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宁院里围满了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尤大夫的诊断结果。就大部分人而言,他们都还是关心尤子君的身体的,毕竟尤子君是老爷唯一的骨血,钱庄也离不开尤子君一天。他要是垮了,那长房可就有麻烦了,说不定钱庄会落到尤子贤尤子仁的手中!这是长房大部分人不愿看见的。
房里除了替尤子君看病的尤大夫之外,便只有老太太、尤老爷及秦漫三人了。为了不贸然将尤子君的病情泄露出去,老太太严令其他人不得踏进房门一步,只能守在门外等消息,包括尤夫人。
良久之后,尤大夫摇着头离开了床边,到桌边坐下开方子,神情十分凝重。
老太太心里一紧,急忙上前问道:“维元,子君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尤大夫却默不作声,只埋头开方子。
“尤大夫,难道夫君的病很严重吗?你为什么不说话?”秦漫有些失控,声音很尖。她想,外边的人应该听得见吧?
“漫儿,冷静些。”老太太急忙按住她的肩膀,对她摇了摇头。就算真的严重,也一定有办法治好,但这件事惜不能让外边的人知道,尤家已经经不起风雨了。
秦漫这才冷静下来,有些失神地说道:“对不起,老太太,孙儿媳失礼了。”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便望向尤大夫说道:“维元,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虽然年纪大了,却也还承受得起,你就把子君的情况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们吧。”
尤大夫这时已经开好了方子,便站起身来递给老太太,说道:“老太太,维元无能,诊不出少爷具体是得了什么病,只能先开个补身子的药方让少爷先服着。不过……”
老太太先是一惊,竟然诠不出是什么病?但接着又听他似乎有后话,便着急的催促道:“不过什么?你快说!”
尤大夫叹了口气,说道:“不过维元曾在医书上见过一种怪病,症状与少爷的几乎相同。先是有晕眩反应,接着便四肢无力,最后一一最后会心肺衰竭,逐渐虚脱而亡。维元不能确定少爷就是患的此病,因为维元行医这么多年,还不曾见过实例。”
“尤大夫,夫君起初正是觉得头晕,近段时间才觉得浑身无力的,这可怎么办?”秦漫急的眼眶都红了,声音也有些破碎。
尤大夫急忙说道:“少夫人先别着急,维元并没有说少爷患的就是这种怪病。维元打算回家对父亲说明情况,让父亲来一趟。”
“对对对,你父亲是宫廷御医,必定见过各种各样的病,快把他请来给子君瞧瞧。”老太太急忙催促道。
“是,维元这就去。”尤大夫头也未抬,便出了房间。
外边的人纷纷拉住尤大夫询问病情,尤大夫却闭口不言,匆匆离去。只弄得众人一头雾水,心想尤大夫这是怎么了?尤夫人心里更是着急,却又不得入内探个究竟,只能在心里祈求上苍保佑。
屋内尤子君已经悠悠转醒,见老太太等人都皱着眉,便撑起身来想要下床。
“夫君,不要乱动,快躺下休息。”秦漫急忙涤过去按住他,并眼色询问他到底是怎么,事。绝不是装的,装的没有这么像,而且他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难道他真的病了?想到此她心里担心极了,别被她这只乌鸦给弄假成真了吧?
