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了十多个“有才”犯人,却是失望大过希望。徐简打着哈欠道:“算了,也不用一个个看,你们有什么整人招数,全对他们使使,把他们压箱底的技艺都给我掏出来。有好货色再报给我!”
徐简起身离衙,转到巡捕房的训练营看了看。巡捕官衙及附属营房位于城南,占地规模不小。巡捕的训练和装备劣于战斗兵,但要好于普通捕快,定位介于军、警之间,所以要进行军事训练。三千巡捕早已拨齐,不用说是先给老弟袁鲸的巡防营挑完了,剩下的歪瓜劣枣才送过来。徐简也懒得多看,只对主持营务的钱科吩咐了几句,笼统的讲了些训练的原则和要求。也不管钱科有没听进去,便自顾离去,渡江回到王城。
回到太官署,曹娥贞交上一份名册,禀报道:“遵大人指示,内衙伺候的五百女吏已造出清册,姓名、年龄、出身、身高、体重、三……三围以及履历等项标注详明,并已经过复核。”
徐简看到此女比几天前又憔悴几分,眼中还隐现血丝。徐简翻了翻,全是绳头小楷,字迹娟秀。他吃惊道:“你连夜开工?给天王办差,也不用这么卖命嘛!身体乃革命之本钱。要劳逸结合,吃好睡好,这是命令,你记住了!”
曹娥贞满心古怪,但还是躬身应命。徐简坐在公堂上,只觉浑身不对劲。旺盛精力没处发泄。
他看了看公文帐册,很快就头大如斗。反正太官署在曹官佐打理下,一切井井有条。自己要插手的话,首先就得搞清各项事务的状况,这就不是短时间能够完成。既然这样,不如一切放手来得爽利。
他又翻起那卷名册,很快发现一个问题,便问一边伺候的曹娥贞道:“怎么许多都是官绅人家出身。咱们官署有这么多官家小姐当差?”
曹娥贞心中一痛,用力咬住嘴唇才不至于喊出声。她强抑眼泪,低头轻声道:“平民家的也……也有很多。但是大人要白……白净美貌的,还要尽量识字,那就……”
徐简皱眉道:“她们的家人都是降了大楚还是怎么着?要是她们心怀怨念,会不会半夜摸上本大人的床,对本大人捅上一刀?”
曹娥贞大惊,赶紧摇手道:“不,不会的。她们都经过最严格的……调教,还有家人……卑职保证她们对大人绝对服从。只求大人别作践她们,她们一定会心怀感激,用一片忠心回报……大人!”
徐简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说,她们的家人没被杀头,只是被拘押或管制是吧?”
曹娥贞眼中噙泪,只是点头。
徐简眼珠一转道:“既然曹大人担保,本大人当然放心。不过制度性的保障才是最可靠的。要这么办:你将她们细分编组,然后与容府女眷两两混编,互相监视,并建立告密及惩罚细则。每个人都有告密指标,完不成自己受罚……”
徐大少在这类邪恶的管人技术上储备丰富,随便就拿出大把手段,听得曹娥贞目瞪口呆。最后徐少吩咐道:“你再去挑一百个身家清白、年轻力壮的女吏或差役,我要练一只卫队。只要能舞动刀枪,年纪越小越好。孤儿优先,杀过人的优先。不必太急,但三天内必须办好!”
下完命令,徐简进入内衙,先看了看卧室。锦帐流苏,兽烟袅袅,古雅巨床能玩10p,装修奢华不下宫室。
徐简十分满意。这比县衙可气派多了。宫官的待遇果然强于外官!
他进了书房,看到满架图书,抽出一看,《如意君传》、《浪史奇观》等古典文学巨著所在多有。他点头而笑。曹官佐的办事效率还真不是盖的!
