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漫一直抱着儿子。也不做其他事情就这么看着他,至于老太太他们闲聊的事情她倒没放在心上,大抵也就是说了明日喜宴的事。不过那些事情都有尤管家安排,她这个少夫人是不必操心的。
直到小立砚饿了,大哭起来,一家人才手忙脚乱的交给奶娘抱着喂奶去了。秦漫是看的心里十分不爽,明明是她的儿子,却要别的女人来喂养。只不过也就不平了一会儿,她微叹着气与尤子君回静宁院了。谁让她穿到这里来了呢?也只好遵守这里的烂规矩了。
回到房里,秦漫是直唉声叹气啊,她真是失策啊,怎么就没事先看看尤子君所列的名字呢?看见不合适的,她也可以划掉嘛。
尤子君见她闷闷不乐的,于是凑过去问道:“夫人,又有什么烦心事了?”在他看来,他的夫人就是想念儿子了。但他有些不懂,砚儿所住院落就离静宁院不远,她实在无须这般挂念的。再说砚儿总有一天会长大,总会有他自己的生活,不会总跟着父母一起的,他觉得夫人也要及早习惯才好。
“夫君啊。难道夫君真的没有发现我们宝贝儿子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秦漫不停的在心里骂着自己,一定是自己太没素质了,所以脑海里才老是回响着那令人头疼的谐音。
尤子君严肃起来,这可是大事,便问道:“夫人发现了什么问题?快说与我听听。”
“尤立砚,立砚,立阉,砚儿,阉儿啊……”秦漫改了音调,反复的念了几遍,然后用期待的眼光看着他。
尤子君这下子才明白过来,呆呆的看了她好一会儿。为什么……如此书香气的名字,被夫人这一念就如此粗俗了呢?他倒不是怪夫人,只是这种理由拿去与老太太及父亲说,那是怎么也不成的呢。
不过看来夫人也明白这个道理,否则之前在大堂上她就会当着老太太与父亲的面说出缘由来了。难怪,难怪当时夫人脸色很怪异,却欲言又止。
“算了,妾身也知道这个问题让夫君为难了,都怪妾身先前没有看过。”秦漫眼里的期待顿时淡了下去,她是最会看人脸色的,尤子君这神情表明了他不会去跟老太太说,于是又叹起气来。
尤子君心里着实不愿她为了此事唉声叹气愁眉不展的,便拥住她肩头安慰道:“只是个念法而已,夫人不要往那一方面想,也就没事了。”
“是啊,叫阿猪阿猫阿狗也无所谓啦……”秦漫没精打采地靠近了他些。继续愁眉不展。
因为两人逐渐打开心结,尤子君也表现的差强人意,秦漫与他说话便越来越亲密,也随性了些。这些变化尤子君都看在眼里,也喜在心里,以往他便觉得夫人对他不够亲近,仿佛并未将他当作生命中唯一的支柱似的,让他心里颇不踏实。如今他总算是消去了这种芥蒂,也愿意去包容她偶尔的任性,因为那是她真性情的流露。
只可惜,尤子君现在甜言蜜语的虽然还偶尔能蹦出一两句,但这安慰人的技术实在是拿不上台面。只见他冥思苦想了许久,才继续安慰道:“其实照夫人这么说,每个人的名字都能念出谐音来,只不过这种谐音却与人的命运无关。”
“是吗?夫君的名字就很好。”秦漫也知道取名不看读音,只看比划含义等等。只不过她很想给儿子最好的,也怕将来有人会笑话他——虽然以他将来的身份而言,没什么人敢笑话他啦。也许除了她之外,别人都不会往这方面去想,她顿时有些惭愧。
尤子君笑道:“夫人听我的名字念着像什么?子君,子均。可我三十三岁才得一子,子女并不平均啊。”
秦漫本想笑,又觉得不礼貌,便忍住了,点了点头:“这也有理。”
尤子君便趁胜追击道:“再说夫人的名字,可作‘慢儿’,但夫人说话做事一点也不慢;也可作‘漫儿’,水漫之意,夫人此生可遇着大水了?”