尤子君冲她笑了笑:“我不是说过我没事吗?夫人何必紧张?死不了的。”
秦漫闻言放下心来,或许是她多心了吧。但她仍然蹙眉说道:“可是尤大夫说夫君病的不轻,这会儿已经去请他父亲来替夫君看诊了,妾身……妾身很是担心。”
“大惊小怪罢了。”尤子君摇了摇头,“我自己身体自己清楚,没什么大事。”
老太太与尤老爷在一旁看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这时他们都满心焦虑,又哪里能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呢?而与此同时,尤子君与秦漫心里也十分愧疚,只怕老太太与尤老爷后边儿还要更加担心,但为了让尤夫人说出事情的真相,他们也只好如此了,事后再负荆请罪吧。
不一会儿尤峰被尤大夫请来了,但替尤子君诊过脉之后,他也是一脸凝重。好半晌他才对老太太说道:“老太太,老朽无能,对少爷的病情实在探不出究竟。依老朽之见,老太太应当尽快召集名医,替少爷看诠才是。说不定,会有名医知道此病如何医治。”
尤大夫闻言心里松了口气,方才一番解释父亲也没吭声,他还以为父亲不会帮着撒谎的。不过看样子父亲也是逼不得已,·毕竟他已经先撒了谎,父亲若不帮他撒谎.他便要获罪了。
尤峰只是觉得心里头有一股闷气,他告老还乡之后,原本以为从此能够图个清静了。谁知尤老爷却将维元召进了京,逼得他不得不举家跟着维元迁徙进京。这也就罢了,谁知维元现在又被卷入了少夫人争权夺利的旋涡中,实在教他不得安心。但为了儿子的前途与性命,他也不得不配合。不过就目前看来,少爷与少夫人是一条心,这又让他放心不少,只要少夫人不倒,维元就不会有什么事。
只是他方才替少爷把脉时发现,少爷根本不是得病,而是中毒!他还是有些担心,这件事情究竟是少爷授意的,是少夫人授意的?若是少爷授意的那还好,顶多是少爷为了装的像一些,自己吃下了会有这些症状的毒药而已;但若是少夫人授意的…那里头的阴谋可就不小、了。他回头还得再问问维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真有这么严重吗?”老太太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竟到了要遍访名医的地步了?但尤峰身为宫廷御医,既然连他都这么说,看来孙子的病的确严重。
尤峰心里纵然不忍,也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老太太请勿太过担心,,天下名医那么多,一定会有人知道办法的.”
尤老爷嘴唇蠕动了两下,却终究没有将尤姨太的身份说出来。当年他答应了岳父,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不能向外人透露兰羽的身份。而今子君虽然有病在身,但毕竟还没有到绝望的地步,也许还有名医能够治好子君的。罢了,他还是再等等,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吧。
老太太叹了口气:“只是子君的病又怎么能对外人说呢?这一说,还不引起轩然大波吗?”
尤峰点了点头,说道:“老朽也是如此想,所以老太太可以派人暗访名医,请名医前来看诊,面对外只说少爷身体不适需要体息便可。”尤家内部的事情谁心里没个谱?只是现在似乎不仅仅只是内部的问题,还有朝廷那边的压力。不管少爷少夫人这么做究竟为了哪般,但站在老太太的立场来说是绝对不愿意此事被张扬出去的。
老太太先点头,继而又摇头,忧心地说道:“就算这个办法可行,那钱庄的事情怎么办?总不能装作没事,让子君继续打理钱庄的事务吧?子君现在身体这个样子,如何能将每日的账务一一查清?”只怕等孙子病好,这钱庄也被掏空了。
“老太太,夫人她可以代为管理钱庄事务,对外则说是孙儿带病查账即可。”尤子君一语惊人,顿时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秦漫身上。
尤老爷首先疑惑道:“媳妇……她会?”
尤子君肯定的点了点头,答道:“她会。其实从儿子将账务带回府里处理的那一天开始,夫人便已经开始管理钱庄事务了,所以老太太与父亲大可放心。
族规明言女人不得插手尤家的正事儿,房里的没有一个不清楚,但既然尤子君这样说了出来,他们都明白尤子君就是在将这个少夫人慢慢的往当家主求的位置上推。一时之间,房里陷入了沉默中。
正在秦漫心里忐忑的时候,尤老爷忽然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吧。老太太以为呢?”
老太太正是等着儿子这句话呢,现在明摆着有规矩,就算是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有等长房真正的当家人出来说话,她才好表态。老太太当即说道:“那就这么办,我们就都走吧,让子君好好休息。”
事情既几敲定,老太太等人便都离开了房间。出去门口时,几人见众人都还等候在院里,便由老太太开将众人给遣散了,只说尤子君是受累所致,休息几日便会没事。众人虽是心里都有疑问,却也不能当面质问什么,便纷纷退下了。
听的外边儿没了动静,秦漫才坐在了尤子君身边,一脸严肃地问道:“夫君请实话告诉妾身,夫君是否用了什么不该用的东西?”
当时尤大夫与尤峰替尤子君诊脉时,那一刹那间的错愕她看得清清楚楚。如果仅仅是因为尤子君在装病,他们早已得知消息,断然不会如此错愕。再说尤子君这病也装的太像了,她扶着他时甚至感觉到他在真正的颤抖,所以她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