从另一面看,几天时间就能弄到满清查禁的闲书,看起来自己这个太官署还有几分能量!收集图书是少府系统另一个署掌管,署名徐简也搞不太清。他只是随意叮嘱了曹官佐几句,并列了些书名,没想到曹官佐很快给他弄到。
坐在靠窗的书桌前,徐简手翻**,眼睛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只在那里玄想。好一会儿,徐简掷书于桌,双掌一拍,一个制服女吏奔入,恭听徐少指示。徐简吩咐道:“将犯官女眷春娘带来书房!”
不消多久,三个健壮的女吏夹持一人来到书房。徐简摆了摆手,女吏躬身退下,关门后在外谨守。
春娘十七八岁,发育良好。身材高佻,鼻梁挺翘,婉约中带着英气。经历巨变,难免有些容颜憔悴。但毕竟是相府千金,仍能沉着应变。一见徐简,她当即道:“你答应我父亲放我走。不知徐大人几时兑现承诺?”
事变当天,徐简第一时间接收春娘并转运出府。此后在官署内衙也是隔离监禁。所以他在容府作恶直至虐杀容老儿的事春娘尚未得知。
徐简这恶少心理素质极佳。面对春娘这苦主却面不改色,只是笑着摇动手指:“第一,我只是承诺不让宵小侵犯你,并在无碍大局的时候放你走。第二,在咱们大楚,不劳动者不得食。你要想有饭吃、有衣穿、有床睡,就得为我办事!”
春娘想了想,点头道:“我愿意干活来换衣食,但有些事,比如伤天害理的,又或者谋反杀人,我宁死不做!”
“真是好孩子!”徐简抚掌而笑,“我帮你总结一下,你的意思是说,凡是违反道德原则、损害他人的事你都不做。尤其是杀人和谋反的事,无论什么前提下你都不做,是这样吧?”
春娘坚定的点头。徐简道:“那么我再替你明确一下。所谓的道德原则,应该是人类共通的那些基本原则是吧?如果你的道德观与众不同,你可以趁现在整理一下,写个书面的说明,不然我也不知道什么事你肯做,什么事你不肯做,不是吗?”
春娘非常诧异。虽然大楚立国日短,春娘身在相府,徐简远在禁苑,彼此并无交集。但毕竟同属大楚新贵圈子。她早知徐少是袁沫外甥,出身巨富之家,父亲有个举人功名,自己也花钱买了个监生资格。自小不读书而好游乐,花花公子也算有些薄名,所以天王只给个宫廷官职,并未给予重用。哪知今日一见,居然如此讲理,倒也算是闻名不如见面。
她沉吟片刻,开口道:“道德不道德,可以由无关者评判,倒也不须特意说明。”
徐简点了点头,最后道:“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我也不知你们女人对于诺言是否珍视。你敢不敢就所说的一切立个字据,并发下重誓愿意遵守?”
春娘满脸胀红,怒道:“大楚国里男女平等!我容春娘可发毒誓,愿听命为徐简办事以换衣食,只有不道德的、损害他人的以及杀人谋反的事宁死不从,如违誓言,让我天打雷劈,堕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徐简笑道:“很好。就这么办。不过誓词得改改,改成若违誓言,则永生永世为我徐少之奴,听任我徐少处置!咱们这就立下文书,各自签字画押按指印,如何?”
春娘本已落入徐简掌握,他却肯就双方承诺立下书面契约,这种事只对春娘有利。春娘诧异之下无有不允。很快就取纸笔写下誓词。徐简也亲笔写下自己对春娘的承诺。文书一式两份。徐简对春娘道:“你要干活,文书携带不便。要是信得过我,两份都保存在我这儿,如何?”
春娘微一思索便点头允可。假如徐简要反悔,根本没必要立下文书!
谈完条件,春娘松了口气,脸色和悦不少。徐简吩咐道:“换一身书童男装,赔本少上学去。瞧你细皮嫩肉,让你挑粪种菜总不落忍!”
听到徐简的轻视语气,春娘就要反驳。转念一想却又忍住。难道争辩说自己并不娇贵,完全能够挑粪种菜?这种争闲气吃闷亏的傻瓜不做也罢!