秦漫幽幽地瞟了他一眼,说道:“大水没遇着,大火倒是有一场。”越想越想,她觉得秦家当年那场大火有蹊跷,没可能烧死那么多人,却只有她跟月成逃出来了,真好奇当年的真实情景啊……
“夫人莫要想起不快的事情,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尤子君轻轻抚着她的长发,安慰道。秦家的事情,以往他不在乎,不过如今看来……他是得替夫人出头,给夫人一个交代了。
秦漫闭上了眼,心里慢慢被幸福的感觉所填满,她何其有幸能在女子地位低下的家中觅得如此温柔的夫婿?只是,这尤府里还暗藏杀机,她甚至感觉到了那人强烈的恨意,而这股恨意是冲着她的夫婿来的,她就不能不担心了。
想到此她扬起头,蹙眉说道:“夫君,砚儿的名字妾身也不再多想了,只不过砚儿的安全如今是妾身最放心不下的事情。依照规矩。他又不能呆在妾身身边,妾身实在是……”
“夫人,九合院被重重包围着,冷彤与冷凝也被我派过去日夜守护了,那奶娘是尤大夫之母所荐,不会有什么事的。”尤子君虽是说的坚定,其实他心中也有些不确定。这一回他自以为将夫人保护的滴水不漏,却还能被贼人利用殷紫瑜让他自己亲手对夫人不利,看来要做到真正的‘滴水不漏’实在是难事啊……
“要是能搬去外边儿……”那该有多好啊。秦漫靠在他胸前,无意识的低声呢喃着。不可否认地,秦青的话对她产生了极大的诱惑。
她今天见了熟睡中的儿子,心里一直像被针扎似的疼痛着。要是这张可爱的小脸她再也见不着了,她一定会活不下去的……可尤府里不知什么人一直针对着尤子君,偏偏老太太等人又为了所谓的‘家丑不外扬’而不能查个究竟,她真的无法再忍受一次‘殷紫瑜事件’了!
尤子君感觉到了她的颤抖,心里既疼又忧,便默默的抚着她的背无声安慰着。或许……是该跟冷霜她们商量一下对策了……
“夫君啊,妾身总觉得尤府里有个人,非常恨夫君。”秦漫忍不住将心里的事情说了出来,又问道:“不知夫君在尤府里可惩治过什么人?”
尤子君一愣,接着便在心里想了想,他惩治手下人倒是多,然而尤府里的事情他一向不管。应该不会有人因为他的手段而心生愤懑。而他的手下是绝不会恨上他的,这点他坚信。他皱了皱眉,说道:“我不曾罚过府里的下人,上一回要罚几位姑娘,却因为尤姑娘有了身子而未能成功。”
秦漫急急地说道:“可是妾身真的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恨意,否则那人为何要害死沈姑娘?妾身以为,那人见沈姑娘当时是夫君最钟爱的女子,便想用沈姑娘的死来让夫君痛苦。再想想此次夫君差点犯下大错,也必定是那人见夫君疼爱妾身与肚里孩子,才想出这种毒计,此次若真是被那人得逞。夫君岂不痛苦一生?也许……以前的那许多事情,都是针对夫君而来的。”
尤子君心里也十分清楚,只不过他现在真是分身乏术啊……他顿了顿,便允道:“夫人可以着手去查,我将冷霜派给夫人,夫人想做什么也不必经过任何人的同意。倘若有事,我会出来应付。夫人以为如何?”或许,夫人能查出檀香的事情,也能查出其他事情。如今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实在没有精力管这家里的事情。
秦漫有些疑惑:“冷霜?如果妾身需要更多的人呢?”总觉得,面前的男人此时有了些许不同。
“夫人有事只须吩咐她即可,至于要如何去做,她自有办法。”尤子君笑道,他到时会让冷霜酌情调派人手,毕竟他如今可又多了一个要保护的人了,她们也应该效犬马之劳。
秦漫压下心中的疑惑,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他放权给她,她就能使一些伎俩,将那幕后人抓出来。而她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想办法将尤子君的身世揭开。老太太与尤老爷虽然以家风为重,但她秦漫可得先以她与砚儿的性命为重,即使有所冲突也在所不惜……
“夫人不喜欢胭脂水粉吗?”此事一定,尤子君倒多了份闲情逸致。他伸手刮着她未施点妆的脸颊,满眼情意,笑着问道。
秦漫回过神来,感觉到他的亲昵,便俏皮一笑:“夫君难道希望与妾身温存时,吃的是胭脂水粉吗?”她不施脂粉,只不过是因为这具身体的确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她不必去涂涂抹抹的了。再说她也没想过迷倒众生,只迷尤子君一个人便可以了。
尤子君没想到她说得如此直白,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将她紧紧揽住,低声道:“怎样,我都喜欢。”
秦漫心想,或许孩子不在父母身边的唯一好处,便是便宜了男人。想到此她既喜又恼。尤子君对她眷恋她自是欢喜,只不过他未能如爱她一般爱砚儿又使她有些恼怒。最终,她还是忆起了自己老爸当年那句‘父之爱不形于色’而作罢了,想必男人疼孩子也不如女人这般显露于外吧。她微叹。
“好一副神仙眷侣图啊,哈哈哈……”一阵大笑声在门口响起,伴随着一干人等进了房。
尤子君与秦漫回头一看,贴合的两副身躯立即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