧。”
“嗯……”小冬眯着眼:“五公主送了一樽很名贵的玉观音……”
说实在的,小冬有点纳闷。
明贵妃是个很谨慎的人,行事低调,从来都不做打眼的事情。这次为什么会临时更换寿礼呢?
“还看见了秦女,她唱的太平长生调很好听,等过两天父亲得了闲,请她再来家里唱一回,听说她带出个师妹,也是一把好嗓子。”
胡氏应了句:“我也听说了,排行第四,人都称四姑娘的,据说不比秦女差。”
教坊这些人也都是吃青春饭的,七八岁入行,过了二十便开始走下坡路,中间真正风光的日子也就是那么三五年。年纪大了要么自赎出去,要么留在教坊中充作教习……
小冬有点睡意朦胧,听着外面赵吕问了句:“妹妹睡了吗?身上可好些了?”
小冬歪头朝外看,外间比里屋亮,隔着纱屏风,小冬看见赵吕穿着一身浅月白竹布袍子,后着跟着的应该是秦烈。
“我醒着呢,哥哥进来吧。”
胡氏把帐子勾起来,小冬看看身上的单衣也不乱,秦烈也不算外人,倒不用再另换衣裳。
“哥哥你们喝酒了?”
“久别重逢,高兴,就喝了一点儿。”
怪不得两个人一进来就是一股酒气。
小冬现在可以清醒的,仔细的打量秦烈了。
赵吕和他站一起,越发显得玉树临风了——就是这树细了点儿矮了点儿。少年人血气旺,秦烈头发眉毛以前就长得黑而密,现在更显得刚硬,眉毛象是蘸了浓墨的笔用力划出的两道印痕般,又英武又立体。
秦烈的相貌,也不象是地道的中原人。他,还有姚锦凤,五官都有些异族人的影子在里头,眉眼深邃,轮廓分明。一般人站在他们身旁就给比下去了,脸就象是张面饼一样扁平,而且缺乏色彩。
小冬把秦烈现在的样子,和自己印象中原来的他比较着,原来那模糊的变淡了的形象渐渐清晰鲜明起来,心里头觉得既熟悉,又有些陌生。
一别数年,大家都长大了,也……变样了。
赵吕试试小冬额头的温度,又仔细看看她的脸色,确认她是没事儿了,才松了口气:“我听说你晚饭没吃多少,解暑汤喝了吗?”
胡氏说:“汤喝了。秦少爷让人送来的那果子郡主尝了一个,说是很好吃。”
“嗯,多谢秦哥哥,那是什么果子?”
秦烈微微一笑:“小冬妹妹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那年冬天咱们堆雪马,在雪盘上画花?”
“记得,”那花很美,形状也特别,小冬印象很深:“是你家乡的红凰花,对不对?”
秦烈点了点头:“这就是红凰花结的果。只是这果子从枝上摘下来只能搁一日,一耽搁便会腐坏。”
“啊,从遂州到这里好远的。”这些果子能好好儿的运来,可真是不容易。
小冬突然想到“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顿时满脸黑线。
咳咳,想多了。她又不是杨贵妃,秦烈更不可能是唐明皇。
小冬有无数疑问想问秦烈,他当时为什么不告而别?离开京城后又去了哪里?这些年他是怎么过的?什么时候又回到了京城来?他现在在做什么事情,是还在念书吗?还有……
姚锦凤的情形。
小冬本能地相信,秦烈一定知道姚锦凤的情形。
他们的故乡也算是在同一个地方,是一起到的京城,又一起离开。
胡氏看他们仿佛是有话要说的样子,知机的退了下去。
小冬犹豫了一下,低声问:“秦哥哥,你可知道……锦凤姐现在如何了?”
秦烈和赵吕对视了一眼:“她现在很好,快要嫁人了。”
“真的?”小冬声音一高,连忙捂着嘴。
心里压了多少年的一块大石终于移去了,小冬又是高兴,又是心酸,一时间感慨万千。
不行,可不能再哭鼻子。
她连忙振奋起精神:“那就好,她……在什么地方?要嫁什么人呢?”
秦烈没有半分隐瞒,直接说了出来。
他当年的确是和姚锦凤一起离开的京城返回遂州,姚锦凤没回姚家,也没回紫檀山,而是去了秦烈的家乡东泉。
“她和我母亲倒是很对脾气,两个人亲如母女,常把我当成外人摒弃一旁。”秦烈说着自己被冷落的事,可是神情却恬然从容,没半点被“抛弃”的哀怨:“东泉民风淳朴,山明水秀,将来有机会你还可以去那里看看她。”
小冬高兴地点头:“好好,有机会我一定去。”
可是话虽然这么说,小冬觉得她……也许并没有出远门的机会。
她拥有很多很多,父亲的宠溺,哥哥的呵护,太后的关爱,郡主的地位……
但是在这个时代,女子没有太多的自由。就算她是郡主,也不会例外。
“她还托我给你带了礼物,不过今天我没有带来,明天我取来给你。”
听到有礼物收,小冬美滋滋的笑——不是她贪财喜欢礼物,而是每一份礼物,都代表着一份心意。
姚锦凤会想着让秦烈给她捎礼物,说明没有忘了她。
也不枉小冬一直惦记她,替她担心这么久。
“对了,什么时候到的京城?现在住在哪儿?”
赵吕哼了一声:“人家秦公子人大心大,瞧不上咱们安王府,跑到有名的四海居去住了。”
秦烈呵呵笑:“看你说的。现在不比小时候,那会儿脸皮厚,可以推说不懂事,就跑来白吃白住。现在可不能用不懂事当借口了。”
小冬也不乐意:“府里又不是没地方住,干什么要住客栈啊?快点搬回来吧,那个院子从你走了之后一直空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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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给儿子剪头——自己买了剪子推子什么的,他死活不配合,结果剪得一半长,一半短,还参差不齐如狗啃茅草边儿~~哭得都干呕噎气了,这哪是剪头简直象是要杀他的头啊……
折腾完我觉得我顿时苍老了好几岁啊~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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