不消多久,徐少换下官服,穿上大学校服,携带着小书童春娘踏上回校之路。
大楚皇家学院,被卢天王搞怪的命名为“天师道宇宙自由大学”。位于王城西面三十多里的山区,有水路通入浔江。不过顺流还好,逆流而上就比较费功夫。如今徐大人执掌丽京手握重权,轻松就调了两匹骏马,从陆路向校区急驰。春娘身为造反头儿的千金,在这戎马倥偬的年代,自然也会骑马!
马儿急驰在平原上,道旁是大片农田。阳光下成群的农夫正在耕种。大楚实行土地国有,官督民耕。太官署有向宫中供应米粮、菜、果的职能,除了向别的部门征调,自己也有直辖的田地果园。所以一路上遇见多批本衙官吏。一见本署主管,司曹长以下官吏都拜伏道旁,大声唱名。徐简意气风发马不停蹄,只是挥手致意。
二三十里转眼就到,眼前出现连绵矮山,各山仅比丘陵稍高。在山下遥望过去,座落于山中台地的校舍隐约可见。重楼飞檐显得相当气派。山脚下乌龙江平缓流淌。渡口的稍上方,一座木桥横贯南北。两人纵马过江,在山脚的驻军营地安置了马匹。大楚虽然限制货币流通,但银钱仍能打通关节。一锭碎银就让兵营马夫喜笑颜开,承诺定将徐大人的马匹当爹伺候。
用官凭及通行证过了岗哨,两人步行上山。路上春娘好奇道:“你们学校都学些什么科目?”
大楚建国以来,除了四面拓地兼赶工建官衙、城池,还赶建了许多学校。省城有培训官吏的行政学院,直辖于中书省。京城有规模宏大,至今仍未完工的大学堂——丽京帝国大学及配套的附小附中。
行政学院目前都是些短训班、走训班。一边给识字者恶补文化课,一边教授楚国律令规章。急用先学、三月一期的吏员班至今已结业两期,但多数官吏仍觉才学不敷使用,还要上夜校继续补习。容朴这个相爷除了主政,尚要花许多时间给官吏讲课,指导行政程序、公文格式乃至逐一改正文字错漏。由于教员紧缺,多数都是兼职,春娘也曾数度去给吏员应急上课。但是自从建国,天王立刻深居简出,躲在禁苑不知鼓捣什么。对于这个神秘的皇家学院,春娘十分好奇!
听到询问,徐简叹了口气道:“都是些让人头大如斗的科目,高深得很。很快你就能领教了!”
说话之间,两人循着台阶上山,进入校门。又穿过大块草坪和大群莺燕,很快来到后山生化系的建筑群中。由于教员短缺、设施不全,目前学校只有三个系,国学系、格致系及生化系。国学系目前兼做扫盲班,负责给全体宫廷女官扫盲,教导宫中礼仪典章。格致系教些初级数理化。这两个系程度很浅,可是生化系却在讲授深奥之极的理、化及生物知识。
学校周一有课,本该在周日赶回。但徐简忙于政变及接收大权,足足多耽误了一天半,如今已是周二中午。正要溜回宿舍,一个才十五六的少女飞奔过来,一把抓住徐简道:“嘿,你这劣等生又逃了一天半的课。这回抓住,恐怕有你好受!”此女一边说,一边啪的在徐简额头拍了一掌。
少女如此嚣张、如此言辞让春娘十分吃惊。她不由问道:“这位是谁?”
徐简苦笑道:“这位樱桃小姐出身官宦人家,乃是本系级长、尚宫局太监言锦心大人的亲信!”
不知天王出于什么考虑,或许是来不及赶工“制造”太监,宫中完全取消阉人,纯用女官。除杂于少府等机构中的女官外,禁宫中另设内侍中省及尚官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工局等六局六司六典,对应外朝的中书省、尚书省等处机构。尚食局与徐简的太官署职能对接,而尚工局相当于外朝工部。明朝以前,宫中女官机构庞大,至明代却极度萎缩,基本上被阉人抢了饭碗。所以徐简戏称尚工令言锦心为“太监”!
春娘奇道:“那她是几品近侍?怎敢出手殴打徐大人!”
要知道大楚官场自有规矩,假如不是品级远高于对方,动手殴打官员的罪名不小!
樱桃听到一向老实的徐简出言讥讽,本已怒火熊熊。一听春娘的话,她俏脸一扳道:“你又是哪来的贱人?管到姑奶**上!”
徐简替樱桃答道:“樱桃大小姐乃是言大人婢女,目前充任言大人书童,暂未担任官职!”
樱桃一听,勃然大怒道:“姓徐的混蛋,别以为本姑奶奶收拾不了你!今天要不给你个狠狠教训,你就不知道马王……那个马王母长几只眼!”
她柳眉倒竖,恶狠狠的拖着徐简就走。春娘吃了一惊,连忙追上去道:“嗨,小娘们你不要乱来。你不知道徐大人——”
话未说完,小婢突然回身,一脚反踹。春娘小腹正着,扑通摔倒。春娘只觉小腹剧痛,又惊又怒的撑起身来。抬头看时,樱桃已拖着徐简进了一栋大楼。
在春娘心目中,徐简虽然发动政变拘禁父亲,但一来罪魁明显不是他。二来每次见面,他都举止有礼,言而有信,更能慨然立下承诺文书。此刻见这小娘如此霸道,生怕这“守礼君子”吃亏,她忍痛起身,赶紧追了上去。
樱桃抓着徐简的胳膊,一直将他拖到位于地下的杂物室里,将门栓上,这才咬牙狞笑道:“你还真是口贱!姑奶奶早就想给你点深刻教训。你睁眼看看,这儿深处地下环境幽雅,喊破喉咙也没人听到。皮鞭、蜡烛、刑架、小刀、食盐……应有尽有。还不乖乖——”
话音未落,徐简一反手,突然将樱桃的手臂抓住,反扭向后。樱桃吃惊下握起左拳,打向徐简胸口。这一拳又快又刁,显然此婢习练过武艺。哪知徐简微一侧身,此拳擦身而过。樱桃一咬牙,顺着徐简拧臂之势微向右转,左膝一提顶向对手档部。这一膝要顶实了,徐少子孙根难保。徐简却似早有预料,双腿一合,竟用大腿内侧将小太妹夹住。随即上身前倾,小太妹扑通滚倒!
徐简借体重压住对手,手脚麻利的将她双手反扭,不屑道:“花拳绣腿也敢耍横,你以为本少是那种体弱气虚的空心大萝卜?”
穿越重生后,徐简虽然有些纨裤气,对于四书五经、八股时文啥的不肯用功。但出于前世现代人的习惯,对于锻炼身体却是热情十足。什么长跑、登山几乎每天不落,还跟护院武师很是学了几套拳脚。真用来拼命未必管用,但如果说欺负一个体力不足的小太妹都不成,那就真不如买块豆腐撞死!
樱桃又惊又怒,威吓道:“你……你敢动我?”
徐简取过一根绳子,手法纯熟的将樱桃双手反绑,又小心控住她的双腿,这才拍了拍小妞脸颊,冷笑道:“平常让着你们两个臭娘们,你还真以为本少怕事?有点脑子好不好。本少敢提着脑袋入伙造反,难道会不敢修理你们两个?平常在人前忍让,半是韬晦,半是策略。现在徐少就让你知道,徐少敢不敢动你!”
徐简手法娴熟,三两下就扒光樱桃的下衣,没等樱桃反应过来,他已亮出分身,找到门径,突然将身一挺,禁地顿时失陷。樱桃啊的一声,身下刺痛,眼中泪流。难以置信的惊慌之下,脑海中唯余茫然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